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并没有像松下太郎预料的那般顺利,日军野田大队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步履维艰。今年的映山红开得较往年早,茂密的叶子把山路都覆盖了。加上四周黑漆漆的,日军的视线受阻,却也不敢大张旗鼓地点起火把行军,只有少量的手电在带着路。背着沉重步枪和其它装备的日军,不得不在这种低矮的灌木中穿行,他们甚至有些讨厌这些开得十分艳丽的花朵。在日军看来,东京富士山下的樱花,在冬日开放得才足够烂漫,倘若他们战死,他们就会像樱花一样绚丽。这些在温暖春天开放得红艳艳的的映山红,对于中国军人来说,则是一种美好的象征。
有些日********或军刀使劲朝这些映山红砍去,片片花瓣和叶子掉在地上,被这些日军的大头鞋踩踏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的诗原本是写梅花的,但形容这些被砍落的映山红也毫不为过。
此时,尤银虎带领的两个哨兵,已经赶到了驳壳枪响的地点。他们看到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和周明个头差不多的新四军战士,右手拿着驳壳枪,但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小周,是你吗?你怎么了?”尤银虎警觉地掏出手枪问。
“参谋长,是我,我是周明。”周明才艰难地坐起来说,“参谋长,鬼子,鬼子要来,要来偷袭咱们部队。”
“小周,你莫慌,你慢慢说。”尤银虎凑过去扶着他说。小周把大概情况向尤银虎作了汇报,他自己则由于太过劳累,在到达这座山时太过劳累,所以他选择鸣枪报警,没想到尤参谋长过来接他了。感觉事态严重的尤银虎迅速命令两个哨兵把周明背回去,他自己则奋力向办喜宴的老乡家跑去。
这时在办喜宴的老乡家,有很多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尤银龙还没有喝醉,他正拉着黄正馨的左手在聊着什么。黄正馨似乎什么都不想听,一直低着头,右手晃动着酒杯里的半杯酒。“大家都不要再喝酒了,鬼子要来偷袭。”一进门,尤银虎就对着所有人大喊。
顾不上那么多了,尤银虎又冲到黄正馨面前,打断了尤银龙的话。尤银龙则缩回了手,望着自己的弟弟。“肖司令呢?”只看到钱保佳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尤银虎,并没有看到肖安和肖翠。
“肖司令喝醉了,肖翠刚才扶他进里屋休息了。”黄正馨说。
尤银虎再次冲进了肖司令的新房,当他撞开门,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肖安仰在床上不省人事,肖翠却趴在肖安的身上吻着他的嘴,而手却在帮肖安解上衣扣子。
尤银虎马上蒙住眼睛转过身,“我找肖司令,我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时候内心火辣辣的肖翠赶紧拿起床头的被子把肖安盖上,她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有点羞红,但情不由己的事情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开了一个头。肖翠摸了摸两侧的发鬓,并抚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是虎子哥吗?肖司令喝醉了,我刚才帮他盖被子呢!”
“肖翠,你能叫醒肖司令吗?”
“可能不能吧!他今晚喝了好多酒,我把他一扶回房,他就睡着了。他现在打呼噜呢!”
尤银虎侧耳一听,果然听到肖司令响亮的呼噜声。“哦!既然这样,我就带部队去截住日本人。你让他睡会吧!如果实在撑不住,我会派人接你们撤退的。”尤银虎的话一说完,就又跑回了吃喜宴的堂屋。这时候,黄正馨正带领医疗队的几个女护士,帮着炊事班的人收拾碗筷;尤银龙指挥自己的人,将已经喝醉的人陆续抬回住处。
“你没喝高吧?哥。”尤银虎走到尤银龙面前问。
“家乡的这么一点谷酒,我能喝醉才怪呢!再说有正馨提醒我不要喝醉呢?”尤银龙故意提起了黄正馨。黄正馨这才走过来问:“鬼子到哪儿了?咱们是不是要转移啊?”
“现在转移恐怕来不及,再说我们跑了,这深更半夜的老百姓往哪儿躲啊?现在肖司令醉得厉害,肯定没法指挥了。”尤银虎说,“哥,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如果没大碍的话,咱们兄弟俩再次携手去打这些小鬼子。”
“好啊!上次平岗镇一战我还没打过瘾呢!你们人多,这次我全权听你指挥。”尤银龙说。
“正馨,你负责湖口畈的守卫,并做好撤退准备。我和我哥带领部队去截住敌人,如果撑不住的话,到时候就通知你们撤退。”尤银虎说。
黄正馨正想对尤银虎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但她还是对两位尤姓兄弟说到:“那你们都当心,我等着你们回来。”
两位尤姓兄弟站在她面前,异口同声地说到:“嗯!放心吧!”两个男人从她两侧冲出了堂屋的门,去叫上了自己的部队。
部分干部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但丝毫不影响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毕竟大部分战士是没有沾到一滴酒的。
尤银虎带领他的三营主力,以及一营和二营的一部,共约四百多出发了,尤银龙则带领他的不到一百多人的全部人马出发了。尤银虎把从周明那里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尤银龙,问他对于截击日军有什么好的策略。尤银龙毫不保留地把他从江清海那里学到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尤银虎觉得哥哥打的恶仗比自己多,因此更有经验。当得知日军要绕道白石岭时,尤银龙告诉尤银虎,当年江清海就派兵在白石岭打过****的伏击。尤银虎没有再回忆当年尤家塆突围战的细节,尽管他现在知道哥哥当年就在敌对的阵营里。
“虎子,这次哥哥带你们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怎么样啊?”尤银龙问。
“好啊!打伏击战,我们新四军也擅长啊!”尤银虎说到。
那就通知部队快点走,在日军到达白石岭前,咱们要抢占有利地形。在尤银虎和尤银龙的联合召唤下,所有人携枪带弹迅速跑了起来。尤银虎一边跑着一边说:“哥,要不咱们成立前敌委员会,这样便于统一指挥,你任总指挥,我任副总指挥吧!”“好啊!前年忻口会战,我们国共军队就开展过联合作战。如今咱们兄弟俩就是一起战死也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人民啦!”尤银龙义愤填膺地说到。
五百多人的国共将士就从东北方向尤家塆外围的白石岭奔去,没有人退缩,只有匆匆的脚步和同仇敌忾的气魄。
坐镇华和城指挥的日军独立混成旅团旅团长松下太郎,正期待着前方向他传来好战报。华和城指挥部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着日军英勇作战胜利的战报。其中收音机里提到,3月27日,日军攻陷南昌;3月30日,日军华北方面军制定《治安整顿纲要》;4月5日,原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原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与日本首相平沼骐一郎秘密签订协定。松下太郎听着这些新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手上轻轻地擦拭着那把长军刀。
“报告!”司令部值班参谋拿着文件夹,在门口蹬脚肃立。
松下太郎就知道是野田大队发来的电报,他关掉了收音机,说到:“进来,有什么情况,赶快念。”
值班参谋不急不慢地打开文件夹,念到:“将军阁下,我部已经到达白石岭附近,因天色很晚,士兵甚疲,我部准备今晚休整,并于明日拂晓迅速通过白石岭,再进攻湖口畈。”
松下太郎稍一思索,觉得即使命令部队全速前进也难以奏效,毕竟士兵一旦疲劳,会影响作战力;二则将在外军民有所不受的道理,松下太郎还是知晓的。“回电,可稍作休整,但明日拂晓前必须通过白石岭。”松下太郎说。
值班参谋再次一蹬脚,“是!”随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