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却偏偏必须要见。腾飞的话他不敢不听,罗铁锤的命令他同样不得不服从,所以此刻秀才的心前所未有的矛盾和纠结。
可到了游戏厅,伙计大耳朵却告诉秀才,两个老板都不在,出去喝酒了。大耳朵一边说,一边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秀才和鸡窝头。虽然秀才这次来态度友善,手里还提着礼品,脸上的笑容就像看到自己久违重逢的亲人一样热情,但在大耳朵看来,这两个人一准是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
腾飞和二蛋两个人都不在,秀才松了一口气,他实在害怕见到这两个人,反正自己来过了,意思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秀才转身想走,鸡窝头却多嘴道:“大哥,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秀才转头盯着鸡窝头,没好气地说道:“不回去咋整,难道在这里傻等着?”
鸡窝头是个死心眼,支支吾吾道:“我怕回去不好交代,罗大哥问起来我们怎么说啊。”
秀才一想也对,就这么回去不仅没发向罗铁锤交代,就是夏腾飞问起来他也不好说,想了想,秀才回头对大耳朵说:“夏老板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
大耳朵轻蔑地白了秀才一眼,懒洋洋地说:“他们出去喝酒什么时候回来这可没准,你们要等就等呗。”
秀才掏出一盒软中华,掏出一支递给大耳朵,笑容满面地说:“这位兄弟,你千万别误会,我们这次来是给夏老板道歉的,昨天晚上他和我这位伙计有点误会,我特意来说明情况,你就行个方便,给夏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好当面向他赔罪。”
大耳朵接过秀才递过来的中华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回味了一下说:“抽这么好的烟,看来你们混得不错啊。”
秀才谦虚地说:“嗨,混口饭吃而已,比不了你们夏老板,兄弟,你就帮忙行个方便呗。”
一边说着,秀才一边把剩下的大半盒中华烟塞给了大耳朵。大耳朵也不客气,接过来揣进兜里,说:“等着,我先打电话问问。”
大耳朵摇摇晃晃走到吧台,抓起电话呼叫腾飞的传呼。过了会,腾飞的电话回了过来,在电话里跟大耳朵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大耳朵打完电话,一摇一晃走到秀才面前,慢腾腾地说:“老板说了,他们都在江州酒店给杨老三接风,你要么在这里等着他,要么就去江州酒楼见他,他们都挺想你的。”
说完这句话,大耳朵还冲着秀才坏笑了一下,那样子显得十分讨厌。
听到他们都挺想你的这句话,秀才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被这些人想念可不是什么好事。秀才看着大耳朵问道:“夏老板真是这么说的?”
大耳朵坏笑道:“爱信不信,反正话我已经传到了,你要去就抓紧时间过去,不想去就在这等着。”
扔下这句话,大耳朵拎着一大串钥匙去给游戏厅的玩家上分去了,秀才和鸡窝头傻站在原地,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鸡窝头傻乎乎地问道:“大哥,我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秀才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说:“走,别说是江州酒店,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闯闯。”
秀才带着鸡窝头离开游戏厅,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向江洲酒店而去。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到了江州酒店,秀才从车里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大步走进酒店。
到了腾飞他们所在的包房门口,秀才又深呼吸几下,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挤出满脸的笑容向包房内望去。
秀才和鸡窝头出现在门口,房间里正喝酒的腾飞他们全都暂停下来,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睛都不眨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秀才,每个人脸上都看不出一丝表情。
腾飞他们八兄妹全都在这个房间里,阵容空前整齐,秀才觉得很尴尬,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但仍硬着头皮谦卑地笑着说:“各位老大,都在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不是时候。”
没有人说话,在座八个人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尴尬万分的秀才和鸡窝头,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似乎每个人连话都懒得跟秀才讲。
秀才和鸡窝头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这回真的都不会了,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像两个傻子似的戳在门口,简直都快哭了。
忽然,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腾飞他们八个人像是商量好似的放声大笑,笑得秀才浑身一阵发冷,尴尬得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等他们笑完了,秀才才硬着头皮说:“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搅各位的雅兴了,你们继续喝,我在外面等着。”
腾飞站起身,走到秀才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笑容满面地说:“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呢。来吧,坐下来一块喝两杯。”
秀才尴尬地说:“你们兄弟喝酒,我坐在这里多不合适。没事,我在外面等着,你们继续喝,什么时候喝好了咱们再聊。”
腾飞拉着秀才的胳膊不松手,笑着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兄弟几个其实都蛮想你的。说起来你跟我们这些人还是蛮有缘分的,我们这些人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其实你功不可没。”
说着腾飞搭眼瞥了一眼小心翼翼陪着笑的鸡窝头,说:“尤其是这位兄弟,跟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今天难得遇到一块,坐下来一起喝两杯呗。”
秀才被腾飞硬拖着坐到了座位上,腾飞分别给秀才和鸡窝头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说:“来,先喝一杯,喝完我们好好叙叙旧。”
秀才实在摸不透腾飞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此刻的心情与昨晚鸡窝头被腾飞抓个现行几乎一模一样,浑身都不自在。如果进门就被这伙人痛骂一顿,哪怕打他一顿他心里反而踏实点,反而是这样以礼相待让他感到特别难受。
腾飞仍然笑眯眯地望着秀才和鸡窝头,看得两个人心里直发毛,只好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秀才小心地说道:“今天我来是特意给夏大哥道歉的,昨晚我这个兄弟冒犯了你,不过那纯属误会,他确实不知道那辆车是你的,我专程来跟你解释清楚,还希望夏老大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秀才说着把手里拎的两条烟和一瓶酒放在桌上,接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还希望夏老大能赏脸收下。”
腾飞笑着说:“没事,昨晚那都不是个事,再说我的车不是还在吗。我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喝杯酒。”
“那就好,那就好。”秀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低三下四地说:“我就知道夏老大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今天我也借花献佛,敬在座各位一杯。”
秀才起身抓过酒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又逐一给在座的人都斟满酒,双手端着酒杯说:“以前我跟各位有些误会,不过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喝了这杯酒,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秀才说完昂起脖子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干,然后向在座的人都亮了亮杯底,表示自己的酒一滴不剩。然而在座的人都没有动面前的酒杯,而是冷冷地望着他,那表情就好像狼群发现了可口得猎物。
秀才心里一惊,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