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侮辱性的动作让沈耀闭了闭眼。
等脸上的疼痛感消失,她才睁开眼,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低头看照片,而是直直看着他。那眼里有愤恨,有失望,有决然,可再看又什么都没有。
傅少铮前所未有的心慌,还不待他说什么,她已经低头拿了张照片。
这张照片拍的正好是池一诺给她戴戒指的场景,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和戒指的温度。他买了戒指,给她戴上,拍了照片,只留下属于他一个人的纪念,离开了。明知道她说的是谎话,却不会让她为难,而是给她最大的幸福和空间,放手祝福。可这份祝福的结果是,她不想要了。
她的世界里不止爱情,更不单只有一个人。
“如你所见,我没什么要辩解的。”她抬头,梗着脖子道。
“不解释,不屑还是不肯?”
“你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解释有用?水性杨花,这四个字不陌生吧?”她嘲讽道。
“我……”他张了张口,沉默下来,对,他记得他说过。
沈耀把照片一张张收起来,道:“晚安。”这场看起来虎头蛇尾的吵架,终究像平静海平面下酝酿的风暴。
对于潜在的危机,傅少铮多少是有点感觉的。可是接下来的时间,沈耀都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他看着她言笑晏晏,给他煲汤送饭,配合他顺从他,一直过了一个月,他彻底放下心来,然而有一天,等他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再没有一点她的气息。所有她用过,或者与她相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她的出现,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
不,不是梦,他看着摆在他床头柜上的离婚证和一封信,伸手把信拆开。
【傅少铮,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离婚证也换成红本了,大概是分手快乐的意思吧。
这次我遵守合约了。
你家给我的三千万已经在我给你的那张卡里,密码:******,你给我的所有的东西我都还你,我们两清了。
PS:这次不是草稿版的了,是手书定稿版。那么,后会无期。】
简洁工整的书面,有力的笔画,让人看的赏心悦目,可这内容……
他抓着信纸,扭头去找爷爷。没有爷爷的帮忙,他不信沈耀有这个本事能越过他拿到离婚证,爷爷为什么要伸手?终究如他所愿了吗?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角。太熟悉她的存在,以至于忘了她的重要性,以为有她没她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家里多个人吃饭,把床分出去一半,自己尽到责任让她衣食无忧就是最大的爱了,可她走了,把一切划分清楚,丁点不谈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甚至没有当面道别就和他离了婚。
傅老爷子正在烹茶,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爷爷,沈耀……”
“是我同意的。”他平静的点头接道。
“为什么?婚姻是我的事,什么时候可以越过我直接做决定了?”傅少铮暴躁道。
为什么?傅老爷子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一幕,沈耀半蹲在他面前,脸贴着他的手背,轻轻道:“爷爷,我和傅少铮走不下去了。如果您真的爱我,成全我好不好?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怪您,您放我自由,行不行?”
“我从来就没见过我爷爷,遇到您才感觉到被爷爷疼爱的滋味,您再疼我一次吧。”
他膝下只有傅少铮一个孙子,这一辈子也是从杀伐果断过来的,可这次,一个女孩儿的眼泪让他心软了。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他对沈耀本来也是利用之心多一些,若说有多少疼爱,那是骗人的。少铮和她之间的事,他们虽然有心隐瞒,还是逃不过他的耳目,只是他们都以为对方被自己骗到了。骗术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高明不高明,而是明知是骗术也深信不疑。如今,沈耀率先绷不住了,如果不是真的没路可走,她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那么,他能给予的不过是最后几分温情。
“当初是我错了,如今我把问题修正过来怎么了?”他道:“你现在觉得是我拆散了你们?”
当然不是这一个原因,傅少铮也明白,可一两句他解释不清,又不能揍爷爷一顿出气,当即暴躁的原地跳了几下。
“够了,不要在这里碍眼,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傅老爷子道。
傅少铮瞬间清醒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呀,不是应该去把她找回来吗?找回来之后,之后……之后再说之后的事。
他从管家手里接过车钥匙,一边飞奔,一边给沈耀打电话,一次,两次……
“爸,沈耀呢?”他气喘吁吁的敲开沈爸的门。
“她没回来啊。”沈爸一脸懵,呆呆的开口:“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他重复了两次,不知是说给沈爸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留下这句,他又不死心的屋里看了一圈,才匆匆离开了。他还要去丽景小区看看,对了,葛冰那里,还有全市的酒店。不能慌不能慌,他自我安慰了一会儿,从周格那里要到号码,开始给葛冰打电话。
匆忙离开的傅少铮自然错过了沈爸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在通话的对象正是他苦寻不着的人。
忙碌一番,但结果一无所获。
站在黑漆漆的房间,他如坠冰窖。
没有。
没有。
没有。
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他蹲下来,抱住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哪个地方是他漏掉的?
为什么?!他并不是一意孤行的人,有话为什么不直说,跟他闹啊,吵啊,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爱他,结果还是丢下他跑了。这些天她那么配合,笑得那么真实,反而是演戏,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他就像个傻子,一步步迈进她的圈套里,然后被迎头痛击。
沈耀!
他咬牙切齿的喊出这个名字,又像是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喃喃道:“你在哪里?我想你。”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接受,我的戒指还没送出去,我们之间还差一场婚礼,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遗憾,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