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快艇以后,包福在田冲的后脑勺劈了一掌,田冲便昏了过去。当他醒来,快艇早已经驶出重青,进入了一条大峡谷。峡谷两壁陡峭,怪石嶙峋,加之天空乱云翻滚,鸟雀不见,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包福,不,此时应该称吴望江。吴望江放慢了船速,一只手把着舵,一只手夹着烟,边抽烟边打量他,脸上不见喜也不见怒。吴望江头上已经没有破帽子,田冲能真真切切看清面貌,那面貌他印象深刻。
“大哥饶命,饶命!我不是人,不是人!饶我一条小命,要什么我都答应。”
田冲是旱鸭子,看看底下湍急的江水,望望两边猿猱难攀的峭壁,他绝望了,一个翻身,趴下来,磕头如捣蒜。
“熊啦?仗势欺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磕头没有用,我这个人最讲究一报还一报,你必须付出代价!”吴望江冷冷地看着田冲,说道。
“我付代价,给你们钱。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绝不还价,只要不杀我就行。”田冲会错了意,急忙说道。
“你有钱?你有几个钱?是不是看李婷住在小旅馆里就觉得她是穷光蛋,就能任意欺负?你他妈也太不是东西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李婷的男朋友,也是我的老板,他的钱能买下一座浩州市,他在乎你的几个小钱吗?”吴望江轻蔑地撇撇嘴,说道。
田冲傻眼啦。
“大哥,你放过我,你就是一个保镖的,我把钱给你,给你的钱你一辈子也挣不来;或者,我让你当官,我老爸一定给你办。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呢?”田冲想出另外一种办法,说道。
“你这混蛋,小脑倒是挺发达,想拉拢我?省省吧,我和老板是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你这一招无效。还是想想如何死吧,想好了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吴望江无动于衷地说道。
“大哥,我求你,求你饶命。”田冲不死心,“咚咚咚”又是一通磕头,额头上都磕出血了,见吴望江不理会,他一把撸下腕子上的手表,递过去,说道:“这是块江诗丹顿,值十几万块钱,你先拿着,回头我再让家里寄钱,寄二百万,不,寄三百万。”
田冲抱着一线希望,毕竟眼前之人不是苦主,利诱当头,他也许会动心。果然,吴望江伸手接过了手表,田冲面露喜色。
“是好表,很值钱。不过,我要是开口,要十块这样的表,老板绝不会给我九块。别再费心思啦,你必须死。记住,我的名字叫吴望江,这是老板给取的;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景义,是爹妈给取的。到了阴间你查证查证,要报仇,我等着。”吴望江说道,说完,把手里的表“噗通”一声,扔进了江里。
田冲绝望了,起身扑过来,想拼一把。
吴望江飞起一脚,又狠又准,正中田冲的下档。田冲“啊”地一声惨叫,栽倒在船上,双手抱着档,疼得直打滚。他的下档已经渗出血水,估计被踢烂了。
“你那玩意儿恐怕下一辈子也不能用了,求求上天,下一辈子变成女人吧。”吴望江啐了一口,说道。
说完,他又伸脚把田冲踢入入水中。江水很急,江水也很凉,田冲在江里挣扎了几下,便沉下去,不再露头。
田如海脸色铁青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拿烟的手明显在抖动。
阴仁和田歌站在一旁,田歌的脸上泪痕未干。
田如海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三天前,他接到了儿子的死讯,晴天霹雳,他一下子被打懵了。老来丧子,这种悲痛是人无法承受的。
“他们无法无天,必须受到惩罚,必须惩罚!”
