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还是不愿意委身为朕?”赢帝支着头俯视着李千兰,停下挑弄她的手,温和的气场中涌出了几分淡淡的怒气:“你又在骗朕?”
光天化日之下侍寝,好生别扭,虽然宫人已退下殿外,虽然床上有丝帐遮掩,可是李千兰还是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害羞,她抓住赢帝的手,十指相扣,微侧着身子不敢看赢帝,将脸埋进赢帝的胸前,缓缓道:“臣妾愿意,臣妾只是有点害怕。”
赢帝放松下来,收敛了怒意,轻笑道:“妃嫔向来第一次侍寝,都是害怕的,只是朕没有想到淑妃也会害怕。”
李千兰扬起眼帘,匆匆一扫赢帝,旋即又娇羞地贴着他宽大的胸膛:“皇上太高估了臣妾,臣妾再怎么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这第一次,怎能不怕!”其实,李千兰想说,柳如云的死,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沉的阴影,她对侍寝充满了恐惧。
赢帝片刻温言道:“别怕,一切有朕在。”
如果是沈墨均在那该有多好,李千兰在赢帝的怀中点了点头:“臣妾不怕了。”
帷帐垂地,明黄色的宫绦长穗委落在地上,四周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熏香焚烧的声音,赢帝欺上身来,他的唇落在李千兰的唇上,李千兰忽的有了一瞬间的窒息。双唇相贴,身体渐渐滚烫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吻越深越缠绵,李千兰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沈墨均,忘记了所有的仇与恨,此时她只要做赢帝的一个妃嫔,一个能让赢帝吃得心满意足的女人。
李千兰的背心不由透出微微躁热,弥漫开来。
在她的不经意间,喉间逸出一声“嘤咛”。
赢帝伸手温柔地拭去李千兰额上的冷汗,唇齿蜿蜒而下,啮住她的耳垂,让她重新放松,陪他一起渐渐堕入他所造出来秀丽逍遥世界。
下午夕阳西斜时,李千兰醒来,身体的痛楚还未褪尽,腰更像是要断了一般酸累,赢帝躺在身边闭着眼沉睡,睡得香甜满意,有如新生的婴儿。
李千兰看着想着,心里一片悲冷,必竟还是不爱的!
她试图从赢帝的怀中钻出来,不想身上光滑如璧的锦丝蚕被,忽的一下滑了下去,她轻轻地拉起,替赢帝重新盖好,不想再抬眸,却见赢帝已经醒来,正双睛含笑地看着她。
二人纠缠得有如新婚夫妇,舍不得分开,赢帝下午更是破例没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一直赖着李千兰不入,直到晚膳时分,他才下床用膳,然后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就这样还要拉着李千兰去帮忙研墨坐陪。
第二天,早上,李千兰醒来时,浑身像散架了一般,又痛又酸,她扭头看见赢帝已经不在床上了。
“皇上见娘娘睡得香,就没有吵醒娘娘。”秋云见李千兰醒来,立在床边小心说,声音里透着淡淡地担忧。
李千兰扬眼看着秋云,好似看透了秋云的心事一般,她往上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微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虽然柳如云死在这间寝殿,但这里不会是我的终结点。”
妃嫔侍寝多么风光的事情,秋云却往着坏处想,被李千兰揭穿,她吓得两腿一抖,欲跪倒在地:“娘娘,奴婢……”
“我知道,去叫人进来,我要起床,一会儿孟太医该送药过来了。”李千兰制止秋云下跪,她拉着被子盖着身上****的肌肤,起身半倚在床上。
按照宫里的规矩,侍寝后的妃嫔都有专门的嬷嬷来侍候清洗,秋云把守在殿外的一队宫女唤进来,稍后只见她们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为首的李千兰没想到,竟然是高太后身边的林尚宫。
乍一看见,李千兰心头一紧,眼神都顿住了,她不知道高太后又想玩什么把戏!又为什么会派林尚宫过来!
