祁天香忍不住抿唇浅笑:“你哦,果然是长不大的小丫头!”语毕,忽然就想起了洛天麒那厮,似乎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这般宠溺的叫自己为小丫头。这么一想,天香忽然脸颊一烫,心底有股难言的感觉。
一旁贴身服侍的丫鬟、婆子们闻言,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她们都是夫人陪嫁丫鬟和婆子,如今看到小姐开了窍,而且对待下人都是赏罚分明,甚至于和善。打心底里面,她们敬爱自家小姐。只要小姐开心,她们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偏远里面,被支使开的红柳和红娟在打扫着院落。红柳一向心高气傲,这会儿虽然拿着扫把,却一脸有气无力,随意地扫了几把。然后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说:“我猜想,她们一定在共谋什么阴谋诡计,要不然怎么故意支开我们两个?这还不打紧,竟然把我们支使到这个偏远中,害得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红娟闻言虽然心底也不是滋味,只不过她比较圆滑。而且比红柳多了个心眼,她宁愿自己多勤快几分,这样子万一哪天恋姨娘真的倒台了,起码她可以投靠大小姐。只是如今她毕竟是恋姨娘的娘家人,又和红柳一起陪嫁过来,所以不能反驳红柳。
这么一想,红娟就劝解红柳说:“你也别抱怨啦,咱们顶多只需要坚持半个月,到时候恋姨娘从祠堂出来,咱们的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说不定姨娘出来念在我们任劳任怨的份上,让我们回去伺候二小姐呢!”
红柳不悦地瞪了一眼红娟,对于她这么快就改口称呼恋氏为姨娘,还是有些怨言。不过一想到禁足在祠堂的恋氏,红柳忍不住倒苦水说:“咱们两个一直在语嫣斋,但是又没有探听到什么重要消息,你说万一二夫人从祠堂出来了,会不会责罚我们啊?”
这么一想,红柳平时高傲的心气,立刻就焉了。再怎么嚣张,再怎么自诩心高气傲,依然摆脱不了奴婢的身份。只要主子有点儿不开心,她们这些奴婢就要被动挨打,挨骂。
红娟闻言也禁不住情绪低落,唉声叹气。若是她们再没有拿出有用的讯息,没有抓住大小姐的短处,恐怕等恋姨娘出来的时候,她们真的要遭殃了!
就在两个人黯然神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隐约的听到两个丫鬟谈话的声音。红娟和红柳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假山旁躲了进去。要是被她们瞧见,这大半天她们还在原地转悠,估计会跑去向大小姐告状她们偷懒!
两个丫鬟走近了,红柳和红娟万分紧张,希望她们可以快点儿过去,她们一定不会再偷懒,要赶紧地把偏远扫干净。只是这两个丫鬟见这里僻静没有人在,竟然找了棵树,躲在下面一边乘凉,一边聊天。
“我告诉你啊,大小姐可又是往翠屏苑那里送东西啦!看来翠屏苑那位卓姨娘,真的有手段,连我们嫡出的大小姐都要抬举她呢!这倒也是,毕竟那位现在怀了身子,说不准将来诞下国公府庶长子呢!到时候母凭子贵,卓姨娘被抬为平妻也说不定!那么到时候卓姨娘就是国公府当家主母,有这层情意在,往后卓姨娘才不会苛待大小姐,到时候给大小姐添嫁妆才不会太吝啬!”
“这一点你说的在理,虽然我们大小姐现在掌家。可老爷都说了,那只是暂时的。待卓姨娘坐稳胎,这掌家大权还是要交给卓姨娘呢!大小姐现在趁机拉拢卓姨娘,对她百般示好,往后卓姨娘收回大权的时候,我们这些奴婢才会过得体面一些啊!”
“是呀,说起来咱们大小姐难啊!算了,不和你闲聊了,大小姐命我们去才买一些适合婴儿的布匹,说是要张罗着做几套婴儿衣裳呢!走吧,我们赶紧出府……”
“对呀,可不能耽搁时日,误了大小姐的事!”语毕,两个丫鬟迅速地朝着府门方向奔去。
红柳和红娟依然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两个丫鬟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方才从假山里走了出来。
“哼,我倒大小姐多有骨气呢!”红柳看着那两个丫鬟远去的背影,冷笑着说:“原来大小姐也是个胆小怕事的!现在就迫不及待巴结卓姨娘,唯恐人家诞下少爷了,影响了她的地位,不给她好脸色!嘁,其实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罢了!”
红娟心底一惊,她倒是不像红柳这般鄙视大小姐。红娟考虑到的就是,若是翠屏苑的那位真的生下了少爷,铁定就是将来国公府的继承人啊!那往后二夫人的地位,岂不是严重受到威胁了啊?
