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寞
夜里十二点，季然房间的灯依然亮着，这个时候仍旧精神亢奋绝对不是件好事。季然现在的睡眠每天几乎只有3，4个小时，而且即便睡着，睡梦里也似乎是看章回体的小说，抑扬顿挫，情绪激荡。这属于微重的神经衰弱。
季然抱着一大堆的薯片在床上狂啃，他真的渴望自己能吃的胖一些，最好是让自己俊俏的外形胖个三圈。可是他仍旧不受控制的一圈圈消瘦下去。
他就这样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对着空洞的夜空，欲哭无泪，欲笑无言。
整个屋子里只有薯片咯吱作响的声音，如此寂寞。
其实，季然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很矫情，可是这段再度遇到康辛宁的时日以来，他开始觉得自己患得患失。
他把自己的银色标致换成低调的黑色，每天的上下班高峰开到康辛宁所在的警局兜一圈。这样的距离虽然真的不能够让自己满足，可是他必须渐渐学会知足。
今天的傍晚似乎有不一样的情况，季然在警局对面的街上，他的车里喝咖啡，很苦的味道。康辛宁的脸比以往晚半个小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他，和，他的一个女同事，很丰满的中年女人。似乎康辛宁在缠着那女人问了些什么，那女人貌似为难的样子，不过耐不住康辛宁一再追问，看看左右无人，便悄悄对他说了句什么。只见康辛宁脸色骤变，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匆匆转身又跑回警局。这一次，直到夜幕降临，季然离开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季然捂住胸口，最近身体真的越来越不好了，摊开手心，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季然自嘲的笑笑，这会不会是老天再用一种决然的方式让我放弃。
到了和林超约的饭店，季然已是整整晚了三个小时。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桌上满满一桌一口没动的他喜欢吃的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记得接到超哥电话的时候，他给的回复是“马上到。”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又绕道去看康辛宁，然后就拖到了现在。
林超看看他，并没有任何的责怪，然后招呼服务员把菜撤了，换一桌新的。
季然自顾自的把玩着筷子，食之无味，看超哥把自己的盘子堆的满满的，然后他听到超哥无所谓的说“我昨天见了康辛宁”
如鲠在喉，季然没抬头，低声说。“哦，怎么了？”
超哥说，“他在查我，可是查不出什么。他应该很苦恼吧，他们的线人死了。不好交代啊”
季然没话可说，超哥和辛博对决，总有一天他得是这种挣扎。
超哥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脸色不好，本不忍说下去，可是略一思索，加了一筷子珍珠虾仁，接着说“康辛宁有个表妹，你知道吗？”
季然“啊”了一声，抬头看着林超，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她是我新买下的酒吧的驻场歌手，今天给抓了。”林超尽量让自己的话讲的不那么残忍。
季然惊愕的抬头，对上林超玩味的眸子。
“理由是藏匿毒品”他说，“我要退出，总得把一些事情清一清的。”话不想说的太明白，林超知道，季然可以想得通的。
季然不再说话，他发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挣扎让他头痛欲裂。
一个是一直爱着的人，一个是照顾自己疼惜自己让自己想要当作是亲人的人。
他的立场是悬空的，心是揪着的。
一顿晚餐吃的食之无味，季然觉得自己不仅没有胃口，头还是晕晕的。
最后林超还是坚持送季然回家，他的车在季然前面，像一个带着季然走出迷宫的向导。季然开着车跟在后面，眯着眼，灯光下，眼前一片模糊，他已经不敢去看自己的心。
也许吧，跟在谁的后面，都能找到出口。
每个生命的旅程都像一个个迷宫，即使一辈子出不来，承认自己不幸福就好了。那条童话中的幸福大街，不是谁都必须找得到的。
在季家门口，林超拽住季然，他的眸子里有受伤的感觉。
他就知道不该和季然说，他明明知道，季然是在乎那个人的，却还是想要赌一把，自己有没有可能重要的过那个人。
现在知道了，牵扯到康辛宁这件事，让季然茶饭不思。呵呵，自己真是自欺欺人惯了，明知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还要赌一把，最后，伤的还是季然。
季然伸出胳膊抱抱他。没有语言，只想彼此温暖。
其实自己的心里装了一个永远抹不掉的人，这种认知季然早就有了，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抱着超哥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姿态，可是对康辛宁，是一种更高远的，幸福的追求，因为望尘莫及，所以更想要得到。
然后，季然听见林超说“宝儿，我们，在一起吧。”
一连几天未能安然入眠的还有康辛宁。
为此康辛宁发现了当时买下这处居所的好处。当这个城市安然入睡的时候，他可以在这幢高楼的最高层恣意的俯瞰这个城市，从灯光到星光，从星光到月光，从月光岛东方鱼肚白。没人会注意这里的他，而他却可以放肆的望着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想着永远无法被这个世俗的世界接受的事儿。
