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郎中你快跟我回家给我妻小看看吧!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早晨我去地里干活儿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干完活儿一回家,两个孩子跟婆娘全都成了傻子。说什么也听不见做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成了一个傻子!”
“我就是一个土郎中,你咋不去镇上医馆找医官看看!刚才像你这样的病人,我都看了十好几拨儿了,这个病我治不了!走吧,走吧!”
这个着急麻慌的庄稼人刚出郎中家,又撞上一拨儿前来看病的母子!
“哎?你家张平这是怎么了?”
张平老母红着眼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我也不知道我儿这是咋了。早晨去地里走还好好的,也就翻着屁股大的一片儿菜地,我想怎么也该回来了!我就在家等,可是这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我还以为他是去别人家小串门子了!可谁知刚一出门,就碰见邻居家大爷用土车把他推回来了!我跟他说话,他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只躺在排车上看着天,跟丢了魂儿一般。你说我家老头死得早我就这么亲儿子,将来还要靠他来传宗接代跟养老,要是没有他,我老婆子可怎么能活啊!”
此刻不管是村落还是镇子,凡是早晨饮用过洉河之水的人多半都染上了这种痴傻的疾病!查不出原因不像中毒也更加制不出解药!
仅仅半天的时间,洉河流域两岸的民众便有上千民众染上了这种怪异的疾病,而且数量还在不断递增!
就在澐洉百姓病发之当天洉河流域很多民众及前来把守的兵士都分别捡到了漂流的竹筒。竹筒里面藏有一份美女图还附了一些文字:妖妃复仇,生灵涂炭。若必处之,请赴荆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此疫病来得蹊跷,而且人们的病症都像是被抽取了魂魄,根本不像中毒或者病疫,所以人们相互之间以讹传讹便认为妖妃死而复生又回来复仇了!
“妖妃再现,生灵涂炭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早就听说咱们的大王被那凉国的妖妃魅惑了心智!几个月之前,在众臣的力谏之下,大王才违心刺死了那妖妃!在凉国存亡之际就听说那妖妃有死而复生的本领!这次恐怕她是要报复我们澐洉了啊!”
妖妃之事事关重大,一时间竟然盖过了奸细的事!于此东升跟邵云才稍作乔装公然出现在了大街之上!
二人安坐在街上的一家面馆摊子上大口的吃起了腌肉面。连日来东升跟邵云都穿梭于山林之间,整日不生烟火食不果腹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在看到街上这种人心惶惶的境况,邵云倒是安心了不少。
东升喝完面汤抹了一把油嘴,暗自窃语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为何现在突然改变主意要重新从陆路折返到荆河?”
“沈兄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让这两河流域都变成废城?看来你真是恨透了这里的人!”邵云慢条斯理的与他窃语道。
其实他们彼此都明白北上的路太长且险阻太多!而他们并非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而是冶国主子那边恐怕早已等不及了!与其北上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折返到荆河。相比之下,荆河虽不如澐河流域波及范围大,但是对于扰乱澐洉大乱还是有一定冲击力!
“对了,你确定在路上留下的那些记号能让妖妃追踪到这里?”
东升颔首邪邪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会让人质疑他的能力,“呵,当然!要知道我们可不止一次交手了!”接着他便随手将小二送来的那些干粮装进了行囊!
“好,那事不宜迟!”说完东升便将一小块儿碎银放去了桌子上,“店家结账!”
随后二人相伴离开!正如东升所预料的那样,臧雪柔在陆谦等人的护送下果真沿途寻来了东升他们所落脚的镇上!
“娘娘咱们是不是跟错了!如今洉河已经被荼毒,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该是澐河才对!为何当初要空手从荆河途径,如今又折返回来呢?”
臧雪柔凝眉沉思,这样反常的行走轨迹连她也觉得奇怪,但是根据她敏锐的洞察力跟感觉,这两个奸细绝对是又折返向荆河流域了!
“既然此毒如此厉害,为什么他们不在沿途投放可偏偏要赶到洉河源头,中间还略过了荆河?陆将军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澐洉国内有两大河,北为澐河,南为洉河。此两河牵扯流域甚广,若要投毒自然是最先考虑的!至于为什么跳过荆河舍近求远去到洉河,恐怕是因为这种毒药不易得到或者说十分稀少!一般的毒药若非进行大量而持续的投入毒性根本不会在一夜间绵延我整个洉河!”
臧雪柔虽然是发问者却在有意无意间点醒了陆谦,“所以,此药不仅稀少珍贵!而且他们似乎还在抢时间,你听!”
街上三两稀落的两个路人交头接耳间相互嘀咕道:“听说了吗?我澐洉大军已经在凉州集结了不日就将攻打冶国了,有人猜测会在今夜也说不定!”
“唉,如今我们洉河流域的百姓都成什么了。大王却不闻不问只顾着征战他国扩张疆土!就算冶国打下来于我们澐洉的百姓又有何干系呢?”
“有传言说大王执意要攻打冶国其实是为了那个妖妃呢!听宫里那些人说那妖妃好像根本就没死而是被高人给雪藏了!她在跟了咱们大王之后就曾言在半年之内要将冶国亲手奉上!可是众臣都将之喻为妖妃留之必有灭国之祸!所以大王便想用征战成功的事实来破此谣言,以证妖妃并非祸国妖女!”
“可如今的状况不就应言了!我澐洉外征他国,国内又遭这怪异的病疫。当此又逢妖女临世。这不就正是灭国的征兆吗?我看这冶国不该伐啊!”
