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一直威胁我离开顾墨尧的人是你。”
看着眼前男人，哪里还看得见年少时候的纯真，他的眼神密布幽深的黑暗，那是一个深渊，他沉沦其中，承受着无尽孤单。
对李沐阳而言，慕以晴的存在是转机，是奇迹，是他悲妄的人生唯一的光亮。
他试图抓住这一点微光，并为之努力过，可人生有太多的事情是你即便付出了努力，也未必会收获回报的。
所以，与其说慕以晴是上苍赐予的礼物，还不如说是惩罚。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甚至有些厌恶自己。
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反省，知道了什么叫情感。
可这些都有什么用呢，这个女人终究不属于她。
“是。”李沐阳答。
“你恨顾墨尧？”
“何止，我恨整个顾家。”
男人眸子噙了一抹嗜血的笑意，那笑意越灿烂，慕以晴的手脚就越是冰凉。
第二天。
整夜没睡，终于还是天亮了。
看着天边的晨光，慕以晴心忽然之间变得很平静。
李沐阳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掌心温度是凉的。
他去牵她手的时候，她的手瑟缩了一下，但被他紧紧的抓住，他的眸子紧盯着她，眸色深邃，似警告一般。
推开面前的落地窗，他拉着她走到了阳台。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闪光灯的时候，她心脏再次缩紧，而她身旁的男人却自然而然的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笑意。
她想逃脱，可他力气好大，紧紧抓住她，不让她走。
“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男人微微靠近她的耳边，嘴边还是笑意，眼神却是冰冷的。
“慕女士，李先生，你们现在是同居了吗？”
“慕女士，请问之前你和顾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请你说一说好吗？”
记者没完没了的发问，那么多的眼睛全都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细微的任何表情，不管她是什么反应，他们总能借题发挥。
这就是这个圈子，混乱，虚伪。
她的手心，浸了一层密密的汗。
“是。”深吸一口气，慕以晴回答道，她脑袋只剩下嗡嗡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和李先生在一起了，至于顾先生，他是很好的男人，我们曾经相爱过，但现在不爱了。”
“据说你们一起诞下过一双儿女？”
提到孩子，慕以晴眸光一沉。
李沐阳感觉到她的变化，瞥了一眼发问的那名记者，那名记者立刻识相的转移话题。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停着顾墨尧的车，慕以晴的话，他统统听见。
李昊然也在车上，看着慕以晴的方向，脸上全是担忧。
“她一定是被威胁了，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李昊然皱眉道，手握成拳头，痛恨自己的懦弱，才让今天的事情发生。
如果他早些阻止，也许结果又会不一样。
“我相信她。”顾墨尧道。
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这次，绝不会再轻易放手了。
待记者都散去，慕以晴甩开李沐阳的手，表情冷漠道：“这下，你满意了？”
“我会对你好的。”李沐阳道。
慕以晴嗤笑一声，冷眼望着他，除了嘲讽，从她的脸上再看不出别的表情。
“我要见孩子们。”
“别着急，他们都很好。”
“我要立刻见到他们！”慕以晴拔高了音量。
李沐阳皱了皱眉，看着她，静默一阵，摸出手机，给底下的人打了电话过去。
挂了电话，他说道：“这下放心了吧。”
慕以晴只瞥了他一眼，没有表情。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打斗的声音，她循声看过去，门被撞开，守在外面的人倒了一地。
是顾墨尧！
她一惊，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
他受伤了，脸上有一道青紫。
李昊然紧跟他身后，看到李沐阳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正要找你，就送上门来。”
李沐阳瞥了李昊然一眼，目光停落在顾墨尧的身上，嘴边绽开一抹邪佞的笑意。
脱掉外套，他示意底下的人都退下。
顾墨尧冷笑道：“手下败将当初是输的不服气吗？”
李沐阳眸子一沉，同样冷笑道：“那次是让着你，这次可不会了！”
话落，他疾步上前就是一个飞踢，顾墨尧承受着他的力量往后退了几步。
慕以晴有些紧张的看着顾墨尧，喊道：“顾墨尧，小心！”
随着她话音落，李沐阳眼中温度又降了一分，出手更狠。
顾墨尧明显开始吃力，不停的躲避李沐阳一招比一招发狠的攻击。
“李沐阳你住手！”害怕顾墨尧再为自己受伤，慕以晴情急之下，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李沐阳砸去。
听见一声闷响，然后是烟灰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世界仿佛静止了，李沐阳回头看她，眼中有愤怒也有受伤。