这么一想,红娟当即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出了偏远,朝着昭悦园跑去。
天香已经看了一会儿账薄,同时将有纰漏错误之处圈点出来,打算找个时间一起给父亲过目。流萤就在这个时候进了屋子,附耳说了几句,眼眸里是浓烈的鄙夷。
天香闻言冷哼一声说:“果然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且记住,找个时间机会,把她们打发出去吧!不然留下来没什么用途,还要分心顾及她什么时候使坏。”
祁天娇这段时间比较安分守己,除了晨昏定省给老太君,其余的时间一概躲在昭悦园里禁足,倒也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或许是念着靠山恋姨娘在祠堂,祁天娇倒也老实安分了几天。只是天性使然,祁天娇没过多久又感觉气闷,受不住这种日子煎熬了!心里面开始浮躁,老想着要出去转悠几圈。
祁天娇今天身穿一身绯红色的百褶裙,腰间系了一根银白色的腰带,越发衬托出她腰若约素。再去看发髻绾成流云髻,一只翠绿色流云簪斜插在发髻顶端。眉间一点朱红,白皙脸颊上,泛起了粉红的腮红。一步一行间,头顶玉簪珠环清脆响亮,整个人看上去娇媚动人,哪里有半分被禁足的模样?
说是惩罚惩戒,祁天娇除了不可以随意踏出昭悦园外,这吃穿用度,依然是如从前那般锦衣玉食,锦衣华服,好不享受!
“七萍,你给我算一下,娘亲还有几日才能出祠堂啊?”祁天娇一脸的烦躁,询问着身边的丫鬟道。
七萍闻言如实答道:“小姐别担心,夫人再有半个月余就可以出祠堂。”
“还有半个月呢……”祁天娇闻言忍不住地蹙眉,她已经忍耐了半个月足不出户的日子,这还要继续忍耐这么多天,她怎能甘心,怎能认命?
就在这时,一身桃色丫鬟服饰的丫鬟偷偷地潜入了昭悦园。四下看了一圈,红娟开始寻找恋氏最宠信的岚嬷嬷,只是问了好几个丫鬟,都说不清楚岚嬷嬷的去向。因为时间有限,红娟也不敢耽搁,找不到岚嬷嬷的她陷入了焦急中。
昭悦园中有个丫鬟叫粉玉的,从前红娟还在昭悦园伺候祁天娇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比较交好。如今见红娟这般焦急万分,粉玉忍不住询问道:“红娟,看你风风火火地四处寻找岚嬷嬷,可是有什么大事?岚嬷嬷这会儿啊,前去祠堂看望咱们夫人了,你有什么事,恐怕一时半会……”
“哎呀,岚嬷嬷竟然不在吗?可是,我真的有要事禀报,只是如今十万火急,嬷嬷却不在昭悦园,这可怎么办啊?”红娟闻言忍不住懊恼地跺了跺脚,一脸的为难和焦急,牙齿忍不住要紧下唇,一股血腥味当即在口腔里四溢。
祁天娇本来就烦躁,这会儿早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索性走了出来。刚刚好听到了红娟为难又焦急的感叹声,忍不住蹙眉问道:“你这般焦急,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红娟听到原先的主子问话,当即习惯地走上前去,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若是这事情放在从前,祁天娇这般高傲,自诩为高贵嫡女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与丫鬟主动攀谈的。这种行为在天娇看来,一呢,辱没了她高贵的身份;二呢,她没那个兴趣和精力。只是如今她被禁足,本就无聊闷得慌,也没有个人跟她聊天攀谈,自然是顾不上这么多了。
“行了,这虚礼先搁在一边,你倒是说说看,到底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神色慌张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祁天娇没好气地问道。
红娟闻言登时一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听到的事情告诉这个小主子。毕竟二小姐年纪尚小,就算将此事全部告知于她,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何况二小姐如今也在禁足中,万一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一怒之下再次冲动犯了错,那岂不是更加没法翻身了吗?
祁天娇则更加不耐烦了,见这个从前的丫鬟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当即一脸的恼怒,斥道:“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在语嫣斋久了,就不把我这个原主子放在眼里了?我问你的话,你不好好的回答,吞吞吐吐的闷不吭声,可是打算胡编乱造敷衍我?”
众丫环与婆子们一见天娇这架势,心知二小姐这千金脾气又涌上来了。周围的丫鬟与婆子们,没少因此遭罪,当即就有些惊恐,忍不住退了几步远离祁天娇。
这祁天娇发怒,轻则打骂,拖出去挨板子。要是重的话,那就直接卖给人牙子,从此再无缘进入国公府!这些惩罚司空见惯,昭悦园里经常有此一幕。
红娟自然也是了解天娇的,当即浑身哆嗦着,求饶道:“小姐息怒啊!奴婢不是故意隐瞒不说,实在是此事牵扯到大小姐……”
“嗯?竟然是天香那个贱丫头引起的,你给我好生说说,大小姐怎么了?”一听到红娟提到了天香,天娇当即眸光一亮!在这个府中,她认为天香就是她最大的劲敌。天香不但有嫡女高贵身份,而且今日一直得父亲和祖母的宠爱,这让天娇愈发恨不得天香去死。
如今听到丫鬟这般说话,她一时兴奋至极,真是恨不得当即捉到天香的把柄,去父亲那里告一状,让她不死也要退层皮!到时候任凭她是嫡女,又如何能轻易翻身?这个府中她没有娘亲扶持,再怎么聪慧得宠,也有从云端落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