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浣凌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龙御沧早已起身上朝,今日朝堂上可想而知会有怎番惊天动荡。
毕竟神龙国有史以来,当朝皇帝禅位给皇后是旷古绝今的事情,就算三公九卿在御书房中的那一夜已经被形势威压所折服,此事还是必须要过文武百官的这道坎儿。
与心儿月儿一起用过早膳后,风浣凌便带着她们一道去了千寿宫,进门就看到龙千帆已然一扫病态,见到她便生龙活虎地小跑着冲进她怀里。
“娘娘怎么才来,帆儿都想死娘娘了。”龙千帆眨着墨丸般的大眼睛,小脑袋在风浣凌怀中蹭来蹭去,“帆儿这次睡了好久好久,在梦里都见不到娘亲和娘娘,帆儿以后都不想睡觉了。”
原本还有些忧心忡忡的风浣凌,霎时被小家伙逗得笑逐颜开,俯身抱起龙千帆道:“你这般小的人儿能梦到什么?只有长大了才会做梦,至于到时候会不会梦到我,那可就要看帆儿到时候心里还有没有娘娘了。”
由于龙千帆与风浣凌之间的辈分有些乱,若按苏墨璇那边论她与这小家伙只怕要以表姐弟相称,而若是自龙璟溟那边论,她却是这小家伙祖母辈的长辈。所以他们就干脆让小家伙叫她娘娘,只是并非只因皇后的身份,而是还有层义母的意思。
龙千帆满打满算还不到两岁大,却不仅已能够独立走走跑跑任意活动,话也说得如同小大人,使得阖宫上下对这天姿聪慧的小殿下都十分喜欢。
“帆儿这般乖巧聪颖,真是让我好生羡慕。”风浣凌抱着龙千帆坐到苏墨璇身边,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心儿、月儿,别一味闹着让乳娘们抱着了,也都下地多走动走动吧,不然以后长大了玩儿起来都追不到你们的千帆哥哥了。”
龙凤胎兄妹如今才刚过一岁不久,说话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只是都比较受撒娇偷赖不愿意走路,平时不是磨着父皇、母后抱抱,便是缠着身边的宫人们。
尤其是见人就笑的哥哥龙归心,即便不说话都有大把人抢着要抱他,而妹妹龙归月虽有些傲娇,但生得粉雕玉砌甚是可爱喜人,因此也是想不走路便有人愿意一直抱着、捧着、供着的主儿。
但如今母后大人先是夸赞了他们的大哥哥,又说他们如果不多走走以后便会追不上大哥哥,两个小家伙只好乖乖离开乳娘的怀抱,摇摇晃晃地跑到母后与太后身边去。
哥哥龙归心笑着当先扑进母亲怀里,“母后看,心儿也会跑了呢。”
妹妹龙归月不乐意了,霸道地推开哥哥便抢占母亲的怀抱,“哥哥坏,都不让着月儿!”
已经爬回到自己母亲怀里的龙千帆指着他们兄妹笑道:“你们两个小懒虫,以为只要跟娘娘撒娇卖乖,便可以不用多走路了,是吧?”
龙凤胎异口同声地道:“大哥哥坏,怎么可以揭穿我们!”
三个孩子奶声奶气的话逗得两个大人笑到合不拢嘴,风浣凌与苏墨璇一唱一和地又逗了三个孩子好半晌,差不多到两餐中间的时候,风浣冰与钟绣正巧也一道过来,她们才将孩子交由乳娘带到一旁去吃些点心。,
风浣凌问了问龙千帆昨晚退烧病愈的过程,得知苍云已说孩子彻底没事才算略略放心,随即忽然又想起件事来,“对了,我昨日留在这里的那枚灵珠呢?”
苏墨璇这时才想起风浣凌离开前,曾将枚能降温的珠子留在龙千帆头上,但却不知自何时起便消失了,她仔细一回忆,好像自昨晚便没见到了。当时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尽忙着问苍云孩子的病情如何并未注意过那枚灵珠,因此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它不见的。
“那灵珠不是寻常物件,若只是遗失在宫中角落里倒还好,若是被邪魔歪道窃去,只怕……”风浣凌看向周围近身的宫人道,“你们也都帮着仔细想想,可曾看到过那枚灵珠?”
众宫人纷纷摇头,昨日风浣凌放置灵珠时他们都被遣到了外面去,本就没见到那所谓的灵珠是何模样。
“我……我知道那枚珠子。”
刚开口便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钟绣不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皇后娘娘,昨日晌午时娘娘陪太后稍作休息,妾身与风姐姐留在这里守着千帆殿下。当时风姐姐对那颗能自行散发清爽寒气的珠子很是好奇,便想凑近看看,结果……”
对此风浣凌倒是有些印象,只是当时她急着与苏墨璇说话无暇多言,现在想起不禁有些后怕,满目关切地看向风浣冰问:“姐姐可是碰了那灵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么?”
