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鸿德还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哼。”李千兰哼笑一声,“示敌以弱,是兵法中常用的手段吧?沈大元帅说没用过,不是让千兰笑掉大牙吗?”
沈鸿德脸色蓦地一沉,厉声道:“你是在逼我!”
“千兰可没有这层意思,你可以拼拼看,是让沈、高两家都拼进去。正好也给我机会!”李千兰别过脸去,“等到沈家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资格阻止沈墨均娶我!”
听到最后,沈鸿德笑了,“你在激我,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敢激我?”
李千兰看着沈鸿德,“我在宫中十年,当真以为,只要高太后注意一下,不让我死了,然后准备利用我,我就能活到现在?孟大人是对我照顾,可是难道你不明白,他送给我十两银子,到我手上剩下三两就算多的?我凭什么活到现在?”
沈鸿德收起了笑,他看着有些颠狂的李千兰,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沈大元帅这样把我带走,有些于礼不合,免不了要让高太后抓住把柄,不如,把千兰交给郑成浩大人。虽然他不是负责这件事的,但是郑大人公正不阿也是很出名的。而且,事关礼法,郑大人过问一下,也不算太过分,是不是。”
在李千兰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外响起了韩护卫的声音,“大人,郑大人在前面拦着马车,您看……”
沈鸿德看着李千兰苍白的脸,那张略带稚嫩,又带着超呼同龄人的沉稳。明明看似柔弱的她,却那么不受控制。“你怎么通知郑大人的?”他好奇死了。
李千兰动了动身体,向车外移去,轻飘飘地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千兰没出过皇宫,却也知道血燕门递物传报的本事天下第一。想要郑大人知道这件事,只需要联系到他们就可以了。虽然千兰一直被困,可是千兰一直都是被困着的,办法是人想的。比起从前,如今只是时时被人看着,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沈墨均还是没能从李千兰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应,不过,他也释然了。李千兰不会把自己保命的手段告诉自己的,追问也只是好奇,这个女子怎样做到的而已。
李千兰下了车,在车外站了片刻,才道:“其实,我大可以跟着你,按你的计划走。你不是想打击高太后,一击至她于死地吗?这次就算告诉你,我李千兰,不是没本事,只是不想用一些手段而已。玉容的仇,我会报的。要你一命填一命,可好?”
沈鸿德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但是此时此刻,他真想杀了李千兰!一个小小的宫女,敢对他这样说话!
李千兰悠然一笑,那抹笑,像级了玉容的。“郑大人在等我了,千兰告辞。”说罢,李千兰穿过沈鸿德的守卫,走到郑成浩的马车上。
沈鸿德看着李千兰离开,手紧紧地握着刀柄,直到李千兰上了马车,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刀。很多年,他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杀意了。对高太后都没有!
蓦地,沈鸿德笑了,他倒要看看,这狂妄的小丫头如何要自己的命!
李千兰一上马车,就给郑成浩扣头谢罪,“对不起,郑大人,把您也连累到里面来了。”
郑成浩板着脸,“讲好私下里叫我郑伯伯的。”说着,把李千兰扶了起来,“没有照应好你娘,也是我的过错。你不恨我怪我……唉!我对不起李相爷!”
见郑成浩如此,李千兰反而劝道:“郑伯伯也不要这样说,谁能料到武家人会去闹事?李家与武家往日无仇,即日无怨的。”
郑成浩望着出奇冷静的李千兰,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生起更多的是怜爱。自己的女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虽然懂事,却不会如此成熟。感叹了一会儿,郑成浩慈爱道:“这件事本来你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李千兰听罢,急道:“郑伯伯……”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郑伯伯,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安心到我家住一夜,明日我带你去皇宫。如果有谁敢动我,那就叫他动好了!”说完,郑成浩为了不让李千兰纠结于这个问题,便又问道:“你娘刚刚去了,你还在守孝,我想向皇上请旨,让你在家守孝三年。”
李千兰微惊,守孝三年,不是就要她远离这片纷争么?“郑伯伯,谢谢您。”父母之仇,不可不报!玉容不能白白送死!
