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现在觉得不好玩啦。
听完闫涛的报告，他不得不重新评估一度被他轻视的刀手，也就是那个叫陆文忠的学生。他现在已经知道刀手的名字叫陆文忠。在商海里闯荡了几十年，任何异常情况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否则，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商海诡云谜波，算计你的人，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闫涛说，刀手已经和新新公司联手，他吃惊不小；闫涛再说，刀手令人攻击他公司的计算机系统，并且攻破了的第一道防火墙，他再也坐不住了。刀手要干什么？他一个学生娃子攻我的计算机系统能捞到是么好处？肯定是新新公司指使的，公司的计算机系统里有各种的商业数据，新新公司绝对感兴趣。妈的，这种下作手段都使上了，他们是拉开架势要和老子开干了。干就干，看老子不干死你们！不过，公司的计算机系统被攻击，此事非同小可，要马上做检测，马上做评估！决不能出一点岔子。
想到这里，他抄起电话，叫来了裴石坚和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子，姓丁，衣着整洁，领带打得十分标准，脚下皮鞋锃亮。
“你干什么吃的，公司计算机系统被人攻击，已经攻破了第一道防火墙，你知道不知道？”徐存指着小丁主任的鼻子，劈头盖脸骂道。
“老板，您听谁说的，是不是误传？公司计算机系统的两道防火墙是请专业公司做的，很难被攻破的。”小丁主任吃一惊，不相信地问道。
“狗屁！难攻破不是攻不破，你说，碰上高手，能不能攻破你的两堵墙？”徐存更暴怒了，大声质问道。
“这个，这个，高手应该能够。没有绝对攻不破的防火墙。”小丁主任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答道。
“你们为什么没有发现？人家都打到家里了，你们居然毫无察觉，我养你们干什么？只是拿钱吃饭啊？”徐存火气更大，接着骂道。
“老板，高手中的高手，攻击别人的计算机系统，是不留痕迹的。我们，我们…”小丁主任急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徐存的计算机水平，属于那种用单指头敲键盘的层次，基本上是门外汉。裴石坚见办公室主任被骂狠了，心中不忍，便开口劝解：
“老板，美国国防部的计算机系统都被攻击过，何况我们的系统。关键是要查一查攻击的人是谁？目的何在？”
“攻击的人是刀手，指使刀手的是新新公司。这也是我急着找你来的原因。”徐存火气小了一点，说道。
“老板是说刀手和新新公司联手了？消息可靠吗？”裴石坚很敏感，追问道。
“应该可靠。具体情况你问他。”徐存一指闫涛，说道。
“裴经理，是这样的，刀锋社团的二号人物阴仁背叛了刀手，向我出卖了刀手的姓名，老板给了他一万块钱。今天，他又卖了一个情报，说刀手已经令人攻破了公司计算机系统的第一道防火墙。就这么一句话，他开价四万元，这小子挺贪的。”闫涛说道。
“他有没有明确说刀手已经和新新公司联手？或者，他有没有直接的证据？”裴石坚不听闫涛的废话，直接问最核心的问题。
“他明确说刀手已经和新新公司联手，但没有直接证据，是他推测出来的。”闫涛赶忙回答道。
“推测出来的？他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闫涛只好把阴仁先前对他讲的话，一五一十又讲了一遍。
裴石坚陷入了沉思。
“那小子的推测没有错。现在，要紧的是全面检查一下我们的计算机系统，看第二道墙有没有被攻破。”徐存插话了，说道。
裴石坚点了点头。其实，闫涛把话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信了；沉思，是他在想对策。
“丁主任，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公司的计算机系统有异常？”裴石坚转向办公室主任，问道。
“没有，到目前为止，系统一点问题也没有。回去后，我仔细再查一遍。”小丁主任用肯定的语气答道。
