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抖胆!”赢帝的聪慧,李千兰从来不敢忽视,她现在已经嗅到了赢帝的怒气,将头埋得更低了些:“那日在夏园,臣妾听到皇上的只言片语。臣妾后来是去了冷宫,是见到了蓝宝林,臣妾也问清楚了当年发生的事情,蓝宝林她是无辜的!还请皇上明查!还之清白!”
“哼!”赢帝一想到那件事情的真相,就无法保持淡定的心态,他拾起船桨,朝岸边划去:“你问清楚了蓝宝林,定是已知当年事情的真相,你说,她若是无辜,那何人又是有辜!”
“事情必有真相,一查便全部知晓,皇上又在惧怕什么,又为……”
“大胆!”赢帝喝止断李千兰的话:“你不要以为朕多怜你几分,你便可以无所顾忌自大妄为。你如若真是这样,那么朕也可以告诉你,这后宫懂得恃宠而骄,言行不谨的人不止你李千兰一个,朕不稀罕。这件事情,朕就当你没说过,不跟你计较,你如若……”
不,那天她就答应要帮蓝宝林离开冷宫,而她要想彻底打败武贵妃,蓝宝林也是她重要的一个棋子,所以这件事情一旦开口,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坚持,坚持到赢帝同意为止,李千兰忽的抬起头,直视望着赢帝,神色坚强不怕威胁:“刚才皇上让臣妾记得船上的一切,臣妾定当记在心里至死不敢忘记。皇上让臣妾求赏,臣妾只求一赏。释放蓝宝林,是皇上能力所及之事,谈不上为难。臣妾谨言慎行,不敢恃宠而骄,皇上如果言而无信,那臣妾也只好全部忘记,忘记……”
“好,很好!连你也和她们一起来气朕!”赢帝使力狠划了几下,加上太监已用木钩来钩小船,船一下就靠到了岸边。她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关的蓝宝林,而要忘记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赢帝着实被李千兰气坏了,他丢下船桨,甩开前来搀扶的魏公公,跳上岸,转身冲着李千兰横眉怒目道:“你就在这里给朕跪着,什么时候跪得明白了,什么时候就来见朕!”说完,头也不回,领着人去了百花殿,陪苏充媛用午膳。
岸上等候的宫人全部糊涂了,刚才两人明明恩爱的就像一对不舍不弃的鸳鸯,怎么不完事,说翻脸就翻脸,这是什么利用价值?
看着一个甩手走了,一个则罚跪冷硬的船舱中,秋云想不明白,也难安心思,她下了台阶,步到船体旁边,想问原因又不敢深问,则是旁敲着劝道:“娘娘,我们不吃这眼前亏,有没有错,我们都去服个软,向皇上低头,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自古皇家多无情!果不然,李千兰算是见识了,什么恩爱,什么宠爱,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过眼云烟,都是一片浮云,根本就是不可靠,好在她没有把真心托付给他,可是李千兰见赢帝如此狠心地离开,她的心里仍是失落痛心的很,她摇了摇头,扭头避开秋云的视线,看着旁侧的水波说:“不是本宫的错,本宫怎么认,做人也要底线,否则枉在人间走了一遭!”
赢帝虽然喜怒无常,但他对李千兰的心思,孟太医是明白了,如果李千兰果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赢帝怎么可能罚她,他也想不明白,所以跟着秋云的后面步下台阶,行至李千兰面前,细声问道:“出师必有因,皇上为何罚你?”
船舱的木板质地上层,但却十分的僵硬,李千兰跪在上面,因衣服的单薄,所以只这一小会儿,她的双膝就传来了被咯得生疼的麻痹感,她知道这一跪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所以坚持,必须坚持,无论此时多痛多苦,都在坚持!虽然赢帝狠心的走了,但李千兰还是想赌一把,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赌赢帝的心里有她的地位!赌赢帝会回来答应她的条件!
李千兰摇了摇头:“说了你们也不懂!”说完,朝岸上望了一眼,只见陈京华站在高处俯视着她,如炬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不忍!李千兰知道,陈京华又全部偷听到了。
是的,陈京华全部偷听到了,可是笑笑没有,因为笑笑见他们二人在船上****,早就羞得浑身躁热,哪还敢提什么真气去偷听。
然而,俗语说得好,好处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千兰被赢帝罚跪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后宫,但没有人知道实情,都在问:“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罚淑妃娘娘?”