“就是,可惜我王色迷心窍!看来预言说的不错,我们是要重蹈凉国的覆辙了啊!”
二人嘀咕的正起劲,忽听一声犀利的呵斥!
“住口!”陆谦禁不住怒得大吼一声,“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诅咒大王!论罪当诛!”
二人惶恐惊得双目大睁,“你你你,你是什么人!我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他们紧着矢口否认!
陆谦却早已将剑鞘逼上了二人的肩头!
“算了!”纱轿内,一句柔美的声色传了出来,接着陆谦便盛怒未消的冷哼一声,将剑收了回来!
随后臧雪柔便穿着一身素衣从撵轿中迈了出来!这一次她不需要再穿那破损的软甲丹衣,因为中毒之后,她体内的异香已经暂时消失了!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陆谦抬头间,臧雪柔已经迈出了轿撵。她一身素衣,妆容浅淡,虽略施粉黛却美出了天然的纯净之美!略显苍白雪白的肤色衬着微有欠佳的身子,真是赚足了过往之人的眼球!虽然说雪妃中毒在身掩盖了身上的异香,软甲丹衣当然不必再穿!可是这一平凡的小镇忽然出现一位国色天香的女人总会引起一些骚动的!
二人不约而同的浑身一颤,忽然愣得似丢了一半魂儿似的大叫一声,“啊,这不是,这不是??????”
零落在旁过往的几个路人看到此种情景也不由自主的凑来看个新鲜!这一看不知道再看吓一跳。
陆谦起先还以为二人是为雪妃的美貌惊叹,可是紧接着细细一想二人那副惊恐表情却并非看到美女那么简单!
臧雪柔一路上都是乘坐撵轿,走了那么久刚好也想下来活动一下筋骨,她也认为在这样一个小镇上根本就不会有人认识自己,更何况自己整日处在深宫闺院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自己!
可事实证明他们完完全全的错了!
“啊,妖妃,妖妃!快跑啊,快跑!”
臧雪柔温如水波的眸子忽然泛出一抹冷漠的杀意,勾唇间低吟一声,“给我抓住他们!”
“是!”陆谦迅速应过一声,反手之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二人扔到了臧雪柔面前!
“说,你们都知道些什么?要是胆敢有一丝隐瞒我必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二人此刻更是连脸都不敢抬,直接将头低得都贴在了地上!
“在镇子牌楼那儿有这位夫人的画像,人说这就是传言里的妖妃!不仅如此,洉河水在变为毒水之际,这画像便随着水一齐流到了洉河流域!人们都在说,妖妃再现定是澐洉气数已尽的征兆,凉国就是前车之鉴!”
“娘娘饶命啊!我们是听别人说的!求娘娘开恩,饶了我们吧!”
说完二人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给臧雪柔磕头!旁边过往的路人一听妖妃现身个个也都吓得仓皇而逃!本就人烟稀少的镇子这下忽然变得寂静起来!
臧雪柔环视一周,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他们的陷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在这关键时刻揭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不可能是陆谦,更不是澐洉的人!难道是那两个奸细,他们一路留下线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自己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吗?他们此番的行为不仅让澐洉出现了内乱,如果传出去还会扰乱了梁佑攻伐冶国的心智!这两个奸细还真是够贼的!
臧雪柔右眼的眼皮忽然弹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她的全身,“快,马上回荆河!集结所有南部兵力扫荡荆河!若要洗白本宫的名声和解救那些被荼毒的百姓就必须抓住那两个奸细!”
“是,夫人!”
事不宜迟,说完陆谦一行人便随着臧雪柔匆忙离开了这座小镇!可是苍茫的荆山寻找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又怎会是一件易事!
随后,几方诡藏的百姓见这一行危险的人物匆忙离去也渐渐从四周冒出头来!
“我的老天爷!‘本宫’这么说妖妃是真的出现了!”
“是啊!可是不对啊,传言说妖妃不是已经被大王烧死了吗?难道那妖妃真的可以通过摄取他人的魂魄来死而复生吗?之前凉国宫中惨死的那些人你可听说过?”
“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但是传言往往暗藏一种最真实的信息,比如说眼前!那妖妃有勾魂摄魄的妖术,你看看我们洉河的百姓个个都像被摄取了魂魄,痴痴傻傻寻不得根就不得医!定是她吸取了他们的魂魄死而复生来祸害我们澐洉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那可怜的儿啊!”
一群无助受难的百姓仰天长叹怨声载道皆叹澐洉亡矣!惨淡的白日渐渐暗了光色,地上默然起风,云海北际一股黑压压的雨云慢慢的朝南边压过来!
东升同邵云轻车熟路的穿梭在通往荆河的路上!
邵云,“山雨将至,看那云的阵势应该还小不了!不知是在今夜还是在明日!若是在今夜,那就真是事半功倍了!荆河虽然不比澐洉两河长,但流量却十分充沛,若是赶上大雨涨水,定会让这小小的毒丸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东升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莫非你要在雨云到来之前将这些毒丸投下吗?难道你忘了,那妖妃可是还在追踪我们的足迹!”
“荆山之大,找我们谈何容易?更何况你也说那妖妃并非无懈可击,只要中毒受伤,她的功力就需一段时间恢复,我们无需怕她!我只希望东兄能再耐心些与我同行这最后一日也不枉费我家主子对你一直以来的精心栽培!”
东升压低双眉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黑云,这雨势确实不小,不过速度还是比这南风慢了不少,恐怕最快也得明日到达了!
“好吧,最后一次!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东升便与你家主子再无任何干系!”
“如此如此!多谢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