既然龙御沧都说那灵珠是妖邪之物,风浣凌对它便再没半点好感,生怕姐姐碰了后会惹上什么祸患。
风浣冰摇头道:“那珠子着实太过古怪,我还不及拿起来端详,甚至连碰都还没碰到它便凭空消失了。我与绣儿当时在周围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想以去告诉你时,你却已经回龙安宫了。再后来苍云仙尊来给千帆看病,我们一忙起来便忘记这回事了。”
听到灵珠凭空消失时,风浣凌便匆匆与苏墨璇对视了一眼,随即她腕放出神识看了看白玉镯内,想着会不会像之前龙御沧触碰灵珠时一样,这奇异东西又自行进了白玉镯,但这回却没有若上次那般看到它悬浮其内。
“那东西对我们而言其实无关紧要,若是它自行离开不再回来的话,或许还是福非祸。”风浣凌没有将心中忧虑表现出来,轻描淡写地便转移了话题,“千帆当真没事了才最要紧,虽说现下烧已退了,苍云师兄也来看过了,但还是要多加小心仔细观察一阵子,稍有什么不妥当的一定要立即找御医和苍云师兄过来查看。当然,若什么变数也定要来知会我一声。”
苏墨璇见风浣凌如此紧张自己的儿子很是感动,亲昵地拉住她应承下来。
“姐姐,那珠子甚是邪性,你虽然没当真触碰到它,但我也总怕它会生出什么祸端来。所以你近些日子也要仔细着些才好。叮嘱身边牢靠的宫人也都仔细着点,如果发现有什么异样的,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风浣凌接到月帝已然下朝的消息便准备回宫,临行前先是切切叮嘱了风浣冰一番,又叮嘱了钟绣几句才摆驾离开千寿宫。
苏墨璇等携众宫人一路送到了宫门口,待折返回殿内时见风浣冰带着钟绣还站在门口,只道她是顾念姐妹情深还舍不得回去,招呼了一声便独自先回了。
看着皇后的仪仗已然远得望不见时,钟绣却忽然想起件事来,“风姐姐,我记得你之前在拿珠子时好像还念叨了些什么,适才没想起来,也不知这与那灵珠消失会不会有关系?”
闻言,风浣冰将空寂幽远得有些飘渺的目光抽回,冷泠泠地看向钟绣,“妹妹定是记错了,我与颗珠子有什么可说的?那只是颗珠子罢了又不是什么活物件,就算当在说话我也应当是在跟妹妹说话,不是么?”
钟绣一想是这个道理,便嘿嘿一笑说可能是自己弄错了,因为当时她是跟在风浣冰的侧后方并没有看得太真切,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在那含糊不清的字句念叨完,龙千帆头顶的灵珠才消失的。
但也可能是她看错想多了,毕竟风浣冰与她一样只是个寻常女子又不是什么修真者,哪里可能会什么让灵珠消失的咒语?
“风姐姐,皇后娘娘都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这么一折腾,绣儿都觉得饿了。”
苦起小脸儿抚了抚自己的小肚子,钟绣挽起风浣冰的手便也往回走,并未注意到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眸已不复昔日的温柔平和,冷腻阴鸷得犹如毒蛇般森寒。
待风浣凌回到龙安宫时已是午膳时分,龙御沧正在桌前等她。
“如何?今日上朝可还顺利?”
龙御沧要将皇位让给她的决定在朝堂上宣布后会造成怎样的风暴,风浣凌即便没有亲见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出。但他却只告诉她禅位大典定在了哪一天,对于不久前他所经受、压制过的纷乱却只字未提。
“千帆的烧已然退了,可是……”风浣凌看着满桌精致菜肴却没什么胃口,“可是灵珠又凭空消失了,但这次它没有回到我的白玉镯内,不知去了哪里。”
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宫人,龙御沧边亲自为风浣凌布菜边问:“最后看到它的人是谁?”
风浣凌将钟绣与风浣冰的话复述了一遍,担忧道:“我现最怕那灵珠会不会对千帆有什么不利,若只是消失到别处倒也罢了,若是……”
“没事,明日我抽空陪你一起去看看千帆。那终究只是颗还无法自主的珠子,若没有人去操控利用的话,应当不会自行侵入到某个人的身体里。”
听龙御沧这样说风浣凌才略略方心,但电光火石间脑中又闪过个可怜念头,但很快她便自行摇头否认掉了那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