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清清淡淡的蓝白衣裙,这可不像是郑成浩随便找来的衣服。从赢帝召见她进来,她就是那毫不在意、不慌不忙的神情站着,好像站在她身边的,不是朝中高官,面对的不是能主宰她生死的皇帝。这更让李千兰添上三分的韵味,她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形成显明的对比,在群臣之中,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就让人注意。反而是那样静,明明不引人注意,但是只是在下面扫过一眼,便能看到李千兰的身影。
不过是一个月没见,这比从前更单薄的身影,平时大方中略显畏缩的人儿,此时不畏他的盛怒,不惧众臣对她的审视,这才是真正的她吗?赢帝在越看李千兰,真有种恍惚的感觉。这就是让沈墨均忘情,让哈博克王子痴迷的李千兰么?
“回皇上,沈大人扣下臣,却也是为了保护臣。”
李千兰的声音惊醒了恍惚的赢帝,他看着那在他面前金銮殿上没有畏惧,虽然在场的人都比她高一等不止。可是这个女子,只让人觉得她即便是不如这里的人,却是在乍看之下,只觉得她柔顺谦和。细看之下,却能感觉到她流露出的淡淡傲气。可是如果再仔细看过去,却只觉得这女子不卑不亢,那比较傲气又不见了。
“大胆李千兰,回皇上话时,要低头。”一旁的喜公公看到李千兰的不合礼,高声的呵斥着。
李千兰转头,看像一旁的喜公公,那种好像把他看透了的眼神,让喜公公一寒,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那只钗,气焰莫名地消了下去。
“无妨。”皇上挥挥手,他并不介意李千兰的无礼,今天的李千兰他从来没见过,难道,平日里她面对自己时,都是伪装的吗?“沈元帅在保护你?”
“臣被追杀的事确有其事。”李千兰坦然地看着赢帝,她说的并不是假话。
“与走朝中人可有关系?”赢帝指的是高太后,李千兰应该能听得出来。
“不知道。”李千兰的回答简短而不经思考,让人很难生出怀疑她的话的想法。
可是这并不是赢帝想要的答案。
“臣被追杀,却不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了臣。而沈大人则是救了臣一命,把臣留在府中。却又觉得应该把暗中下毒手的人找出来。这才把臣又送到秘宅里,想引出那人。只是除了一些小角色之外。也没抓到什么可以看出他们身份的人来。”
赢帝知道李千兰说的不是真话,但是除了相信李千兰之外,他也没办法。他这个皇帝当的,现在越来越只能听从高太后的摆布,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不能对付高太后,那便拿高太后的爪牙出气吧!
打定主意的赢帝,正要下旨,却看到李千兰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便对众臣说道:“李爱卿留下,其他人有事早奏,无赖退朝罢。”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赢帝的怒气含而不发,可是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再往上添油了。不是大事急事,能压的,谁也不往上报。众臣告退。
“如果你今天不给朕一个好的解释,你就下去陪你娘吧。”
说到李江氏,李千兰心中又是一痛。武家明明有份,赢帝还敢提!当然了,她只是个小人物,赢帝不在意她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李千兰知道,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众人对她的轻视,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走运了。所以她要让所有人都对她信任,就算不能让别人对她信任,至少要放心。她才有周旋的余地!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
收拾一下心情,李千兰侃侃而谈道:“如果千兰猜的不错,皇上之所以答应让千兰做这个女官,不是因为千兰的才德,而是想把前太子一党的人引出来。如果就这样先封了官,再杀了千兰,只怕之前的计划都失败了。”
赢帝脸色铁青,却也没有阻止李千兰说下去。
“如今高、沈两家把持朝政。看似前有狼后有虎,其实在千兰看来,却不然。”李千兰不说自己这次去而复返,昨夜高、沈两家的冲突,却分析起时事来。“沈大人功高盖主,他就算没有反心,只要高家稍微运作,皇上必然怀疑其用心。现在您不就把他当成了虎狼之辈了么?”
赢帝听完,心中一惊,随即沉思。不由地觉得李千兰说的有理,可是李千兰也说了功高盖主的话,沈鸿德未必就没有那个心思!