林尚宫领着宫人向李千兰请了安后,才上前笑着解释:“奴婢入宫年久,皇上初寝的妃嫔就是奴婢打理的,奴婢经验颇多,所以高太后听闻淑妃娘娘侍寝,特意派奴婢过来小心侍候娘娘。”
高太后身边的两个尚宫,钟尚宫太过奸滑,林尚宫倒是温和,以前李千兰就与她处的极好,她不用担心林尚宫做什么手脚。再说,她喝了孟太医的毒药,就算高太后在药里给她下毒,怕也是没什么影响,何况这种时候,高太后又怎么会傻到这么明显。
思及此,李千兰放心下来,让秋云打赏了林尚宫。
林尚宫推拖了两下,便也收下,她命人摆上屏风挡住了床前的风光,取来的清水和药物,帮李千兰清洗,林尚宫清洗的很小心,动作也很轻柔,可是每次落下温热的湿布时,李千兰只觉烧灼的疼痛,身体不由都跟着颤抖起来。
林尚宫看着,已能推断出赢帝的对李千兰的喜好程度,她很满意。清洗完毕,她又唤来送上一碗汤药,递到李千兰面前:“这一碗是止痛安神的汤药,娘娘喝下可缓解身上的不适。奴婢来时,太后交待过,说,如果淑妃娘娘身子不爽快,今日可不去德宣殿请安。”
想到昨天的事情,李千兰脸上不由红霞满布,她接过药,仰头喝下,其实她是极嫌喝药的,可是现在药成了水般,一饮而光,眉头也不蹙半分。
李千兰用丝帕拭了拭嘴角,一边撩开被子下床,让林尚宫帮她着衣,一边说:“用过早膳本宫便会过去给太后请安。”
早膳,照例的八珍盘,李千兰本来腹饿,可刚才一碗安神止痛药下去,胃又被灌得饱饱的,此时还有一点小小灼灼烧感,很是不舒服。
她吐了一口气,用手按了按胃部,秋云自然看见,问道:“娘娘可有不适?”
李千兰并没有多想,摇了摇头。
秋云放心,挑了一些李千兰爱吃的软糕和红枣粥,并端到李千兰的面前。
李千兰看着平时百吃不厌的红枣此时却提不起一点食欲,她只觉得胃里的灼烧越来越热,好似一团火在里面翻滚一般。
“娘娘!”秋云忽见李千兰的脸好似喝了酒一般红,莫名又惊恐,她伸手探向李千兰的额头:“娘娘,你是不是……”
“噗”的一声打断了秋云的话,一口暗红的鲜红从李千兰的嘴里一喷而出,溅了秋云一身,秋云当即傻了,连叫太医三个字,她都忘记了。
好在陈京华就在李千兰的身后立着,他及时接住了往后倾倒昏死过去的李千兰。
好在孟太医也在此时送药过来,他亲眼目睹了李千兰吐血的一刻,他面色大惊,放下药盒匆匆奔到李千兰面前,替她开始诊脉。
李千兰吐血晕死,惊动了赢帝和高太后,他们纷纷摆驾去到景阳殿,随后而到的还有武贵妃等妃嫔,一时景阳殿又是人满为患。
李千兰吐血的真正原因,只有李千兰和孟太医知道,可是孟太医什么也不能说,只是跪在地上,埋着头狡辩:“淑妃娘娘体内未清的微毒,与安神止痛药里的人参相撞,从而引起毒发……”
“一派胡言。”高太后命林尚宫送药过来,无非是想略表一下关心,然后再好好利用李千兰,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后宫本就是明争暗斗,此事一出,高太后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面对什么:“哀家也中了和淑妃一样的毒,可哀家早在半月前便已引下人参汤药,按你所说的相撞,那哀家为何不毒发呢?”
事实是,人参能大补元气,复脉固脱,是为拯危救脱的要药,只是李千兰时而服毒,体内又聚集了微毒,忌服人参,所以安神止痛药喝下后,就与体内的毒素产生相撞,从而引起毒发,和断肠散丝毫没有关系。
孟太医背后渗出了冷汗,他把埋得更低一些。
李千兰已经醒来,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状,扭头看着高太后悠悠道:“太后息怒,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臣妾的内脏皆被断肠散之毒损伤严重,臣妾怕皇上担心,所以让孟太医瞒下了此事!其实臣妾的毒素尚未清除干净!”
赢帝双眸闪过一锐精光,武贵妃很轻松的就从里面扑捕到了心疼之色,她气得牙根痒痒,这皇后还没有娶进来,这李千兰就已经动摇了她的地步,这口气,她忍不下。
李千兰的话音刚落,孟太医忙叩首道:“微臣该死!请皇上责罚。”
“淑妃体内的毒未清,你难道就没有提醒她注意事项么!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说过没有?”高太后一直想对付他很久了,这件事情里面有没有阴谋,赢帝不敢妄加论断,但这决对是他借机打击高太,夺回权利的好机会,赢帝瞥过高太后,俯视着孟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