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有时候很矛盾，不停的在爱和被爱之间做选择。

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你爱的人基本上不爱你，爱你的人呢，你又不爱她。所以我们就在其中不断的选择。当然了，要是能找到一个你爱她，而她也爱你的人就完美了。但好像这样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一的样子。不然现在的离婚率就不会有这么高了。

曾经有个朋友和我讲过，找个爱你的老婆，再找个你爱的情人，也很完美啊！是啊，的确很完美。就像现在网络上的小说一样，如果在书里不找十几个老婆或情人，就根本不好意思讲这是网络小说。

其实可以理解，人们总是把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在小说中或在幻想中表现出来。在现实里，不要说十几个老婆，就算让你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有时候都会让你崩溃。

不过我在现实中还真的见过这样的情况，记得那是在5、6年前去富源的时候，当时是为了给一个煤矿老板设计一个酒店。他有4个老婆，而且还全都住在一起。但一个都没有和他领证。

当时在吃饭的时候我就问他，怎么可以让这四个女人和谐相处呢？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们就这么爱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他哈哈大笑的告诉我，其实很简单，他每个月给每个女人10万元的零用钱，如果谁要是吵嘴了，那就扣掉2万元，只要你严格的执行，她们就会相处的很好～～

听完我很无语。看来经济制裁在哪里都是适用的。那爱呢？我觉得是我自己想多了，这中间也许会有一点点的爱存在，但更多的可能就是金钱的交易而已。

我不是老板，养不起几个老婆，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只是想找一个自己爱的，而且对方还愿意接受我对她这份爱的女人。不求她能像我一样爱她，只要她能有十分之一的回应，只要她能享受我给她的这份爱，这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简单。

呵呵，你认为很简单的事情，其实永远都不会简单～～

自从开始学习画画，我买了很多画画方面的书籍，就像一个饥渴的孩子，在里面拼命的吸收养分。

在美术班上了一个月的课后，我却发现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尽管刘老师人很好，但他只是在剧院画广告的，他教我们的也基本上是画广告的画法，根本就不教我们基础。我问过他，他摊了摊手，告诉我：“我也没有学过，怎么教？”他就会照着海报画广告。

当时的心情很失落。虽然刘老师没有教会我太多的东西，但我还是认为他是我的启蒙老师。在多年后，我已经画得比他好很多很多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他。当时他所在的剧院已经关门了，他唯一的工作也变成了在假期办美术班，教小学生。

离开了美术班，我并没有泄气，我自己去当时昆明唯一的一家工艺美术商店，买了一个朱利亚诺的石膏像。回到家里，拿了一个凳子，铺上一块白布在上面，将石膏像放在上，开始了我自己学习素描的历程～～

画素描很难、很难。因为我没有任何基础。完全搞不清楚光影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放弃，因为有一个影子一直在支持着我。我想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会成功。

在我艰难前行的时候，父亲伸出了援手。那也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他告诉我，他的一个老部下，认识一个教美术的老师。要是我真的想画下去，而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话，他就带我去见这个老师。

心里的兴奋，让我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吃完晚饭，我和父亲来到了老师的家～～

当我把自己画过的画拿给他看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忐忑过。

他把我在美术班画的画丢在一边，只看我自己画的素描。

“真的想学画画？”他看完后摇了摇头，问我。

“是的，老师，我真的喜欢画画，您能教我吗？”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心里滋生。

“你现在画的这些画啊，可以说是一堆垃圾。你没有任何基础。”他的眼睛直视着我，想要看透我的内心。

“老师，我不怕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画画靠的不是刻苦，而是天赋。”他看着我，良久才又说：“这样吧，我现在除了在学校教学生外，基本上不再教别的学生。今天看在老朱的份上（父亲的老部下也姓朱），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先从几何石膏画起，今天我教你光影、明暗和透视。你下星期二把画好的画拿来我看，要是我觉得你还有些天赋的话，我就教你。”

接下来他拿出一本厚厚的教案，翻开第一页～～

他讲了近两个小时，我觉得这真的是改变我一生的两小时。

走的时候，他很有深意的看着我。然后告诉我，只允许我用一支B2的铅笔来完成整张画。虽然我不明白，但还是开心的答应了。

出门后，父亲问我有没有把握画好，我很肯定的告诉他，“没问题。”。两个小时，我心中原来的那些疑惑全部解开了，我认为这就是我的天赋，我生了就应该是画画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小西门。因为来的太早，工艺美术商店的门还没有开。

买了几何石膏和铅笔，我急不可耐的回到家，拿开石膏像，放了一个立方体、一个园锥体和一个三角体在上面，用手比了一个长方形的框，放在眼前。透过方框，看看整个构图是否平衡。看了一会，又加了一个圆球在立方体的上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支好画板，发觉还少了点什么。

在家里找了一个100瓦的白炽灯，把它挂在离石膏体一米远的斜上方。打开灯。这时，石膏体强烈的光影、明暗显现在我面前。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绘画～～

