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琛…”宋清月惊愕的看着玻璃幕布上的人影,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痴迷,“屹琛,你…”
那人影晃了晃,一瞬便消失。
她顿时一惊,还来不及多看他两眼,就没了影子。
“什么啊…是幻觉吗?”宋清月颓然了下来,眼底期冀的光渐渐变得灰暗。
她总能看到沈屹琛的幻影出现在眼前,有时候都觉得,是她神经紧张过了头,沈屹琛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出现的。
是她太想念沈屹琛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常常看到沈屹琛。
宋清月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失落的转身离开。
她没看到的是,玻璃幕布上那个涣散的人影又渐渐隐现,清矜的眉眼染上了愁思,眼底盛着对她的浓浓眷恋和不舍。
四年后
“据悉,逃窜多年的杀人犯,前宁氏董事长宁远山被警方缉拿归案。”
宋清月关了电视,小小的肉团子窜了过来,“妈妈!”
“致远。”看到沈致远后,慈爱的低下身将他抱了起来,“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老师的话?”
“有!”
她弯唇温柔浅笑,宠溺的揉了揉沈致远柔软的发顶,“告诉妈妈,今天老师都教了什么,嗯?”
“老师都没有教我们什么…”沈致远委屈的撇了撇小嘴“老师只带着我们玩儿。”
宋清月也知道沈致远这孩子不太爱学习,估计是老师教的东西,压根就没听。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所以格外的爱护着,他不想学也不会硬逼着他学。
“妈妈,我画了一幅画给你!”
“哦?我们致远还会画画呀~”
沈致远轻哼了一声,模样傲娇,“妈妈太小看我了!”
她拍了沈致远脑袋一下,“小机灵鬼,去拿画来给妈妈看看。”
“好!”沈致远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跑去拿画过来,递给了宋清月,“妈妈,你看!”
他将画展开,兴致冲冲的开始讲解,“这是妈妈,这是我,这是爸爸。”
宋清月唇角的笑意淡了淡,“致远…”
“妈妈,爸爸呢?”沈致远低落下来,“同学们都有爸爸,为什么致远没有爸爸?爸爸不要致远了吗?”
“…”宋清月眼底隐有动容,她弯下身抱起了沈致远,“致远,你爸爸他没有不要你,他很爱你。”
“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爸爸他呀,在天上看着我们致远乖乖长大。”
“真的吗?”沈致远沮丧的说,“可是致远想爸爸了怎么办?致远想见爸爸。”
“致远乖。”宋清月柔声细语的哄着,“爸爸他一直都在陪着我们,爸爸他在致远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致远,致远也要乖乖听话哦!只有致远听话,才能见到爸爸。”
“知道吗?”
沈致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要致远听话,就能见到爸爸的,对不对?”
她温柔一笑,算是回答了沈致远的问题,沈致远顿时眉开眼笑,“那致远以后乖乖听妈妈的话,这样爸爸就会早早出来见致远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还撇着嘴要哭,现在就活蹦乱跳的跑开。
迎面撞上了刚进来的靳旌聿,他“哎呦”了一声。
“捣蛋鬼,怎么毛毛躁躁的,走路也不看着点!”靳旌聿揉了揉他脑袋,眼底满是疼爱,“撞疼了没有?”
“靳叔叔…”沈致远捂着小鼻子,委屈的仰头看着靳旌聿,乖乖叫他。
“乖,自己去外边找付蓉阿姨,靳叔叔有事要跟妈妈谈,谈完,靳叔叔就带致远去海洋馆玩儿,好不好?”
沈致远停下了揉鼻子的手,笑眯着眼用力点头。
他一走,办公室内两人就沉下了脸。
“看到新闻了?”
“嗯,我知道宁远山被抓起来了。”宋清月轻轻点头着说,“她们呢?”
“喏。”靳旌聿将一个信封袋交给了她,“自己看。”
信封袋里全是照片,她抽出了两张看。
一张是余梓琴现在的模样,睡在天桥桥洞里,狼狈又邋遢,另一张则是宁晓媛,她与一个老男人的亲密照。
“这个人…”她皱起眉看照片中的老男人,“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嗯?”
不对,这个人孟姜提起过,她也见过。
脑海内灵光一闪,宋清月讶异的睁大了双眼,“是他!”
这人是何书阳的父亲啊!她和何叔叔曾经见过几次面,但是何叔叔这人性子温吞不大说话,宋清月就下意识的忽略掉了他,印象不深以至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没能想起来。
怎么?他们两人搅和到一起了?
“你认识他?”