田如海手上的香烟燃烧尽了,他兀自不觉;当烟头上的火烧痛了他,他才猛然甩手,接着歇斯底里地大叫。
“爸,您别伤了身体,别太激动。我们会给冲儿报仇,我发誓,一定报仇!”田歌边流泪,边安慰父亲,咬着牙说道。
阴仁也咬牙切齿地点点头。
“你不是说送到部队就没事了吗?这才多长时间?狗屁主意!”田如海把矛头转向阴仁,大声斥责,接着又声泪俱下的说道:“冲儿死得太惨了,被打成那样,活生生要疼死,最后还被扔进了江里。江水多急,冲儿自小就怕水呀。”
“爸,怪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疯狂,会一直追踪到千里之外;更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大妄为,对现役军人也敢下手。那个陆文忠,他太狠了。”阴仁哭丧着脸说道。
“陆文忠!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田如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叫喊道。
“爸,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这个陆文忠生性狡诈,是个可怕的对手,没有抓住他的把柄以前,不可贸然动他,否则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阴仁见老丈人发狠,怕他不知利害,赶忙提醒道。
浩州四公子全死了,目前警察还没有查出个眉目。阴仁一直盯着陆文忠,但陆文忠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浩州城。显然,陆文忠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隐身幕后,指使手下作案,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这可是他最擅长的老把戏了,这一次一定玩得更加炉火纯青。哼!我有办法让你现出原形的。
“他不就是小小西北铝业公司的一个雇员吗?能有多大的能量?你这么说是何意?”田如海盯着阴仁,不悦地问道。
阴仁和田歌两个人并没有对田如海详细介绍过陆文忠的情况。
“爸,您误会了,我恨不得陆文忠的人头马上落地,以祭奠冲儿。只是,我和陆文忠是大学同学,了解他的为人,也了解他的手段,所以,咱们还是慎重一些好一点。”
阴仁把大学期间的一些事情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下。田如海听得皱起了眉头。
“爸,阴仁说得是实情,我也经历过。”田歌附和着说道。
“陆文忠其实拥有庞大的实力,他才是西北宝圣铝业公司真正老板。那个叫石诚的人我见过,智商平平,就是个傀儡,绝不会是老板。在我们的地盘上,他敢连杀四人,可见他并不怕我们。虽然我们心里清楚他是主谋,但拿不出证据,无法冒然动他。我们要是蛮干,恐怕正好落入他的圈套。”阴仁继续劝说,想让老丈人冷静下来。
“别言过其实。他不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吗,就算他家财万贯,我照样弄死他,像捻一只蚂蚁一样捻死他!”田如海乖戾地叫道。
“他不是毛头小子,也不只是家财万贯。我分析,他还拥有许多家公司,国内国外都有,影响力早扩展到了京城,甚至扩展到了伦敦、纽约。此人智商极高,喜欢躲在幕后玩勾当,吃他亏的人太多了,我们千万要小心。”阴仁郑重其事的说道。
田如海陷入沉思。
“你是说,那姓陆的小子是个超级富豪?年纪轻轻,他…,他会有那么多钱吗?”田如海还是不相信,问道。
“有。西北宝圣铝业公司在东朦的投资计划我看过,前前后后总数超过一百个亿,那该有多大的实力?投一百个亿,就算分几年投,每年的数字也不小,钱从哪里来?他肯定有别的公司做支撑。陆文忠在读大学时就有一个新新公司,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又他成立了多少家公司?在他身上,出现什么样的奇迹我都不奇怪。”阴仁边分析,边说道。
阴仁头脑里的逻辑思维相当严密,推理无懈可击。他对陆文忠实力的分析判断虽然还不够大胆,但是基本对路。能够见微知著,他也不简单。
“依你说,这小子确实不简单。我们是该小心一点。你说,怎么斗他?”田如海不再蛮横了,问道。
“不怕!他有钱,我们有权。自古商不与官斗,咱们就瞧瞧,是他的钱厉害?还是咱们的权厉害?我想,咱们先让他尝尝权的滋味,让警察先把他抓起来!”阴仁眼睛里射着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慎重吗?怎么马上又要抓他?为什么?”田如海不解地问道。
“打乱他的部署。我知道,凭我们的猜测,根本无法抓人。他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出其不意,先胡乱找个理由,抓了他。这样一来,他就会手忙脚乱,最低限度,也能隔绝他与外面的联系,暂时让他的人群龙无首。乱中就会出错,我们或许能找出一些破绽来。”阴仁说道。
“你是说抓他只是临时的,不一定能定他的罪?”田歌不甘心,问道。
“要是他不露出破绽,只能是临时的。我们必须走一步险棋。爸,您能下决心吗?警队里有能用上的人吗?”阴仁看着田如海,问道。
“好,按你说的办!市局刑侦大队的王队长是我一手提拔的,你等一会给他打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妈的,我的儿子死了,还要什么证据?抓!全给我抓!”田如海咬牙切齿,咆哮道。
田如海失去理智了。阴仁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