突然他想起两句歌词“幸福的人都睡得好安稳，寂寞的人都醒着被并吞”无以言状的悲伤在我心底荡漾开来。他得承认他又想季然了，不然他不会感觉这么寂寞。他知道自己的心事不可言明，也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份呼之欲出的答案，却始终在逃避。或许因为他太清楚后果，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可若是真的万劫不复，他又如何忍心让季然和他一起猖獗？
难道，季然就真的不明白，当初自己那样对他，心里是如刀绞的痛？
天渐次亮了起来，康辛宁扭上台灯，依旧眉头紧锁。接了林超的案子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作茧自缚，理不出的头绪夹杂复杂的情感因素，让他对这个案子没有丝毫头绪。
从资料上看，林超是一个月前来到的本市，可是他进入警方的视线却已是一年前的福建。
说来奇怪，在此之前，他虽然家财万贯，却一直身家清白，无任何不良记录。有传闻说，他的父亲是东南亚最大的黑帮L&D的创始人，不过自他成年之后，就与父亲做了切割，自己只负责掌管林氏环球国际。
可是偌大一个企业，负债率几乎为零。这很难得，非常难得。你知道有很多叱咤风云的大企业，他们的运作一定是和银行有关的，他们贷款，运作，于是还贷，在贷款，这么低的负债率而又这么成功的企业凤毛麟角，所以也有相关部门盯上了林氏投资。
但是从经营手段到财务账目，从林超的社交圈子到行事作风，没有任何疑点，他温文尔雅对人谦和，甚至，不近女色。就在康辛宁的同行即将放弃对他的调查之时，他却意外的让警方在此锁定了他，这一次，是缉毒警和特警。
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四月份，福州警方在安检时发现了一名携带毒品的妙龄女子。审讯中，该美女很配合的说，她不知道她的包里装的是什么，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直接把******放在包里。不过她同时交待，昨天，她是在林超家里过的夜。
对这事儿，林超的解释很淡然，他说如果他要嫁祸给谁，无需自己动手。他很无所谓的说，要查便查。至于那个女人，林超也给了回复，他说，我不想提她，连名字我都懒得叫。随后，有警员回报，当天，的确有人看到这个女人进了林超的家。
这个女人是林超的妹妹，名唤林婷，是林氏投资老头子的私生女。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富室豪门的血雨腥风栽赃陷害，谁也说不清楚。再者说，本来也是无凭无据的事儿，只要有人保，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谁料，这林超一切依旧，没有买通任何高官，只是一个礼拜后，某高速发生一出惨案，驾驶席的男子当场死亡，副驾驶的女子正是林婷，当时她深受重伤，经抢救，仍然高位截瘫的她见到警察仍是无限惊恐，喃喃自语念得正是林超的名字。
话说回来，这林超也真是富家公子的作风，完全不知道在那个节骨眼上避避风头，于是警方开始理所应当的重点关注起这个人，不过难得的是所有有关他的疑案现场都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线索。当警方打算鸣金收兵的时候，缉毒科却接到通知，说某港口查获大量******，是当地的渔民运送的，渔民们称自己并不知道运的是什么东西，只是那人给了三倍的价钱，并且委托的人告诉他们，有人来查，只说这货是林婷林小姐的，要好生运作。
可此时的林婷躺在医院和如同活皮囊一样，动也不能动，于是，这批货的便极有可能是林超混淆视线的钓饵。
而两个月后，警方最资深的卧底也偷偷传来消息，证实林超的确有可能是贩毒集团首脑，他思路缜密的安排了一个局，目前，没有人看到明白。而林婷只是一个挥金如土的愚蠢女人罢了，不足为虑。
所以，有这些资料为证，康辛宁一直都觉得林超是一个很艺术的人，他貌似很喜欢这种钢丝上跳舞的把戏。他似乎总在警方进入绝境的时候放出一些风声，告诉大家，应该要抓的人就是他；却又不留下任何线索，让大家对他无可奈何。他似乎喜欢这种老鼠逗猫的游戏，或者可以理解为有钱人莫名其妙的变态心理。
可直到今天，康辛宁才知道林超的这种变态心理是多么的让人咬牙切齿。
今天，康辛宁的表妹康雨薇被抓来警局。理由是藏匿毒品。
康辛宁在警局一直待到凌晨才离去，李睿答应尽量帮忙，可是从他阴暗的表情中，康辛宁也能知道，这事并不好办。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作为警员，他应该对妹妹雨薇的行为痛加斥责，可是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她没准连毒品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藏匿？还是嫁祸呢？可又偏偏雨薇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哭。
开着车，望着漆黑的夜空，康辛宁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
他猛然一个刹车，眼前突然出现林超的脸。他直觉这事是林超干的，只是直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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