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杨树的树洞里,鸡爪爷开始产卵了......这个过程,其实很痛苦,不比人类生孩子轻松多少。
在人世上的时候,鸡爪爷懂得当时****西北还是稀罕之物的西医,会做剖腹产手术,还救治过兆龙的媳妇。那时候,虽然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可自己还是旁观者,体会不到生命对于那“死马”的意义是那么珍贵。
试想一下,一位母亲,带着肚子里另外一个将要跟自己一起死去的孩子,眼看着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也即将失去亲身妈妈,那种心里的痛苦,甚至远远超过了所谓十二级的肉体疼痛。
这次产卵,来得太突然。当时,鸡爪爷正在专心至至地研究那两种可以隐身和显身的汁液,喝下了两种汁液混合成的液体,刚练习了一下自主隐身和显身的心法,肚子就疼了起来。那是一种剧烈的疼痛,是鸡爪爷从来不曾经历过的疼痛。疼得她满树洞翻滚,翅膀损坏了一片。
当鸡爪爷一只蚂蚁折腾到差不多精疲力尽的时候,红石才从外面侦查觅食回来了。
这虽然只不过是一只才一岁多一点的小蚂蚁,虽然也不曾经历过三年前那场大战,可是作为早熟型蚂蚁,遇到特殊情况还是非常冷静沉着,似乎从来不知道慌乱。
不过,今天这种场景,可的确把这只心理素质很强的红蚂蚁吓坏了:鸡爪爷在树洞里面翻滚跳跃,还时不时地撕咬自己的肢体。
更麻烦的是,鸡爪爷的身体时隐时现,如果不是身上特殊的气味,想过去帮忙都找不准这只黑蚂蚁的具体方位。
最后,红石一狠心,猛扑过去,死死地按住乱动乱咬的鸡爪爷,用触角和前肢轻柔地抚摸这位爷的身体,用嘴唇轻轻吻着那些小生命要出来的门门,吻出了一些液体,同时用气味安慰鸡爪爷,这位爷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也许在黑断崖见过几次母蚂蚁产卵,有一点这方面的见识,继续很温柔地抚摸鸡爪爷,让这只黑寡妇蚂蚁感到更多的安慰和鼓励,让她精神更加放松,于是,第一颗蚁蛋从腹下的小口部位挤了出来。
出来第一颗蚁蛋,后面的蚁蛋就陆陆续续都出来了。等所有的蚁卵都出来之后,鸡爪爷感到自己似乎被掏空了一般。
不过,看着这些晶莹透亮的淡黄色蚁卵,用触角和前肢实实在在的感觉它们,鸡爪爷心里头酸酸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新生出来的这些蚁卵外壳还比较软,出生的过程中,这些蚁卵被产道挤压成长长的纺锤状。
虽然疼痛得差点死过去,可是看到这一个一个的小纺锤从自己身体里出来,鸡爪爷还是觉得值!
尽管,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作为单身母亲,自己的责任和压力可能比以前独行的时候大得多,上天既然赏赐给自己繁育后代的机会,鸡爪爷就有信心,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幸福最了不起的母亲,这是一定的!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鸡爪爷很疲乏,很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又舍不得这些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纺锤状的东西离开自己的视线,如果不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红石不停地安慰,鸡爪爷宁愿累死,也要一直看着这些神奇的东西,不停地抚摸它们,亲吻它们,提前给每个小家伙都取好名字。
红石其实比鸡爪爷更疲劳。在外面跑动了半天,回来后一直不停地助产,还要把这些小生命摆放到鸡爪爷示意的地方,而这位爷还很挑剔,每颗蛋蛋都要摆放好几次才能勉强获得一点点的赞许信息,而这哪怕一点点的赞许信息,对于红石这只小蚂蚁来说,又是那么的重要!
这时候,好不容易将所有的蛋蛋都安置在比较合适的位置,还要来哄这位新妈妈休息,作为一只公蚂蚁,尤其是刚刚成年的单身公蚂蚁,也不容易啊。
好在,在这只小公蚂蚁的耐心安慰之下,鸡爪爷终于慢慢地发出了熟睡的气息。别的蚂蚁伙伴们也都陆续带着食物回到了这个树洞巢穴。
如同一种特殊的宗教仪式一样,所有的蚂蚁都归来轻柔地抚摸这些蚁卵,在每棵蚁卵上留下自己的气味,然后乖乖地趴在旁边,看着这些它们认为世界上最漂亮的纺锤。
可是,看着看着,这些纺锤一个一个都消失了;于是几只蚂蚁赶紧过去,却又被什么东西撞得倒弹了回来:它们终于明白,这些家伙虽然还没有出生,却已经会玩隐身术了!
蚂蚁们没有在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又把那些蚁卵看得从空气中融了出来:仍然是那么漂亮,漂亮得令这些蚂蚁窒息、神不守舍......