“老板，外人入侵我们的计算机系统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搞破坏，二是偷窃数据。系统目前没有异常，说明刀手没有搞破坏；那么，他的目的肯定是偷窃数据。我们的商业数据是新新公司渴望得到的，拿到后肯定会有动作，但是，目前为止，新新公司在市场上没有任何异动，所以，我估计他们的攻击还没有成功。下一步，我们需要再精心求证一下。”裴石坚头脑清晰，边分析，边说道。
“我马上让那家专业公司过来，对公司的计算机系统进行全面的检查。”小丁主任暗吁了一口气，赶忙表态，说道。
“刀锋社团里的电脑高手不过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能攻破第一道防火墙恐怕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短时间内再攻破第二道，他们还没有那个能力。”闫涛也插进来，讨好地说道。
“好，好！只要他没有把我的商业数据偷走，我还怕个球呀。一群小毛贼，除了偷鸡摸狗，成得了啥事？我们的市场份额已经占据大头，裴经理，你再努一把力，挤死他们，看他们还怎么蹦跶。”徐存听说攻击没有成功，放心了，得意洋洋地说道。
“老板，你说的我会极力做到。不过，新新公司并不容易对付，现在又增加了一个狡诈的刀手，他们合在一起，不定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我们大意不得。”裴石坚不敢乐观，提醒徐存，说道。
“那个刀手确实难缠！还好，他现在显了原形。要不，我派人过去，暗暗收拾了算了。”徐存恶狠狠地说道。
“是把他杀了吗？”闫涛吃一惊，怯怯地问道。
“用用脑子，我是杀人的人吗？”徐存不满地瞥了闫涛一眼，阴森一笑，继续说道：“找个借口，制造个冲突，把他身上零件弄坏几个，让他在医院里躺上仨月俩月，这边，我就把新新公司收拾定了。”
“不可。老板，我建议先不要动他。”裴石坚摇摇头，说道。
“为啥？”徐存反问。
“留着他有用处。老板忘记那个阴仁了吗？阴仁和他是朋友，他的一举一动，阴仁都可以向我们汇报，也许，我们能从中摸摸新新公司的底牌。”裴石坚说道。
“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一茬。等收拾了新新公司，再找他算账。”徐存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道。
陆文忠免除了一次无妄之灾。裴石坚的算计不可谓不精明，但他还是犯了错误，小瞧了陆文忠。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文忠居然就是新新公司的老板。看来，陆文忠小心谨慎是对的。只是，阴仁的背叛威胁太大，以后会不会造成损失？会造成何种损失？只有天知道。
“老板，在这个阴仁身上，我们该下一点功夫。这家伙不是个善类，不丢几根肉骨头，不会为我所用。目前的形势下，无论如何还是要抓住他。”裴石坚皱着眉头，说道。
裴石坚一直在第一线同新新公司面对面较量，对那帮年轻人的认识远比徐存深刻；再说了，这一次老板倾其所有，要在市场上全力一搏，是有巨大风险的，身处第一线的他，身上担着巨大干系，以至于他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阴仁的出现，让他多了一条侦查新新公司的渠道，无疑也是多了一成胜算，他岂肯放弃。
“不就是花几个小钱吗？该花的花，我就当养一条狗。”徐存听明白了裴石坚话里的意思，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完，他给财务部打了一个电话接，然后把头转向闫涛，说道：
“闫涛，你去财务部支四万块钱给阴仁，不过，回去后一定把他给我盯紧了，不得马虎！”
“好的，我会天天联系他。”
闫涛赶忙表态，然后喜滋滋地走了。
“你也去，马上开始查公司的电脑系统，一定要查仔细了。”徐存又冲小丁主任挥挥手，赶他走人。
“等等，丁主任这儿要告诉那家专业公司，让他们派专家过来，不要糊弄，要把咱们的系统好好查一查，并且升级防火墙。现在的大学生中玩电脑的高手很多，不能再给他们留下空子。”裴石坚叫住小丁主任，提醒道。
“听裴经理的，马上去办。”徐存下达命令。
小丁主任诚惶诚恐地走了，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裴石坚同徐存聊了几句闲话后，也起身告辞。
