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案发现场
周末，康辛宁正窝在家一瓶一瓶的灌着啤酒，电话声急促的响起。
城郊的一幢别墅内发生一场枪击案，没有人员死亡信息，只是现场满是血迹，空无一人，看来都已经逃跑了。人手紧，李睿探长让他带队前去支援。
康辛宁开车向城外开去，路上简单的了解了案子。报案的人自称是林氏投资的总经理助理—柏栩栩，说他们的boss林超被仇家绑架了，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林超已经不见了踪影，对方也已经人去楼空，现场满是血迹。
妈的，又是林超！康辛宁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康辛宁的脑子里，竟然第一次如此惦记这个叫林超的，他本该厌恶的男人。因为，他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既然林超和季然在一起了，那么他的宝儿会不会也受到牵累。
他突然想起，他曾经那个恐怖的梦，现在莫不是兑现了？
妈的，他早就说过，宝儿和林超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场一片狼藉，惊心动魄的血迹，让苍白的建筑物显得如此恐怖。
警员们在小心的收集证据，拾到的子弹壳证明现场所有的血迹应该都是由一把枪造成的。
李睿招呼康辛宁出来，神情凝重。他说，“小康，这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林超被绑架，这本来也是合乎情理的，这条道上的人谁没有几个仇家？可是，我总觉得林超已经被救走了，那么他们自摆乌龙是什么意思？”
康辛宁默默点点头，他也有这种认知。突然，他看到草坪里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他对李睿说“让我来负责这个案子吧！”
李睿笑笑“这案子背后说不定能掉出什么大鱼呢？你能负责就太好了，说不定能直接把林超绳之于法”
康辛宁一掌拍到李睿肩上，和他相视一笑“放心吧。”
其实从上次提过许为的事之后，康辛宁就觉得李睿怪怪的。
康辛宁觉得自己并不是演技很好的那种人，自己那天在李阳病房外的表现，自己清楚，是很引人怀疑的。可是，智商很高的他的上司李睿却不仅不怀疑，还创造机会让他主查这个案子。
究竟是李睿对自己有着超乎一般的信任？还是说李睿根本就是故意放水让林超或者那个许为不至于那么快落入法网？康辛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厅里有人呼叫李睿，李睿匆匆走进去。康辛宁急忙从草坪里捡起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那一刹那，他的心脏差点停摆。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心里却并不好受。他知道这枚戒指是季然的，他两次见自己，手里都不住的把玩着这枚戒指，自己又岂能分辨不出？
他现在只关心季然，他是不是安全。
康辛宁立即通知darry，让他把现在所有掌握的资料交给自己。越早一分钟破案，他就能早一分钟放心。
现在的康辛宁已经没有立场可言，他不在乎宝儿是不是和林超在一起，不在乎他是不是参与了林超的犯罪，也不在乎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他的内心涌起无限的懊恼。
他开始觉得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伤害他，他就一定还是被自己圈在胳膊下，走不了弯路。
他开始后悔，那天，季然来找他，不过是告诉了他自己和林超在一起而已，自己怎么就气的不行，意气风发的让他走了？自己就应该死皮赖脸的求宝儿和那个林超分手，至少是，留在自己身边。
他后悔，后悔的要死。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勇敢的去爱，因为没有什么能给抵过感觉到季然出事时的万箭穿心。
他就知道做了那个该死的梦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先是李阳，现在终于到宝儿了。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李阳，可是从他在医院对着李睿探长说谎开始，他就知道，他最在乎的只有宝儿而已。
所谓信仰，所谓正义，自己能做的就只是隔靴搔痒，宝儿是不是参与了林超的犯罪，他已经坦然了，如果真的宝儿伤害过谁，他来顶罪可不可以？
康辛宁想，现在的自己，算不算是，已经参与到他们其中了呢？那天，他应该说实话，他应该如实告知，许为是和林超谈的生意。林超买进了一批枪支，包括最新的AKU。
他应该把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说林超八成是L&D现在的老板，说林超的确是某贩毒团伙的头子。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就只因为他不知道季然到底参与了多少。或者说，他不知道，季然会不会受到惩罚？
他安慰自己，至少林超是救了他和李阳一命的，就姑且相信他是会悬崖勒马的吧！
可其实，这样的笑话，恐怕自己都不会信的。
夜已深。市医院住院中心。各病房的灯逐一熄灭，。走廊里渐渐空旷起来，安静的有些可怕。
康辛宁其实并无心选择这个时间前来探病。因为这种没有生命力的状态让他由心底涌起一种深深的恐惧。