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我不停的画着～～

整整两天，当我放下笔的时候，感到很饿、很饿。看着放在旁边的饭菜，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没有马上吃饭，而是看着已经画完的画，觉得里面的石膏体就像可以拿下来一样。

很满意，一种自豪感在心中升起～～

其实要是可以用5B或6B铅笔画的话，我想一天我就可以画完了。但老师为什么只准我用2B的铅笔呢？有些不明白。

后来我才知道，老师这样做是为了磨练我的耐心和观察事物的认真程度，因为画得慢，所以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细致的观察。

我觉得自己的一生里，的确发生过很多巧合的事情。现在教我的这个老师姓武。后来我进大学以后，我的班主任也姓武。更巧的是他们竟然还是堂兄弟。

看着武老师的眼睛，我知道他已经认可我了。

此后，我每个星期去他家里一次，把画好的素描拿给他看。他会耐心的指出里面的不足。武老师对我很严格。一直都不允许我用2B以外的铅笔，也严格的控制我使用橡皮擦。

时间跨过了1983年。很快的就要临近到春节了。

“武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画石膏像啊？还有色彩，您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已经画了近三个月的几何石膏，开始的新鲜感早就没有了。

“呵呵！着急了？李珲，我们画画讲的是基础一定要扎实。你现画的几何体已经基本算可以了，但画石膏像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像是由无数个几何体组成，你要在开始画的时候，先把它们分解成无数个几何体，这样你才能更好的观察明暗关系。还有就是解剖，不了解解剖就不可能画好人像。你要找到每一个骨点～～”

我临走时，他拿出一本解剖书给我。

“这个春节你就好好的看看这本书。不要着急画，好好的过个节。休息下。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这几个月进步很大。春节我也要回老家，你过了春节再来。”

“还有就是，色彩你就更不用急着画了，只要你有了素描的基础，一切会水到渠成的。”他的眼里露出了一抹光亮。

很快，春节到了。这个春节我没有出去，只是除夕的晚上，我在楼顶的天台上，给自己许了一个愿～～

这个愿望里有我，也有她～～

没有去找林岩和杨康明，待在家里认真的看武老师交给我的那本解剖书。

没有想到的是，李明珠在大年初三的时候来了我家一趟。在我学画画的这一段日子，我们很少见面。在我的印象中也就是有两次的样子。她让杨康明帮她来找我，她在楼下等着。

第一次到我家，她竟然没有任何拘束，和我爸爸妈妈聊得很开心。还和我妈一起做了中午饭。后来到我姐和我的房间里，看了我画的画，她说一直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方面的天赋。在看我画的时候，隐隐的让我感觉到她应该会画画，因为我讲的一些专业的术语她竟然听得懂。

她一直待到了下午5点的样子才离开。

期间和我说了很多学校里的趣事，但我们都没有提到丹青～～

她走后，妈妈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没有解释。我想她一定是误会我和她的关系了。

后来的几天，妈妈一直催我出去走走。以前母亲一直都怕我一天到晚出去乱逛，现在竟然叫我出去？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过完春节以后，我开始学着画石膏像了。武老师应该还没有回来，我想先画着，等他回来后再去请教在解剖中一些不明白的问题。

画人像真的比画几何体难了很多。

因为没有学过解剖，我觉得很难找准结构。看着我每天在努力中痛苦，母亲找到了她在中医学院的一个同学，给我借了一个人头骨。不是石膏的哈！是真的。

真的是梦寐以求的事情。第一次捧着真人的头骨，我就像捧着一个情人～～

在家里，我拿着头骨，看着书。在石膏像上认真的找着一个个结构的骨点～～

姐姐的尖叫声惊醒了我。当她看到我手里的头骨后，惊叫着跑出了房间。再也不肯进来。

很苦恼，我们家就两间房，从小学5年级我们家分到新房开始，我就一直和姐姐住在一间房，睡高低床。我每天画画就已经不分白天黑夜了，这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和休息。现在还加上个真人头骨，光吓都可以把她吓死了～～

这也许是姐姐最后一次复读，要是今年她再考不起大学的话，她可能就要放弃了。所以今年对她很重要。我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自私了。但要怎么解决呢？我也不可能放弃画画啊！

最后爸爸在同事那里借了一间房子，问题解决了。

借的房子离家很远，在华山南路，是爸爸同事家了老房子。我们家当时是靠着环城路，在城边上。华山南路却在市中心，在省政府的旁边。

妈妈不同意我去，说太远。我又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但经不住我的坚持，她最后勉强同意了。但条件是每天晚饭要回家来吃。