见赢帝看向自己,李千兰解释道:“日后如果高家灭了,沈家自然可能会在没有牵制的情况下,有些想法。但是目前他还不敢。让一个武将忠心,皇上觉得不容易么?有的时候武夫要的就是义气,您只需要让沈大人知道,您对他很信任,就足够收买人心了。就算不然,不觉得与其废尽心力同时打压两家,不如引发他们的矛盾,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更适合吗?”
“说说看。”赢帝急切地说道,他明知道这样可能会落到李千兰圈套里,可是他却急着想听听李千兰说些什么。
李千兰悠然一笑,自信地抬着下巴,整张脸都露出赢帝面前。“皇上和高家不和,已经不可逆了,那么就拉拢沈大人才是。更何况,北方还需要沈大人。表面功夫要做足,皇上礼下贤臣,只会有一下好名声,却不会让人笑话了去。更会让沈大人感激您,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赢帝听着,如果只是这么浅的道理,李千兰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那些中立的人,真的是中立么?他们只是不想靠拢高、沈两家的任何一方,其实,他们效忠的只是皇上!说高、沈两家的势力强,他们却也要小心。中立的至少是四成,高、沈两家各三成。如果他们拼掉一成,不管是杀是贬,最后只剩下四成。但是比起他们两家敌对的四成人,您这成四人,还能拼过么?”
赢帝听罢,只觉得惊心,他看着李千兰,“你让朕想起一个人来。”
李千兰知道他说的是谁,便幽幽一叹,“千兰再聪明,也只是一人。一切权力与实力都是别人给的,想被收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赢帝看着坦然面对自己的李千兰,李千兰聪明,而且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高太后在前,他是不敢相信李千兰,可是李千兰的聪明让他害怕的同时,又让他想利用。“你想要什么。”
“武家。”李千兰虽然说的极为平静,可是赢帝却不敢看出她眼中那隐忍不去的恨意。
赢帝自认为没害过李江氏,听李千兰说要武家,便也觉得,用武家换得李千兰的忠心也是不错。可是他不会这样答应李千兰,“只要你做出一些事给朕看,武家便给你。”
李千兰盈盈一拜,“谢皇上。”
说完,便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给赢帝。
赢帝先下旨,让沈鸿德在府中反省一个月,罪名就是顶撞他了。然后在沈鸿德被禁足的第二天,秘密出宫,去了沈府。而李千兰则是在赢帝的御书房里,借着赢帝的力量对朝中的大臣进行了一次洗牌。
赢帝能得这个皇帝,自然也不是弱者。他看出,李千兰并没有动那些核心人物,但是那些人都是一些不是很重要,但是又在少了之后,过了三五个月便会出问题的人。而其中任用了一些有才华却又没有什么背景的人。
李千兰布置的又很巧妙,把高、沈两家的人各去一些,又把其中一些人高、沈两家的人互换,这样高、沈两家光是分辨哪些是奸细,哪些是没有背景的人也要头疼上好一阵了。
赢帝倒是不担心,他们一举把他换上的人都除去,因为是他帮他们掩饰好送到敌人身边的奸细,反而省了他们不少手脚,他们只会想办法自保的,哪需要他操心。
看着李千兰布置这些,赢帝对李千兰的智慧,在欢喜的同时,暗暗地防着她。只给她看消息,不能她相应的权利。她出了主意之后,他审核过,觉得没问题才会下命令。
对此,李千兰没表示什么不满和对权利的渴望,只是暗中把武家的一些人,送到高、沈两家的剑尖上。
赢帝对李千兰的做法表示默许,之后看到李千兰的手段越来越狠厉。赢帝还是对李千兰不放下权利,却也放心了许多。
仅仅两日,李千兰便让赢帝感觉到了希望,搬倒高家,压住沈家的希望!
高、沈两家很快便发觉了赢帝的动作,可是他们却无力回天。只是短短的三天,加上在秘宅里的血拼,高、沈两家损兵折将,损失不说惨重,却也是大伤!他们都记下了李千兰的名字!正是因为李千兰,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起眼的李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