“嗯。”宋清月定了定心神,“这个人是宁晓媛以前的公公。”
靳旌聿略略挑眉,“你的意思是宁晓媛以前是他的儿媳妇,那么他们两个人做出这种举动,可就耐人寻味了。”
宋清月找到了可以抨击宁晓媛的最佳猛料,其实沈屹琛走后,她已经淡化了要报复的心思。
一心一意都投注在公司和沈致远身上,这是沈屹琛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当然不想这么辜负。
可宁晓媛太不识趣,三天两头的找麻烦,她嫌宁晓媛聒噪烦人,索性就想将一举铲除。
她用了四年时间站稳脚跟,让沈氏的董事们接受她,她也用自己的努力向他们证明了沈屹琛的选择没有错,她可以管理好公司,能带领公司走上更加平稳踏实的路。
“没错,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更多的猛料可以挖掘出来。”宋清月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她复又说,“你帮我查查五年前,何家那场车祸,我想何妈妈的死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何妈妈死时,何叔叔根本没有露过脸,当初她还觉得奇怪。
再说何书阳,从何妈妈的葬礼办完后,他就人间蒸发了,从滨城消失,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在顾安瑶的婚礼上。
何书阳信守承诺,这几年来都没有出现过在他们眼前,更没有去打扰过顾安瑶的生活,也许,他是想开了,衷心祝福顾安瑶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加适合陪伴保护她的男人。
宋清月不清楚何书阳的事,但她很清楚宁晓媛和何书阳的父亲之间有猫腻,这是她可以加以利用的地方。
“你想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做文章?”靳旌聿说,“行,我可以帮你查,不过你得答应跟我共进晚餐。”
宋清月睨了他一眼,这几年,靳旌聿一直在她身边帮衬着她,她都清楚,所以对他,宋清月始终没法做的太绝。
她知道靳旌聿想要的是什么,可她的心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跟着沈屹琛,一起长眠于地下。
“阿聿,我知道你对我好,但…”
“行行行”靳旌聿不耐烦的打断,“不想就不想,不要跟我磨磨唧唧的,这些话你说着不烦,我听的都烦了。”
“你说说这四年来,你拒绝我多少回了?嗯?我就请你吃个晚饭,又不是要你嫁给我,至于吗?”
“…”
见她沉默,靳旌聿故作轻松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你还忘不了他?都四年了,清月,你该放下他重新开始生活。”
“致远他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你忍心看着他这么孤零零的,连父爱都享受不了吗?”
“我也想过要放下他,可是阿聿,我跟他纠缠了十五年,他占据了我生命的全部,我没法抹掉他存在的痕迹。”她叹气,“我总在想当初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他生病的事,我总以为他不爱我。”
“可是他走后,我才发现其实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发现,他不善言辞也不爱将心底的话说出来,每一次,他都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为我打点好一切。”
是啊,人总要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沈屹琛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
当初,她刚到沈家格格不入,刚进学校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她不敢跟沈庆宗说实话,被沈屹琛看到自己跟个窝囊废一样被人欺辱,她既觉得羞愤,又克制不住的幻想,奢求他能伸出援手。
他没有,一次都没有管过。
宋清月记着这一点,记了十几年,所以她以为沈屹琛很讨厌她。
后来,她才想起来被她忽略掉的细节,每一次她被打伤后,晚上房门前都会放着伤药。
恰巧的是,这些药会出现,都是因为沈屹琛恰好撞到了她挨打的场面。
她觉得好笑,这些药是沈屹琛偷偷放到她房前的吧?
原先她还以为是耿叔关心她才给她送了药,现在才恍然大悟,哪有那么刚巧的事?这一切不过都是沈屹琛的刻意为之。
他不会将自己的关心传达给别人,只会用最蠢最笨的方法来行事。
“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宋清月挑唇笑了笑,“他都离开了四年,我还在这矫情。”
靳旌聿看着她,眸色幽深。
只有提到沈屹琛,宋清月脸上才会露出笑容,流露出他们不曾见过的情绪。
“看样子,他活着我争不过,他走了,我就更没机会了。”靳旌聿故作轻松的调笑,“真可惜,我一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捧骨灰。”
“靳旌聿!”她怒眸一瞪。
靳旌聿举手投降,“ok,我说错了,他不是一捧骨灰,他是你心中的朱砂痣,永不褪色的璀璨明珠!”
她白了一眼耍宝的靳旌聿,转念一想,“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嗯?”靳旌聿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会儿,“你不说不吃吗?”
“我没说不吃,再怎么说你照顾我和致远这么多年,我总不能这么不知恩情吧?”她只是拒绝了靳旌聿的好意,并没有说连吃顿饭都不肯。
“现在6点,刚刚好,走吧!”宋清月看了一眼手表后,就自说自话的收拾好往外走。
靳旌聿回过神来后,眉眼染上了欣喜笑意,忙大步追了出去。
她原先站着的地方恰巧对着液晶电视,她一走,液晶显示屏上就显现出一个清挺峻拔的身影,侧站着,轮廓也渐渐被勾勒的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