我答应了这个条件，可后来也只坚持了一个星期。因为我一画起画来，经常都忘了时间，夜里11、2点吃饭是经常性的。

妈妈只有买了一个煤油炉给我，当然少不了的还有面条。

几个月下来，因为买了很多画画用品和书的缘故，我原来挣的300块钱花完了。只好接受家里每个月30元的资助。

画画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纸、笔、颜料都很贵。虽然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不错，但我还是不好意思跟他们要太多。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我吃得很节俭，每天几乎都是吃面条，偶尔去外面吃一碗米线。实在想吃肉了，就回家蹭一顿

借来的房子是在一个四合院里。全木结构，走起路来咚咚作响，很不习惯。

房间之间的隔墙也是木质的，讲话大声了，隔壁的人都能听见。房顶是青灰色的瓦片。我住在二楼靠西边的最后一间。

第一次一个人住，很兴奋。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独立了～～

很快就觉得了不方便了。厕所在楼下的东南角，而且只有一个方便的位置，不分男女。谁进去了就把门锁上。经常排队等上厕所。公共厕所有些远，离住处有200多米。

还有就是，隔壁的那对中年夫妇讲话经常很大声，吵得人难受～～

我除了上厕所和偶尔出去吃饭（大多数时候自己煮面条吃）或回家（还有就是去武老师那里）以外，基本上不出门，搞得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觉得我很神秘。不知道我一天躲在屋子里做什么。我和他们也很少有交流。

最后还是住楼下的老奶奶忍不住了，在我搬进来10多天后敲开了我的门。发现我在画画以后，老奶奶见人就会说“我们院子里有个小画家，画得可好了、可像了～～”

每次听到她这样讲，我都会觉得好笑。我算哪门子画家？也许今后会是吧～～

可能是因为更加投入的原因，我觉得自己进步很快，从武老师的脸上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对我的肯定。

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我每天下午2点到6点开始画色彩，其余的时间还是画素描，每天睡觉的时间大概在6小时左右。色彩是从静物开始的，一个土罐、一个酒杯、几个水果和蔬菜（蜡做的），有时候还会加上几朵鲜花。

开始画色彩后，才了解了武老师当时的深意。

色彩是教不了的。因为每一个人对色彩的理解不一样。

二十四种颜料，在你的手中可以调出万千色彩。基本上都是跟着感觉走，这个色加一点，那个色加一点。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科学的方法告诉别人这个颜色是怎么调出来的。

但色彩不管怎么变，其中的明暗关系和结构是不会变的。现在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说“素描的一切绘画的基础”这句话了。

苦吗？很苦。累吗？有时觉得真的很累。但苦和累我都乐在其中。

除了画画，每天还会想她，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有时候这种思念让人很煎熬～～

我一直都在克制自己想要见她的念头，坚持着、坚持着。

每天的进步我都会觉得自己离她近了、近了一点点。

这天中午，隔壁那对夫妇闹腾得很凶。不知道他们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早，平常都是接近7点才回家的。

从他们隐隐传来的对话中，才知道今天是三八节。放假半天。

“你一个大老爷们，三八节放什么假啊！就算放假了，出去玩啊。一天就吵，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要吵的事情。”看来今天是不能安静了。

对啊！圆通山的樱花应该开得很灿烂了吧！学画画到现在还没有出去写过生，不如就今天去圆通山画樱花吧。

想到就做。带齐画画的工具，骑上自行车，迎着春城暖暖的春日，向圆通山的方向前进～～

三月的昆明是浪漫的季节，圆通山的樱花和海棠让人心醉。

走在被海棠花覆盖的路上。清风徐来，漫天的花瓣在飞舞，让人觉得天空都变成了粉色～～

此时虽然在圆通山里看樱花的人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但人多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有些兴奋，毕竟是第一次来到户外写生。

今天来这里画画的人还不少，我一路走来就看到了十几个。

找了一个自己觉得还算不错的地方，盘腿坐下，支起画夹，拿出调色盒和笔～～

“妈妈，你来看～～大哥哥画得真好看！”一个7岁左右的小女孩跑到我的旁边，蹲下，看着我画的画。

小女孩很可爱，穿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上带着紫色的发夹，脸庞红扑扑的。

我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雯雯～～别乱跑，等会妈妈找不到你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来到我旁边，拉起蹲在地上的女孩。

“妈妈你看，大哥哥画得是不是很好看？”

“嗯，是好看。不过雯雯要好好学习，要不然长大了就像大哥哥一样，让你学画画去。”

嗯？这是什么逻辑？不好好学习才去画画？难道认识我？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见过啊！

有些郁闷，难道画画就被人看不起吗？好心情全被这个女人搞糟了～～

不再理会这对母女，我渐渐的忘记了身边的人。尽情的挥洒着各种色彩，要把这个缤纷的世界装进画里、装进心里～～

“落花满地、缤纷飞舞。真美～～”

在我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啪～～”手中的画笔掉落在了地上。

仿若在梦中，一点也不真实。我一定是听错了～～

艰难的转过头，抬眼看去～～

我看到的是那一张令我魂牵梦萦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