鸡爪爷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这是一个阴雨天气,蚂蚁们都没有出去觅食,而是在树洞里继续建设巢穴。顺着松软的地方挖掘,蚂蚁们陆续找到不少白色的肉乎乎的巨大虫子,它们将其中的一只虫子杀死,分食了虫肉,鸡爪爷分到了最大的一块,吃得很香,不过这位爷也的确需要补充点能量了。
鸡爪爷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同时,也开始打心眼里喜欢起这些不同颜色的蚂蚁来,喜欢起这个迷失了的地方:到处是香甜的食物,家里还养着家畜,随时享受在人世间只有过年时才能享用到的荤腥大餐。要知道,最后一次在人世上吃的,可是从老鼠洞里挖出来的发霉的食物,而很多乡亲都被饿死,有些地方还发生一家人相食的惨剧......
很多旧时读书人都说什么桃花源,这里虽然没有桃花,可远比那桃花源好得多!
伙伴们都不知道什么是桃园源,它们只是隐隐感觉到,应该留在这个福地,成为这个福地的主蚁,主宰这个福地。
看着大家那乖巧的样子,鸡爪爷感觉到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温馨。
这,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那么踏实,踏实地让鸡爪爷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为了打破这种踏实所带来的尴尬,鸡爪爷随便问红石:“是不是很幸苦?”
“还是你最幸苦!”红石也不知道该怎么会应。
平时能说会道的红石也有木讷的时候,这一问一答,倒有点像****领导人在广场上阅兵式上和士兵的对话:“同志们幸苦了”“为人民服务”等等。
既然如此,就别来这些多余的客气了。鸡爪爷吩咐蚂蚁们将隐身和显身两种汁液混合后喝下去,然后练习用意识控制隐身和显身,很快,伙伴们都掌握了要领,于是,这些蚂蚁们都成了能够自己控制隐去还是出现的秘诀。大家都很高兴,都说太好玩了,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好玩的东西,要鸡爪爷带着大家在这里永远住下去,再也不会去了。
不过,鸡爪爷还是觉得,应该等待机会,在初冬的时候,组织一支探险队,踩浮冰走出这个迷失之地,回去报信,和红城堡、黑断崖、红柳林的蚂蚁们保持来往,这样才能够让种群一直保持活力。当然,那时候,自己是不能再回红柳林当黑蚁王的幕僚了,尽管黑蚁王对自己很不错,相信黑蚁王也能够理解自己,并且给自己最大可能的支持。倒是红沙那边可能稍微比较麻烦一些,毕竟老红蚁王和柯斯佳失联了......
那么,被怪风卷走之后,老红蚁王和柯斯佳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那天,那股怪风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柯斯佳抛到半空,又重重地摔下去,这一只穿越蚂蚁顿时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在那一瞬间,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刚刚融入了的蚂蚁世界了,因为这个感觉很像当初玩手机时被吸入后的感觉......
可是,在老红蚁王看来,柯斯佳却是在自杀。
那一点乱风,在老资格的红蚁王看来,是不难应付的,只要尽量往高飞,不要随意改变方向,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可是这只蚂蚁心肝宝贝东冲西撞,根本不得要领。混浊的水面上,一只大癞蛤蟆,半截身子露出水面,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等着,他还就往人家嘴的方向飞。情急之下,老红蚁王猛扇几下翅膀,冒着失控的危险,飞过去,从后面抱住柯斯佳的身体,稳住翅膀不动,抬起上身,压低尾部,身体很快就升高,那只蛤蟆的长长的舌头已经弹射出来,粘粘的、发臭的口水都飞溅到两只蚂蚁的身上,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够着,蛤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顿小菜从容地飞走了。
神志恢复了的柯斯佳,感觉到老蚁王力气很大,将自己抱锝很紧很紧,两对翅膀扇动节奏明快,力量雄厚。于是自己也顺着老蚁王的节奏扇动了起来,两只蚂蚁的高度又身高了一些,穿透了水雾,视线一下好了起来。
这时候,正好有一股温和的风,两只蚂蚁感觉到很舒服,而且抱着飞的感觉也的确太浪漫了,柯斯佳和红蚁王都是喜欢浪漫的蚂蚁。于是,两只蚂蚁一直就这么往前飞去。
飞着飞着,柯斯佳觉得,自己一直让一只母蚂蚁抱着飞,感觉虽然很好,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发出信息和背上的蚁王商量:“宝贝,我也想抱抱你,可以吗?”
“那你就上来吧!”蚁王感觉到柯斯佳的心跳早就恢复了正常,飞行技术也稳定了下来,自己的确也有些累了,于是,放开六肢,略微收了一下美丽的双翅,降低了一点高度。
柯斯佳也调整了一下翅膀的角度,顺着气流爬升了一点,从后面稳稳地保住蚁王性感的身体,然后再次调整翅膀振动的节奏,很自信、很幸福地继续往前飞行......
飞行中,柯斯佳感到体内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使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浑身也操热起来。在这种奇怪的感觉支配之下,自己的下半截身体不由自主地渐渐拉长,腹部绕过红蚁王的身体,翻转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肚皮朝上,拧着倒紧贴在红蚁王的肚皮上,将一根刺状的东西戳进红蚁王的腹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