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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梅花三弄

好不容易稳住才算是骗过金木,王林也是急忙抬脚就往外跑,他可不想被这么一个老头子整天烦着。

“姑娘!你干嘛?”

听着身后金木的叫声,王林则是不由的回头一看,却是躺在床上和柳儿挣扎着要坐起来,看那模样,似乎还想下地走走……

本来已经走到店门的王林,只能是折回去,“你安安心心养病,身体最重要!”

“我……想跟你走!”柳儿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

握草!这算是讹上了自己了?!

王林苦笑,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的被讹这么一下,可是眼下似乎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法子,只能点头答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王林已经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了!他有自己心仪的姑娘,有自己的一票兄弟,最关键的是他身后有一片肮脏的东西!

如果,真的因为柳儿被强行摆到前台,就怕心人细细查询之下,恐怕,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他日后只能是像鼹鼠一样,活在阴暗处!

或者,死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那就走吧!”王林深深的看了柳儿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么大的长安城,死掉一个妓女,应该不会被人在意吧?!

柳儿姑娘只顾得心里有一丝丝的窃喜,没有注意到王林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回府。

“缺了这么多血,应该好好补补了!”王林笑呵呵的对迎过来的马三说道,“马叔,把前几天弄的东西,弄上来!”

马三应了一声,就是去通知了!

柳儿姑娘从踏进府里的第一刻起,心里就是翻江倒海!

长安县伯!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居然是长安县伯!

靠自己的双手,挣出了如此大的家业!

而隔壁就是长孙家的府邸,长孙冲就住在那里……

卑微!

柳儿心里突然有了这么一股心思。

王林领着柳儿走进大厅,把案几搬到正中,再把坐榻也拽过去。

“坐下!”王林声音里有一股不可质疑的力量!

柳儿非常听话,安安静静的坐下。

哪怕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这是王林最后能做的一点事儿!

没过片刻,便见到马三领着厨子抬着一个炉子走进来,王林吩咐二虎先将一个盛了水的托盘放到正中的案几上,再将那炉子放到托盘正中央!

柳儿从未见过此等怪模怪样的炉子,不由得仔细打量。

但见此炉上头尖尖,却是一截圆圆的炉桶,中间腰腹阔大,突兀的出现一个圆圆的肚子,上面有两个兽纹拉环,下面则是一个底座,楼空刻着花纹,看得到里边熊熊燃烧的炭火,那炭火便从似是中空的炉腹内穿过,偶尔见到几丝火星从上头的炉桶窜出。

此炉通体黄铜打造,金灿灿耀眼生花,配以精致的祥云、兽纹图案,颇有富贵之气。

“马叔,二虎,你们这别忙着了,坐下吧!今天咱们好好聚一聚!”王林笑着说道。

马三知道王林的脾气,也没有矫情,拉着二虎坐下。

“林哥,这东西怎么吃饭?”二虎表示对眼前的物件,持怀疑态度!

“上次老爷还用过,说这东西叫做火锅!”马三回答道。

锅中有火!

火锅!

很贴切!

柳儿也是把这两个字记到了心里,一双大眼睛更是好奇,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该怎么使用?

不一会儿,厨子端来一碟碟的菜肴,青翠欲滴的白菜、韭菜、冬葵,嫩黄的豆苗,黑拗拗的野山蘑,红白相间的羊肉。尤其那几盘羊肉,切得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令人望之便食欲大振。

只可惜,都是生的!

柳儿不禁有些傻眼,心中暗道,这如何食用?

然后,她亲眼看着二虎把一片生羊肉扔进嘴里,突然是悟了……

王林看着柳儿一脸惊悚的模样,心里也是发笑。

王林也没有解释,只是上前双手拈住铜炉腰腹处的那两个兽纹扣坏,微微一提,便将其掀开,原来是一个盖子。

盖子下是一个围绕炉胆的环形锅槽,里面盛着的清水已经沸腾,冒着白气,王林便将青菜一股脑的倒进去几盘子,盖上盖子,似乎在解答柳儿的问题,“开锅便可食用。”

二虎羞赫的放下手里的生肉……

马三却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二虎,生冷不忌是个好习惯!”

王林没有理会两人的打闹,只是将一个罐子里装的事先调制好的酱料,给每人面前的碟子分了一些。

吃火锅怎么能没有辣椒呢?

可惜,唐朝的时候辣椒还在南美洲哪个山沟里窝着呢,得到明朝的时候才能传入中原。

王林看了看火锅,舔了舔嘴角,他太久没有尝过辣椒和滋味了,有时候,他甚至想过弄一支船队下东洋开辟新航线,把南美洲给占了!

不过,目前的时机还是不太成熟!

幸好,唐朝还有辣椒和替代品,茱萸。

茱萸又叫”越椒”,本草纲目记载,食茱萸”呋辛而苦,土人八月采,捣滤职汁,入石灰搅成,名日艾油,亦日辣米油。呋辛辣,入食物中用”。

虽然说吃起来分明就是生姜,芥末的混合体,可是也能让人的触觉产生一些兴奋!也算是大大的缓解了王林对辣椒的思念……

不一会儿,菜肴的味道飘出,勾引的王林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看的火候差不多了,王林掀开盖子,火锅再次咕嘟嘟沸腾起来,将切好的羊肉倒进去一盘子,喊了一声:“开动!”

王林身先士卒,也算是给众人打个样子,伸手从锅里就夹了一筷子羊肉,搌在滚汤里涮了几下便捞出,放在碗里蘸着酱料打了个滚,便放入口中,烫的直吸凉气,心里却是大呼过瘾,熟悉的味道啊!

看着王林一脸的享受,马三,二虎也是迫不及待的开动起来!

