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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两厢较劲

等楚婉娴和纳兰皇后到池边的时候,静晗公主刚被她身边的大宫女从池子里救上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静晗公主抬到一旁的暖亭,楚婉娴上前看了一眼,静晗公主的脸已然青白,嘴唇都被泡皱了。四月的水还是凉的很,也不知道这静晗公主会不会落下病根,楚婉娴心里琢磨着。

另一边静和公主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一边,脸色铁青。

此时金贤妃和顾昭容都还没有到,纳兰皇后的栖凤宫离得最近,自然也是第一个到的。

宫里的皇子公主加起来也有十个了,所以,纳兰皇后处理这种小孩子纠纷,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她先是找来御花园的看守宫人,询问了情况,与之前纳兰皇后所闻相差无几,接着又问了两边的宫女,版本就大不相同了。

静和公主的宫女,说静和公主确实推了静晗公主,可是静和公主根本没用多少力道,况且静晗公主离池子远着呢,根本不可能是被推进去的,明明是静晗公主自己踉跄了几步,故意走到池边,自己有意掉进去的。

静晗公主的宫女却说,静和公主见不得皇上新赏赐静晗公主七彩琉璃珠,因为嫉妒,所以咒骂静晗公主和顾昭容,静晗公主护母心切,所以才反驳了几句,不料静和公主恼羞成怒,竟把静晗公主推进了池子里。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纳兰皇后也不多说什么,静晗公主晕着不算,静和公主也一句话都没说。主子不说话,身边的宫人们自然也都不会出声。以楚婉娴对这些人的了解,她们都在等,等金贤妃,顾昭容来,最重要的是,等皇上来。

纳兰皇后能坐稳中宫十几年,当然是对皇上十分了解的。皇上宠爱金贤妃,故而也宠爱静和公主,但是皇上也疼爱顾昭容,因此也疼爱静晗公主。手心手背都是肉。

纳兰皇后可不傻,这样非要做决断,让皇上肉疼的事,她一般都是保持中立,让皇上自己来做抉择,到底这个事该怎么判。

好在,另外这三人都没让人久等,顾昭容先到的。她给纳兰皇后行完礼,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去暖亭看静晗公主了。顾昭容进宫也有年头了,刚开始并不得宠,后来有了静晗公主,也慢慢进了皇帝的眼。

不知怎么摸到了门道,近几年倒是一年比一年得宠,大有与金贤妃并驾齐驱的趋势,也怪不的金贤妃开始急了。

按理说金贤妃的宫殿离御花园更近,应该她先到才是,可是金贤妃可能自己来嘛?金贤妃受宠多年,除了在恶心纳兰皇后的那些事小心谨慎,行为低调。其他时候,则是收放自如,该张扬嚣张的时候,绝不马虎,该收敛示弱的时候,也绝对表现地像一朵无公害的小白花一般。

楚婉娴上一世对金贤妃的所作所为,只有叹为观止四个字来形容。

果不其然,金贤妃是去皇上去御花园的必经之路等着皇上,和皇上一道来了御花园。期间她和皇上说了什么,众人不用脑子都能猜到。

楚婉娴暗叹金贤妃这一招先声夺人,确实用的不错,可惜了,对上顾昭容可就发生不了什么大作用了。

因为顾昭容能得皇上的青眼,就是因为她不争不抢,宫里的女人,都有私心,哪个不争?哪个不抢?哪个不为自己的母家考虑?就连纳兰皇后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毫无私心,对纳兰家和太子绝无偏颇,公正无私。

而顾昭容偏偏就能,她入宫前十年都没有联系过家里,没得宠时不向家里求救,得宠的时候,也不为家里争什么。从里到外一副平常心,守着皇上安心过日子。

没有皇子也不强求,安心养着静晗公主,也把静晗公主教的很好,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比起脾气暴躁,快言快语的静和公主,那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静晗公主是真正有公主的仪态,而不是像静和公主那样空有公主的虚名,行事如乡间泼妇一般。

对此,皇上甚是满意,自然就宠着她们母女些。可是金贤妃毕竟进宫更早,和皇上也是有感情的,再加上静和虽然行事无度,但怎么也是皇上第一个女儿,是刚出生时,皇上就亲自抱过,亲自赐名的女儿。两厢一比,自然是相处时间久的,更受宠一点。

可是今日,局势要有些逆转了。不管怎么说,静晗公主被推下水是事实,去了半条小命也是事实。有好戏看了,楚婉娴暗道。

众人给皇上行完礼,静和公主就忍不住冲到皇上面前,跪下痛哭流涕。“父皇,你可要为静和做主啊,静和什么都没干,不过是和静晗妹妹几句不合,就轻轻地那么,推了她一下。”说到此处,静和公主停顿了一下,连哭都一并停了下来,眼泪挂在眼睑处都不流了,抬头观察皇上的脸色,看皇上并没有脸色大变,就大着胆子接着道,“本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她又离池子远着呢,但是她偏偏掉到那池子里了。儿臣是从前面推她的,她就算倒也应该向后倒啊,可是她不知怎么就倒向池子里了。定是她故意的!”静和公主说最后几句话,开始咬牙切齿,眼泪都不掉了,一副狠戾的模样。

