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移民在带给这座城市靓丽外形和鲜明风格之余,也使得它成为一个充满语言、音乐、拉美食品、浓郁精神气氛的自由之地,当然,比起其它城市,同样更离不开色情和犯罪。
这是迈阿密给肖扬的第一个印象。
只是希望,今后在这里的生活,无论长短,都会随着黑夜而精彩,那股用鲜血绘就的艳丽色彩,愈来愈令他陶醉。
此刻,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尚在抽搐的温热尸体乔治,他的脑袋与颈椎所呈现出的角度,可以让最迟钝的警察,也能在一眼判定是属于死亡状态。一颗曾经品尝世间美味说尽花言巧语的多用途脑袋,像个汁液淋漓的皮球,软软地垂吊在后背。而干掉乔治的整个过程都很容易:接近公寓,确认目标独自在家,用细钢针打开门锁,然后制服他,简单审讯后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发力一扭,“咔”的一声脆响,颈椎折断的同时,也彻底摧毁掉中枢神经。
杀掉他,只是为了抹掉一段不该有的记忆,这是让惶恐到不知所措的雇主,解除忧虑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
地板上暗红色的涓涓“溪流”,看得久了竟会产生全身颤栗不止的兴奋,隐隐间还在渴望着下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他轻轻带上房门,悄悄离开了现场。
越堕落越快活,这话一点不假。
既然被抛弃在以自由而闻名于世的美利坚,为什么还要死死约束自己呢?更何况,无论现在想干什么,还需要别人同意吗?
沉浸在放纵冲动中的肖扬,毫无内疚或是罪恶感,而是越发地躁动难耐,像是一幕激烈跌宕的孤独舞剧刚刚拉开帷幕,让身处其中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充斥着疯狂的欲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暗暗高涨,比起在荒岛时更加难以控制。
这股被鲜血唤醒的暴戾,是应该归功于女博士的赐予,还是原本就潜伏在骨子里的固有因子?
亢奋中的孤独游魂无暇去分辨清楚,埋藏在心里的仇恨,远比用嘴巴说出来更为深刻,在堕落中轻松地活下去,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一个灯光不是那么刺眼的小巷子里,有一家门面很普通的小酒吧,进门之后却别有洞天,很热闹也足够大,小小的舞台上,几个有色个性青年踢踢踏踏又跳又唱,吃力不讨好地表演着极富拉美特色的陪衬节目,还没到晚上九点钟,就已经涌进了几十个贪恋酒精、可劲嚷嚷着要看特殊表演的“花季”男子。
“嗨,富有的维斯人,是你要找我吗?”
“去你妈的,我不是维斯人。”
潦倒邋遢的拉美男子并未动怒,望着语言稍显生涩的秦洲顾客桀桀怪笑起来:“对维斯人很仇视?那你一定是寒荒或者龙朔人!呵呵,没关系,火气别这么大,只要你能拿出足够的钞票,把你变成南非国籍都成……你既然能找上我,想必也知道行情吧,南美八百,非洲一千,秦洲其它一千二。”
“为什么秦洲这么便宜?”
肖扬好奇地多了句嘴,对方吞咽下一大口麦酒,歪着白牙几乎占了脸部三分之二的脑袋,小声笑了起来:“不二价!行情如此,没办法,谁让秦洲客人最多也最有钱呢?”
肖扬接过酒保找来的零钱,有点轻蔑和质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对方浑身上下的行头总值绝不超过100池币,可却像是拥有百万身家般自信满满,还在一个劲地低声推销着新奇的配套产品:“不用怀疑我的能力,放心吧,既然敢赚这份钱,肯定就会有可靠的实力,如果你足够舍得,甚至连移民组的电脑里都会悄悄多出一份备案来。”
肖扬端起酒杯和他清脆地撞击了一下:“成交。不过,我今晚就要提货。”
“不行!我从不带客人去,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我加500块,不愿意就滚!”
肖扬一点也没客气,男子眯起眼睛,显是对这位心急顾客的执着有些意外:“好吧,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种地方可不算太平。”
二十秒钟之后,喧闹的小酒吧里,悄悄少了两个心思各异的男人。
发明了互联网的科学家们值得尊敬,在这个越来越搞不懂的世界上,即使真有神的存在,神也不是万能的,可网络却是。在哥伦比亚人胡耶特的廉价出租屋里,肖扬亲眼见识了一个甘蔗农出身的老混混是怎样操纵高科技设备的,从熟练程度来看,似乎,并不比一些每天能发表三万文字的职业写手差。叼着根雪茄的哥伦比亚人悠闲地哼着小调,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空白护照里面拣出来一本,随手扔进迫不及待的打印机里,然后就像只猴子一样敏捷地跳到另一台电脑前,三下两下连上网络,熟门熟路地闯进了迈阿密市政中心的官网。
“就这么简单?”
肖扬摸着扫描件打印完毕的崭新护照,经过面部处理后的照片依稀有八九分相似。
“还差点佐料。”
刚刚入侵移民组篡改了某份档案的胡耶特,咕哝着搔了搔乱蓬蓬的头发,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脏兮兮的布口袋,哗啦哗啦倒出一大堆私刻印鉴出来:“秦洲的全在这里了,你想从哪儿来?”
“汜叶,高雄。”
肖扬的愿望,随着一枚通关印章的重重落下,以及伪造出一行潦草的签证官签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完全实现。当他掏出两千池币递进那只脏乎乎的粗糙手掌里时,对方也极其爽快地松开了捏着护照的手指,将他变成了汜叶籍资深旅行爱好者李鑫宇,一个并不让他反感的陌生名字。
“放心大胆地拥抱天池吧,只要不落到警察或者老油条移民官手里,一般人看不出来啥名堂,你有六个月的有效签证时限,到期了还可以来找我,下次给你打折。”
完成了一个大单的胡耶特喜滋滋地数着钞票,头也不抬就为下一笔生意做起了铺垫。
六个月,或许我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无名尸体,躺在阴暗角落里静静等待腐烂,再也不需要伟大的天池颁发签证。
肖扬怅然地想道,嘴里却心不在焉地打着哈哈:“如果时间更长一点不行吗?”
老混混愕然抬起头:“时间太久反而会引起注意。兄弟,你要是想永久性地呆下去,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天池小妞结婚,然后搞大她的肚子,就像我当年那样。”
肖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吧,我会去努力找到个傻妞。喂,看你混得这么老道,想必知道在这儿干什么最赚钱吧?”
胡耶特哈哈大笑起来,颇有得色地自夸道:“那当然,俺可是村里最聪明手艺也最好的一个……最赚钱的行当嘛,走私军火、贩毒或者当个地下杀手,只要你敢豁出命,这里到处都是池币。”
肖扬大感兴趣地扬了扬眉毛,索性多留下了一会,虚心地向资深前辈讨教着生存之道,让他高兴的是,老混混来天池这些年还真没白混,肚子里的好货色确实不少,有很多新奇的窍门,听起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好不容易,热情健谈的胡耶特才放缓了语速,应该是说累了,如果不是满屋飞溅的臭口水让肖扬几乎招架不住的话,他是不会反对和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再多聊一会的。
“喂,兄弟,我说得这么累,你总得付点咨询费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