学着王林的样子,捞羊肉,蘸着酱料,放入口中!

嘶……

酱料的芬芳,再加上羊肉本身的鲜嫩肉质,牙齿仔细咀嚼,在口腔里一次次碰撞!

这种感觉……

二虎一下子就喜欢上你这个叫做火锅和东西,动作麻利,比王林还要快几分!

马三吃到第二口,却是突然停下来!

相处了这么久,王林自然知道眼神和意思,“有事儿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刚刚拿起筷子的柳儿,心里突然很甜蜜,没有外人,那岂不是……

其实,她忘了,死人已经不算是人了。

“老爷,不如咱们再开个店铺,就弄火锅!想必生意不差!”马三眉飞色舞的说道。

王林不禁有些佩服马三,刚刚接触的东西,就能一眼看透其中的商机!

而且,他还是建议开一家专门的火锅店,不是去把火锅当成一道菜,放入马记酒馆!

嗅觉这个东西,可不是后天能培育出来的!

火锅,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现在冬天都快要过去了,推出去根本不可能赚取最大的价值!

明年冬天,满大街都是抄袭……

画面太美,王林不敢想象,“马叔,开店事宜应该细细谋划,咱们不用急。”

马三嘴角抽了抽!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之所以如此迫切的需求,完全是因为府里没钱了!

虽说,酒馆,车行,每个月都能反哺不少钱财,可是,这么大的府邸要运转正常,花费自然不能太小,而且每个月就是王林的实验室,榆中城,以及长安地下的鼹鼠们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府里的财政情况,基本上是捉襟见肘!

可是看了看柳儿,马三还是拿起了筷子,有些事儿不适合大庭广众说出来,等有时间再去和老爷说吧。

柳儿也是试探的夹了一块羊肉,蘸些酱料,轻轻吹了几口凉气,优雅的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不一会儿,眼眸大亮!

她在春香阁也是头牌,基本上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酒楼,拿手菜都是吃了个遍,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柳儿慢吞吞的吃着,保持着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另外三人甩开膀子夹菜吃肉,吃得大汗淋漓。

王林吃的火热,擦了擦汗,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吃火锅没有酒,怎么能爽?!

王林又是冲着门外的侍女喊道,“上酒!”

不多时,便有侍女端了陶瓷酒瓮上来,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下。

拍开瓮口的泥封,王林拎着给二虎,马三都斟满一碗。

看了看柳儿,举了举手里的酒,意思很明显。

柳儿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把碗端过去,让王林倒了整整一碗!

酒香肆溢!

男儿泪!

柳儿只是嗅了嗅便是知道,这就是如今在长安城里备受推崇,也是价格最为金贵的男儿泪。

“走一个!”

王林,二虎,马三,碰杯!

毫不忌讳的把酒灌入嘴里!

此时的柳儿似乎就是一个透明人一般,不言不语,只是慢慢的享受着人间美味!

柳儿倒也是尝了尝,只是辣的舌头发麻,喉咙也是极为不舒服!

这可不是她平时里接待客人时候,那些普通的酒水!

蔬菜,肉,从来没断过!

看的快要没了的时候,识相的侍女就会添完,就是继续待在门口。

府上的大棚虽然喜获丰收,绿色蔬菜也是非常充裕,可要是撑起一家店,自然是不够!

这也是王林没有同意马三提议的原因!

不过,这些蔬菜用来偶尔吃个火锅,打打牙祭也是够了!

正吃的欢快,却是听得耳边响起了琴声!

抬眼看了看,本来柳儿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副碗筷,而柳儿却是坐在本来是摆设的古琴前,手指,微弹。

王林感觉自己有些迷糊,可能是大半酒瓮的男儿泪,落到了肚子和缘由。

耳朵仔细分辨一会儿,琴杳杳远听呜咽,似鶺鸽悲悲切切,声逐西风急,韵落霜天寂,悠悠扬扬又轰轰烈烈,大小声中,重重又叠叠。一声声的长短,吹落关山月,梅花四散……

王林听得琴声不由的入了迷,不禁脱口而出,“梅花一弄、弄清风;梅花二弄、弄飞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动、水清清……”

柳儿听着王林的话,双眸亮了亮,嘴角更是露出甜蜜的笑容。

心有灵犀?也许吧……

柳儿红润的嘴唇微张,露出皓齿,声音委婉动人……

“梅花树树心间生,暗香脉脉怀中盈。涉过钱塘条条水,踏遍杭城座座峰;走过三竺山山路,问遍西子处处亭。唯有天下绝情者,能抚三弄到天明……”

一曲古筝,一首高歌,一壶温酒,一桌火锅……

王林任由柳儿在一旁,唱着他听不懂的小曲儿,弹着他一点都不明白的古琴。

其实,刨除现代音乐之中的冗杂,只留的最清纯的乐曲,还是非常好的。

三个人,频频举杯,扯着嗓子吹着无伤大雅的牛逼,吃着滚烫的火锅,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一直到锅底的木炭都续了三次火,水也续了几次,一直到酱料吃完了,才算是结束,毕竟,酱料一直是王林的独家秘诀,从没有告诉过厨子。

王林不知为何,听着音乐,扯着肚子,吃着火锅,突然变得更放松,放松到酒喝了很多,迷迷糊糊把酒坛子摔碎了,都听不到一丝声响!

醉了,彻底喝醉了。

天黑了,侍女们进来收拾桌子,马三,二虎,王林被扶了回去。

柳儿自己待在大厅,却是一点昏沉的睡意都没有。

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一幅幅画面,一个温文尔雅的诗人,一个手段狠辣的上位者,一个儿女情长的男子……

昏暗中,柳儿的双眸亮了亮,从来没有让一个男子,走进过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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