她的那一下，刚好砸中李沐阳的后脑勺，力量并不小，李沐阳脚下的步子开始有些摇晃。
他的眸子猩红，有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脖子下往下。
空气里，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这一切发生太快，李昊然看见李沐阳眼中的慢慢显现的暴戾。
他忙将慕以晴护在身后，伸出手以保护的姿态。
“哥！”李昊然急急的喊道，“不要伤害她。”
李沐阳视线越过他，凛声道：“滚开。”
李昊然摇头，下一秒，李昊然被打翻在地。
慕以晴看着李沐阳一步步朝自己走近，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
可她握刀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李沐阳，你不要过来！”
她警告对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
眼前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眼睛猩红，像是一头发怒的怪物。
“扎啊，朝这里！”
李沐阳大声吼道，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慕以晴被吓得手一抖，刀子应声落在了地上。
“快走！”顾墨尧这时候上前拖住李沐阳。
慕以晴害怕得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双腿发软，甚至找不着跑应该是从哪个方向。
等她正要跑出房子的时候，她回头，看见李沐阳捡起地上的刀子，正要朝顾墨尧扎去。
她惊悚的瞪大眼睛，“不要！”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那把刀，深深的扎进了顾墨尧的胸膛。
“李沐阳，你这个疯子！”
她跑到顾墨尧身边，看着他的伤口血流如注，她的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顾墨尧，振作，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她哭着道，手捂着他的伤口，即便这样，还是止不住鲜血往外涌。
感觉他身体血液的温度，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别过来！”
李沐阳蹲下来，看着她，她将顾墨尧紧紧搂在怀里，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沐阳。
李沐阳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将他当作怪物，就和所有人一样。
“慕以晴，你这个女人，真恶毒。”李沐阳怒极反笑，眼中满是不甘心。
“李沐阳我不爱你，不爱你，你听到了吗！如果你要伤害他，我……”
她看到地上掉的刀子，上面还残留着顾墨尧的血。
她一把抓住，李沐阳伸手要躲，却只抓住了刀锋，刀子在他的手心划过，留下很深的伤口。
而慕以晴将从他手里夺过的刀子放在脖子上，刀口紧贴她白嫩的皮肤，很轻易的就划破，留下鲜红的印记。
“你干什么！”
李沐阳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伤，眸色一紧，唯恐慕以晴会真的一刀下去。
“放我们离开，还有，把孩子还给我。”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沐阳，声音冰冷。
“你先把刀放下。”
李沐阳皱眉道，慢慢伸手要去夺她的刀。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她咆哮着，眼里泪光点点，手中力量也加重了一份，有血液从她的皮肤渗出，鲜红夺目，如同妖冶的死亡之花。
“好，我都答应。”
李沐阳恐她会发狠，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起身退开。
她扶着顾墨尧起来，艰难的朝大门走去。
李沐阳底下的人将孩子带来，两个小家伙看到妈妈，推开那些黑衣人就跑了过来。
“慕慕，带好妹妹，我们回家。”
她轻声道，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慕慕认真的点点头，果真伸出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跟在她身后。
李昊然开车，他们火速赶医院。
霓霓被吓坏了，慕慕却很冷静，虽然他也一样害怕，但他不想妈妈担心，所以他不能害怕，他男子汉大丈夫。
“顾墨尧，你不能睡，我们很快就到。”
一路上，慕以晴都在和顾墨尧说话。
她的整颗心都紧揪着，担心怀中的男人会闭上眼睛。
到了医院，看着他被推进抢救室，慕以晴全身都虚脱一般，靠着墙，滑在了地板上。
李昊然让齐齐先把孩子带回去，他留下来陪慕以晴。
“姐，对不起。”
李昊然心中始终是自责的。
李沐阳今天这个样子，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是家里给的压力太大的话，兴许李沐阳不会这样极端。
但是，对李家人而言，李沐阳不是家人，只是他们找顾家复仇的一把利刃。
李家人对李沐阳，毫无感情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