主查林超的案子以来，康辛宁一直以忙碌为由，没有来探望过李阳。以至于警局组织的集体慰问，他也找借口推掉了，搞得DRAAY他们几个与李阳相熟的同事对他甚为不满。
可是如果说，康辛宁不关心李阳，那也是万万说不过去的。因为他自上次把李阳送到医院之后，特地偷偷塞给负责李阳病房的小护士5000块钱，交代说医院的饮食不好，劳烦她每天从外面买点有营养的给送来，并千叮咛万嘱咐的请求小护士细心照料李阳，日后必有重谢。搞得那小姑娘以探究的眼神望了他半天，最后才面带腐笑的重重点了点头。
站在李阳的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李阳似乎睡了。灯是黑着的，看不清他脸上的伤疤，康辛宁重重叹了口气。
他其实早就该来的，只是他摆脱不了内心强烈的负罪感，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他难逃责任。至于他的这种心理，对官方的解释是“我是李阳的上级，不管负不负责这个案子，他打电话给我，我没有做出必要的提醒。听到他出事，也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欠他的。”
可是他更明白，让他愧对自己良心的是，自己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其实只要他提供线索，那批人就一定会早日落网，也算是给了李阳一个交代，替他报了仇。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举手之劳他都做不到。看着病房里李阳安静的睡颜，康辛宁重重一拳击在墙上。他恨，恨自己真是个懦夫。
“你终于来看他了！”一个平和的女声在康辛宁身后响起。
康辛宁回头去看，这女孩他见过，是李阳的妹妹，那个曾经和康辛宁相过亲的女孩。
康辛宁一时语塞，望着她不知从何说起。
那女孩儿倒不扭捏，冲她笑笑“你不介意，和我谈谈把！”
两个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走廊里空空荡荡的，说出的话都晕出回音。
“医生说，他的脸虽然留了疤，回不到以前那般帅气了。但是，如果去国外整个容，还是会比一般人漂亮的多的。女孩似乎是在刻意安慰康辛宁，故意使语气轻快了许多。”所以，你看，上帝还是垂青我哥哥的，事情总不会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康辛宁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事已至此，他宁肯有人来骂他或者打他一顿。他是笨蛋，他满心满意都只装了一个季然，全然没有考虑到李阳当时的处境是多么危险。落得这步田地，反倒要让李阳的家人来安慰自己，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的伤怎么样了？”听探病回来的同事说，断了两根肋骨，全身的伤，不敢去想象，那是多大的痛苦，也不好意思去问。
“都是外伤，养养就好了。幸亏没有伤到脑子。”女孩儿目光注视着李阳病房的方向，这种话题无论如何，都不大轻松的起来。
“那他这两天精神怎样？有没有！说些什么？”那么高傲的一个男人，现在毁了容，康辛宁难以想象，李阳的内心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你上次走了之后，他很是闹了一通。后来，也就接受现实了，因为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这两天，你们有人来看他，他开心多了。”
很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康辛宁怎么也不相信这是实情。
事实上，警局的同事先后去了三次。前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很显然，李阳并不想见人，见熟人。
“你知道！我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女孩儿突然发问。
“很怨我吧！”康辛宁实话实说，他倒宁愿被狠狠的骂上一通。
“当然不是，”女孩儿笑笑“你没有留意我看见你说的第一句话吗？你终于来了。”
“终于？”康辛宁有些诧异“你在等我来？”
“不是我！是我哥。”女孩儿认真的瞅着他看“他一直在等你来，可是又怕你来。很矛盾吧？”
康辛宁愣愣“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知不知道，”女孩闪动着大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哥他喜欢你！”
康辛宁脸一红，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又不是木头人的好吧？！更何况，那晚，在酒吧，李阳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凭直觉，康辛宁知道李阳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可是康辛宁绝对敢拍胸脯保证，只要当时自己继续下去，李阳绝对会二话不说，毫无怨言的以身相许。能为他如此，当然是喜欢他的。
“看来你是知道的。”看着他脸上的阴晴不定，女孩儿了然“你不了解我哥，你别看他长得柔弱，其实他活得非常自我，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所以，他16岁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他的性向异于常人。”