这一顿哭诉,避重就轻,绝不口提为什么起口角,只细讲自己不是故意的,都是静晗想陷害她。可真是,金贤妃教出来的好女儿。皇上心里这么想,眸子就暗了下去,对静和的失望不言而喻。

可是金贤妃像是没看见皇上的眼神变化,又在旁边补充道,“我们静和虽然脾气急了点,但是往日里是最心软不过的了,连小宫女都不曾训斥过,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妹妹推到池子里呢?”

这话,纳兰皇后都听不下去了,但是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

静和公主是从不训斥小宫女,只要小宫女惹她不快,要么就是扔去永巷做苦役,要么就是直接被贬出宫,更有那运气不好的,被杖毙也是有的。

况且这事,宫里的主子们都知道,只不过碍于皇上的面子,都不会拿到明面上说罢了。也只有金贤妃,还以为这些事做的够隐秘,皇上从来不知道,众人也都不知道。

金贤妃这话像是踩到了猫尾巴,皇上立时勃然大怒,转身向金贤妃怒吼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到底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皇上勃然大怒,一是因为静和公主,身为公主,却性格暴戾,脾气暴躁,这才十一二岁的半大姑娘,就开始喊打喊杀,以后还不一定惹出什么祸事。

二是因为,皇上最痛恨被欺骗。

皇上虽也是一早就被封为太子,但是先皇到晚年的时候摇摆不定,有废他立其他皇子的想法,当时朝纲摇摇欲坠,夺嫡之路,每日都惊险无比。

期间,有几名早就投到皇上帐下的肱骨之臣叛变,去了敌对皇子的阵营,差点使得夺嫡前功尽弃。

皇上差点就与皇位失之交臂。

自此以后,皇上就额外痛恨欺骗,最厌恶别人在自己面前颠倒黑白。

因为当年,那几个大臣,就是当着皇上的面,对先皇进言,歪曲事实。

于是这就成为了皇上的一片逆鳞,任谁都碰不得。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好女儿,才导致今日之事。”金贤妃与皇上相伴多年,一听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瞬间就盈盈跪了下去,再抬眼,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并且能维持遇掉不掉的状态,她就这么看着皇上,轻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上虽然厌烦欺骗,但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相伴多年的老人儿,心下烦躁不已,面上强撑着忍下,摆摆手让金贤妃起身。

纳兰皇后见此,只是冷笑了一下,随即就恢复面色如常,不过还是让在她身旁的楚婉娴看到了。暗叹,看来,皇后姨母对皇上的感情,早就不如当年了。不过也是,任谁也不能面对一堆得宠的妾室,十几年还一丝不变,姨母也是凡人,不是神仙,当然也会在意,也会失望。

楚婉娴又看向暖亭去,心想,都闹成这个样子了,静晗公主再不醒来,就错过了最佳表现时机。

果不其然,静晗公主不负所望。在太医的救治下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推我,姐姐,不要推我。”

恰好暖亭不远,静晗公主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静和公主见状,刚要申辩,就被金贤妃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只能吹胡子瞪眼,看静晗公主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听着静晗公主醒了,帝后都往暖亭走去,想看看静晗公主如何了,楚婉娴顺势跟在纳兰皇后身边,后面跟来的是金贤妃拽着静和公主,以及顾昭容独自一人。

静晗公主一见皇上,就要挣扎着起身给皇上行礼,皇上自然按住了她,让她好好躺着,关心询问了几句,接着又想开口的时候,却被静晗公主“恰巧”打断了,“父皇,是儿臣自己不小心掉入池子里的,和静和姐姐无关。儿臣只是和姐姐几句不合而已,姐姐自然不会下狠手将儿臣推到池子里。只是那路上有石子儿,绊了儿臣一下,所以才......”说着就仰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皇上,脸上还带着自然柔和的笑容,彷佛她只是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其实这话,挑衅的意味十足,但是静晗公主年岁还小,语气也如正常说话般,倒是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当然还没完,静和公主刚想反驳,顾昭容就先她一步接腔,“姐妹们拌嘴几句,总是有的,不碍事的。静晗现在最需要静养,不如让臣妾带静晗回去罢。”顾昭容半点不提静晗落水的源由,更不说静和公主如何,只是要带女儿回宫。明明是受了委屈,却什么都不做,亦什么也不做,连点受委屈的情绪也没有,面色更是如常。

看到此处,楚婉娴心里都忍不住给顾昭容和静晗公主母女鼓掌较好了,这心计,这忍耐的功力,都是常人比不了的。怪不得二人现如今愈发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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