三个人先后离开后，徐存仰靠在宽大的皮转椅上抽雪茄，抽了没有两口，他突然一蹦而起，拿起电话，叫来了秘书甜甜。
“人家正要去美容院做面膜，你就不能等等，等人家做完了再说。”甜甜像是对老板叫自己来一万个不情愿，嘟努着嘴说道。
“宝贝，你的脸还用做面膜？来，过来坐。”徐存拍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甜甜不过去，反而一屁股坐在徐存的大办公桌上。
“不能等的，是急事。我就说几句话，耽搁不了你做面膜。”徐存只好作罢，说道。
“你叫我，准没好事。说吧，我听着呢，老板。”
甜甜明显不高兴。自从徐存拿她和热力公司的王总经理做交易后，她同徐存说话就冷一句热一句。
徐存尴尬地笑了笑，拉开抽屉，取出几张钞票，递给甜甜，说道：
“高兴点，宝贝，今天做面膜，我付费，成了吧？”
甜甜接过钱，脸上总算开朗了一些。
“记得原先让你查的那个刀手吗？闫涛查出来了。”徐存切入正题，说道。
“闫涛查出来啦？是谁？”甜甜不相信地问道。
“陆文忠，商学院大三的一名学生。”徐存说道。
“陆文忠？没有听说过，是个什么模样？”
甜甜装糊涂，其实，她早猜出来陆文忠就是刀手，不过，遵照对李婷的承诺，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听徐存这么一说，她心头暗自一惊，不过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闫涛说是一副窝里窝囊的模样，很不起眼。这个人心机很深，很会伪装，要是阴仁不揭露出来，任谁也想不到。”徐存对甜甜毫无戒心，实打实地说道。
“阴仁？就是那个侮辱我的阴仁？他可是刀锋社团的二号人物，为什么要出卖刀手？”甜甜问道。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那小子够黑，连着敲了我两笔钱啦。”徐存被敲得不甘心，恨恨地说道。
“为了一个名字，你就付了两笔钱？”
“我有那么笨吗？他今天又卖了一个情报，说刀手已经和新新公司联手，还指使人攻击公司的计算机系统，都攻破了第一道防火墙啦。这可不是小事情，我不得不重视。这也是我叫你过来的原因。”
“叫我？我能干什么？让我和他谈恋爱，施美人计？你到底还拿我当不当人？”
甜甜的脸拉下来了，眼圈一红，慢慢涌出了眼泪。
“看你，又使小性子。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要有，出门我就撞汽车上。”徐存赶忙指天发誓，说道。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甜甜脸上的怒气稍减，依然没有好气地问道。
“我记得你说有一个表妹在北方大学，你曾让她帮忙查过谁是刀手，我还给过她一笔钱。我想让她继续帮我，这一次是想办法接近陆文忠。你的表妹一定和你一样漂亮，要能从陆文忠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我绝不会亏待她。”徐存终于说出了他叫甜甜来的目的。
“还是美人计。不干！我们姐妹俩都生的贱啊？”甜甜坚决地拒绝，说道。
“别把话说道那么难听嘛。我只是让她接近陆文忠，又不是非要她牺牲啥。刀手和新新公司联手，指不定做出什么勾当，你就当是帮帮公司，好吗？”徐存采用低姿态，央求道。
“你手里不是有阴仁吗？有一个叛徒还不够吗？”甜甜依然不松口，反问道。
“那小子只认钱不认人，不可靠。”徐存连连摇头，说道。
甜甜低头思索，眼珠子不停地转。她心里开始盘算一个计划，很可怕的计划。她要报复徐存一把。
“你说的，将来不会亏待我表妹，要说话算话。不过，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我空手见表妹吧？先拿五千块钱。”甜甜把手往徐存眼前一摊，口气刁蛮地说道。
“好，答应你。”徐存拉开抽屉，又拿出一叠钞票拍在甜甜手上。
“说好啰，我不给你保证。我表妹是人精，答不答应还两可呢。”
甜甜临走，懒洋洋地撂下一句话。她得给自己留退路。
徐存满意了。双管齐下，双保险，死死盯住刀手，不信弄不来情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意算盘拨拉来拨拉去，这颗珠子却拨拉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