康辛宁抬眼看她，可是她的表情并没有异常。想必是时间久了，已经是坦然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并不喜欢这个哥哥。”女孩儿继续说道“我哥长相随我妈妈，标致，个子又高，皮肤又好。我随爸爸，很平常。哥哥从小就很优秀，非常优秀。以至于我身边的人的都跟我讲，琳琳，你要向哥哥看齐哦！你看他如何如何！爸妈也对他更重视，他一直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
康辛宁这才想起来，小姑娘叫李琳，相亲的时候，介绍过。
“可是当他交了第一任，男朋友。”琳琳顿顿“你能想象吧！这对于我家，像是晴天霹雳。爸妈不能理解他，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一逮着机会，就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他在我家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哥哥不是万能的，他比我更不容易。做一个被别人高度期待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康辛宁突然就想起，某日，李阳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当你做对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当你做错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那般无奈，看来是有感而发。
“后来，我就成了家里，哥哥唯一的支持者。反正他们对我本没有什么期待。我就算和哥哥站在统一战线，顶多多挨几句骂。我早习惯了。”李琳吐吐舌头。
“所以，我哥这次受伤，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从我哥承认自己是GAY后，我家对他身边所有的男孩一一清楚。哥哥很是和家里闹了一翻。再加上，家里一直寄希望于家里的产业，他却坚持报考了警校。我父母大发雷霆，一气之下去了国外。这次哥哥受伤之后，我妈打电话过来，哭了好几次，看来是心疼了。到底还是亲人。所以，等他好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我妈就会来接他出国了。”
康辛宁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疼惜加上不舍吧。
李琳瞧瞧他“所以我说，我哥喜欢你，是对的。因为，你值得喜欢。但是个我哥决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眼里只有惋惜，心疼，却没有爱意。”
康辛宁不置可否，这小丫头，还是个爱情专家。
“我哥说你心里有人了，果然不假。”李琳笑笑，语气很友好。
“对，我对李阳很抱歉，但是，我不能骗他。”
“所以，我说你值得喜欢”李琳冲他笑笑“他现在应该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单人间的病房有够大，康辛宁每一步都走的很轻，生怕打扰到病人。病床上的人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像一个瓷娃娃一样，毫无生气。康辛宁难过的紧。
“你来了，别露出那种同情的表情。不要可怜我。”李阳语气很淡，这几句讲得很无力。
康辛宁在他身边坐下，“你妹妹都和我说了，我没有可怜你，只是气我自己。不管怎样，我欠你的。”
李阳笑笑，云淡风轻。“这是何苦？怨不得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有要保护的人。”
康辛宁一愣，有些紧张，难道自己对季然不正当的保护，终于被看出来了？
“放心吧，我没跟任何人说。”李阳挣扎着想起身，康辛宁忙把他扶起，给他垫高枕头。
李阳冲他笑笑，牵扯到伤口，看得出他还是有些痛“我那那天虽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但意识还是有一些的。我知道，后来，是林超来了，他救了我们。”
没有想到他还是记得林超来了的，康辛宁不免有些紧张，脸色难看了几分。
李阳看他这副样子，轻轻笑笑，继续说道“林超不认识我，也绝没有可能大发善心，把我这个破坏他好事的条子给放了。那他，一定是因为你。我这几天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一些端倪。以前觉得你接林超的案子接的蹊跷，也难怪。你虽然急于接手，却没见你实质的去查过。明明有线索，也不刨根问底，这不是你的作风。我看得出，你一直很为难。你害怕别人去查的话，对他不利。可是，你自己去查，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停停停！”康辛宁快要崩溃了！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和林超有一腿似的。天知道，他们是有多么的不共戴天“我和姓林的，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若非要算是有，”康辛宁叹了口气，“那只是因为，我心里的人！现在是林超的情人。”
我心里的人！现在是林超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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