于是各种猜测流言横空出世。
最保守猜测的莫过于这一句:“两人话语不和,皇上一怒,就罚了淑妃娘娘。”
最幸灾乐祸的莫过于这一句:“淑妃娘娘再得宠也是一个妃嫔,她能有机会得宠,便也有失宠的时候!”
最落井下石的莫过于这一句:“这宫里谁人不知,淑妃娘娘和沈将军是情投意合的老情人,淑妃娘娘虽然现在被纳在后宫,可她的心里却是无时无刻的都在惦记着沈将军!试问,这样一个女人,哪有好心思来侍奉皇上!”
而最为恶毒的莫过于这一句:“淑妃娘娘长得再好看,皇上也有看腻的时刻,淑妃娘娘床上功夫再好,皇上也有玩腻味的时候!”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德宣殿,传到了太子宫,传到了百花殿,自然也能传到意鸳殿。
高太后不动声色,眯着眼睛坐在大殿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没猜出其中原由,索性做罢,午膳后让钟尚宫前去为李千兰求情,理由则是:“皇上大婚,宫中许多事情都亏淑妃娘娘忙前忙后的打理,淑妃娘娘再也错,那也是功大于过。罚罚就算了,别让宫人看了笑话,损了淑妃娘娘在宫人心目中的地位。”
赢帝不想多说,只道了一声:“朕自有分寸,请母后放宽心思!”
然而,承贤太子听到李千兰被罚,连午膳都没有吃,就跑到百花殿,跪在殿门前为李千兰求情:“母后的过错,儿臣替母后受了,还请父皇轻罚了母后!”
赢帝心疼承贤太子,但饶恕李千兰,那是万不可能的,因为赢帝被李千兰惹起的怒气,就是喝了三壶酒下肚,也没能减轻半点,反而愈加浓厚了许多,他让承贤太子退下:“朕和你母后的事情,你一个小小孩童懂得什么,你快快退下,用完膳速去御书房,把朕落的那些奏章批示了,不懂的地方,可以让郑宰相入宫请示!”承贤太子孝道,唯有摆出国家大事才能把他压得住,赢帝深知这一点,也甚是喜欢承贤太子这一点,他不算英明,也不算昏庸,可是他的儿子却是极有英明的天子之气。
国事为重,承贤太子深知两者的厉害关系,他动摇了,但仍是继而为李千兰请求:“母后身体娇弱,还请父皇体恤母后,轻罚则个!”
赢帝说:“朕没罚她,罚她的是她自己!她如果能思考清楚,这会儿应该也回了景阳殿。”
承贤太子明白,赶去湖边劝解李千兰:“儿臣虽不知父皇为何惩罚母后,但父皇此时正在气头之上,母后万不可在此时与父皇较真,不如先服个软,等时机到了再说也无防?”
李千兰固执地摇头。
然而,苏充媛听到这个消息,也着为李千兰捏了一把汗,因为皇上今天弃武贵妃而选她,这其中的功劳当然属于李千兰,而苏充媛接受了如此的荣誉,明摆着她和李千兰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现在如果李千兰一倒,那么武贵妃一定不会轻饶她。
苏充媛一边为赢帝斟酒,一边反复的替李千兰求情,赢帝听得心烦,把苏充媛灌了个稀里糊涂,苏充媛不胜酒力倒在地上睡得像死猪一样,而赢帝则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一壶接一壶的喝,越喝心越冷,越喝心越痛。所以,不待苏充媛酒醒,赢帝就把她抓到了床上发泄。
苏充媛酒醒后,发现身子疼痛不堪,后果虽然不至于像柳如云那样致命,但也足矣让她躺上半个月不得下床,好就好在,苏充媛当时是非清醒的,否则她一定会恨死李千兰,因为赢帝伏在她身上奔驰时,他嘴里唤的骂的劝的全是李千兰的名字,记着的全是李千兰的事情。
然而,武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方问:“怎么回事?”等她听懂宫女传达来的消息时,她坐在殿中足足笑了半个时辰:“报应呀报应,本宫何等尊贵,岂是你李千兰这种贱人想伤就能伤的!”
她关注着李千兰的动向,关注着赢帝的动向,她派出去打探的消息的宫女一会儿跑回来汇报说:
“娘娘,皇上没有理会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依旧在船舱里跪着!”
“娘娘,皇上无视太后和太子的劝说,这次淑妃娘娘怕真是惹急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