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谁也无法预知它的轨迹,苦苦的寻觅或许是竹篮打水,但也有可能在漫不经意的某一秒钟,满脑袋噼里啪啦乱窜乱撞的某一束电流,突然就能激起意想不到的惊涛骇浪,一发而不可收。
不知什么原因,当肖扬看见浴场门前停放着的某辆汽车时,突然闪过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尤其,当某位看起来很精神、精致妩媚的女人,把秀发飘飘的脑袋伸出驾驶舱时的嫣然一笑……嗨,快上车!
清脆欢快的热情招呼,电光火石般,一幕奇异的画面飞快地掠过我乱糟糟的大脑,一闪而逝,立刻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一个清妍的女人,慵懒地蜷缩在宽大的黑色皮质汽车座椅上,舒展着窈窕柔媚的腰肢……扬,我饿了,吃饭去吧……她的身上,是一套精致合身的龙朔陆军现役军服。
一模一样的林肯“领航员”,巨大的车身里分别包容着的,是迷梦与现实。
如遭重创的肖扬紧紧蹙起眉头,几乎是机械地挪动着脚步上了车,一语不发,那两张惊诧莫名的脸,尤其是少女凝固的笑容,都丝毫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哪怕片刻!
“领航员”带着极大的怨气,鲁莽无比地猛窜了出去,激烈操纵着无辜汽车的少女,委屈得快要落泪。明亮的后视镜里,青丝如黛,眉目如画,这是一份凭谁都无法忽视的美丽,还有她满腹的热忱,居然被一头蠢驴漠然到熟视无睹!
不啻迎头浇下的一盆雪水,麦琪捏紧了方向盘,拼命克制着扑上来动手厮打的冲动,忍住,再忍住,淑女一些!
我需要休息。
努力想起和刻意忘却的矛盾,折磨着肖扬揪紧了心房,他无力地挥着手含混咕哝了一句,然后就倒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很快就睡着了。
车厢里两颗年轻的心脏,都痛得入骨,而另一个,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一边怨怼地默默开车,麦琪还是忍不住偷偷望了望观后镜,渐渐地,她察觉到酣睡中的男人有些明显不对劲,沉重的睡容,紧蹙成一团的浓眉,是缘于真实的身体疲倦,还是背负了太多的伤痛?
睡得甚为香甜的老猫惬意地咂了两下嘴巴,继续投入到和阿咪的梦中欢好。
原本无所不在充斥着心房的愤怒和屈辱,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间,麦琪就开始为这个可恶的男人担心起来,她想去问问情况,或者只是看看……最终,她选择了悄悄减慢速度,让减震性能优异的汽车能够尽量再平稳一些。
“现在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肖扬迷迷糊糊恢复清醒的时候,眼前这张面孔上的关切让他有些羞愧,嘟得很高的红唇,向下耷拉着的线条很是夸张,却是在强抑委屈吐着关怀的细语……对于麦琪的怒气,他并非毫无觉察,只是,眼前绽放着的这份仍然算是陌生的美丽,纵然再温暖可人,依然无法冲淡梦中的那张红颜,所带来的彻骨痛楚……
“没什么,身体有点累而已。”
肖扬轻轻拍了拍麦琪的手背示意让她去休息,接过方向盘的同时别转脑袋,努力装作什么没有看见。
“球进了!美妙的后卫长传反攻,是我们的纳什,史蒂夫。纳什!隐蔽的勾手飞传和大力灌篮,他和肖恩。马里昂的配合让对手沮丧地本节第二次暂停,我个人觉得纳什丰富的赛场经验丝毫不亚于阿玛雷的锋线强攻威力,当然还有他出神入化的控球技术,总是让我们一阵又是一阵按耐不住为他欢呼,我简直都喊累了,可我还是想继续喊下去,让那些抨击纳什老了的人闭紧嘴巴,他永远属于菲尼克斯,在公布第三节技术统计之前,让我们一起大声再喊一遍他的名字……”
她是太阳队球迷?
“当然不,问题是VBN的帅哥们没有全都集中在热火!”
她大声喊叫着回答道,超酷的露脐装让白花花的腰肢扭得如同麻花,扯住耳朵把某个脑袋拉到自己红通通的嘴巴前,狂放地大笑道:“嗨,李衰哥,不管你是不是来自火星,到了这儿你就得喜欢它,天池没人会不喜欢VBN,在这里要想得到快乐,你就得是太阳球迷!”
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提醒要投入一些,幽怨、委屈、气愤、迷惑,所有的不愉快仿佛早已烟消云散,渗着丝丝汗迹的漂亮脸蛋上,快活无比。
“麦琪,天池没有人会不喜欢VBN,你确定?”肖扬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便急匆匆地向她发问。
“当然!”
小女人立刻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很撩人的白眼,笃定地重重加上一句:“除非他是白痴!”
回过神来的肖扬愣了愣,诡谲地哈哈大笑起来:“哦,当然,我爱VBN,我爱篮球……”
“呸,臭无赖!”
麦琪一张小脸气得涨红,扭过头去再也不予理会。
肖扬当然不会知道麦琪的羞恼源于何处,可实际上她却是冤枉了他,虽然肖扬的眼睛的确是在瞧着那个方向,可他所关注的,却是那些波霸女郎身后的一长溜豪华包厢,以及,正在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着的某位年青才俊。
在来菲尼克斯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该怎样下手,远程狙杀、邮包炸弹、食品投毒、潜入格毙甚至是车祸袭击,很多种方式似乎都是可行的,然而,通过两天来的实地观察后,肖扬不得不又一一否定了原先的设想。之所以改变主意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就在昨天,他从目标的最新资料上又发现了一些始料未及的因素:特雷泽的爷爷,莱恩。霍华德,霍华德家族的实际掌控者,十几年前还有一个极其耀眼的身份全亚利桑那州极道公认的“教父”,也就是说,虽然他早早就洗手不干脱离了极道,但不可否认,莱恩的手中,依然拥有强大的“残余能量”,任务完成后可能会面临到的报复,也是肖扬不得不去认真考虑的因素,毕竟,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既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完成任务,还得保证绝对不能被发现,逼迫着肖扬只能绞尽脑汁去寻找一条尽可能减少残留痕迹的解决方式。
感谢VBN,给了他灵感。
“麦琪,灵感是什么?”
她情绪不错,歪着脑袋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极为经典的答案:“灵感就是上帝给了我一个好主意,然后我去把它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