郑成浩看着心意已决的李千兰,还是忍不住想劝。
“郑伯伯,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过了今夜,您就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您也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不是说您怕死,而是您要为您的家人,族人想想!”李千兰向郑成浩再行礼,“千兰很感谢郑伯伯的厚爱,只是千兰一个人,实在是受不起您拼上全部。”
李相爷是赢帝害死的,李江氏更是被武家人打死的。李千兰要报仇,必定会去赢帝,或者是武家人。明明是大逆不道的想法,但是他却没办法劝李千兰。“你……”
“我想,一会儿别让我去您家了,我知道您对千兰的好,千兰去了,只会连累您而已。高家的那些高手,可不是您能应付的了的。虽然说他们不敢动您,可是让高家记恨上了,总是不好。如果您真想保住千兰,先把千兰送到皇宫外,等着上早朝吧。”
郑成浩只是微微一思索,便点头道:“好。”随即对外面的人说,去皇宫。
马车改道。
李千兰对郑成浩说道:“千兰身上的衣服,可不可以麻烦郑伯伯帮忙准备一套新的?”
郑成浩看着李千兰的衣服,虽然他正直,但是在官场上这么些年,对一些事还是有所了解的。李千兰现在虽然还是原来的她,但是心境已经有些不同了,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感觉到郑成浩关切的眼神,李千兰想了一下,却不隐瞒,反正再过几个时辰,他也会知道。“前太子唯一的儿子煜炫没死,一直被高太后藏在宫中。之前我们也有所交集,今天他为了我,死在沈家秘宅中了。”李千兰简单地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一遍,有些不适合郑成浩知道的,她也没讲。
“煜炫皇子……”郑成浩愣愣地听着李千兰的话,愣了半晌才道:“那高太后不是……”
“郑伯伯。”李千兰摇了摇失神的郑成浩,“赢帝有沈家护着,自然不会有事。虽然说前太子没犯过什么错。可是立嫡不立贤,却也有些问题。事情已经过去了,高太后那里……”
郑成浩愣愣地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点头为了什么。“我知道了。”
李千兰还是有些担心,但是马车已经停下,郑成浩下了车,让人准备的衣服已经带了过来,把李千兰留在车里换衣服。
李千兰把换下来的血衣,小心翼翼地包好,这件衣服上,不仅仅有来杀她的人的血,更有玉容的血。她要永远的记住今天!
郑成浩又回到车里,正因为他们在车里。而马车就停在神武门外,虽然说无论是高太后和沈鸿德权利极大,却也不能调动神武门。御林军是唯一一支仅听皇命的部队,这是赢帝怕自己像他父皇一样,被人夺了御林军而被别人逼宫。
正因为如此,这里反而更安全。因为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可以调动御林军,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在御林军面前,杀朝廷命官。虽然开门时间未到,但是二品高官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被杀,也说不过去的。
虽然不能杀了李千兰,但是无论是高太后,还是沈鸿德,都派了人监视着停在神武门前的马车。除了郑成浩下车让李千兰换衣服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人接近过马车。
监视着李千兰的两波人,把眼睛瞪的大大的,连只鸟从他们眼前飞过,他们都看得清楚。
李千兰闭着眼睛假寐,高太后和沈鸿德暂时都不会动她。布置了几年的线,本来只想保住自己和娘亲的性命,如今却用到了这种地方。
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字条,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传递不了消息么?
天渐渐泛起了白光,郑成浩睁开通红的双眼,一夜未睡对他来说已经是负荷非常重了,忧心李千兰之余,又忧国之正统。高太后狼子野心啊!
比之李千兰,虽然折腾数日,此时却是出奇的平静。
神武门大开,李千兰随着郑成浩入了宫,到了朝房里坐着等早朝的时间。因为他们两个人一开门便进来了,是最早进来的两个人。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朝房里,但是对其他人来说,现在并不是那么平静的。
沈鸿德已经让京卫军去找玉容和陈京华,但是找了两个时辰,却没能找到他们,气得对属下发了两次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