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多少还是被北城不醉楼的一夕焚毁打击到了,风浣凌接连一个月都没怎么出府去管商铺的事情,除去每月的例行查帐外,她都只安排芝兰出去料理杂事,自己则整日在王府里享清福躲悠闲。
连苏悦都忍不住说王妃突然变懒了,但龙御沧对此却表现得很是满意,因为这样一来两人能腻歪在一起的时间就变长了。
当然,如果没有某位郡主每天定时来访的话,他们的生活理应会变得更加美好。
这天龙御沧正与风浣凌在花厅里用午膳,虽说这午膳的时间比正常的早了一些,但谁让某人赖床才起来呢?因此也就将早午朕合到了一起吃,反正放眼整个王府,也没人敢说被王爷宠上天的王妃什么。
就在这时,杨玉鸾忽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道:“御沧哥哥,你知道吗?那个因为莫淑妃被关进天牢的赖御医,今日被发现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是的,自从离开皇宫后再见到龙御沧,杨玉鸾便擅自换了个无比亲昵的称谓。
“死了倒也算一了百了,否则保不齐要被施些怎样的刑罚逼问赖天璎莫淑妃的下落呢。哎,说起来他这了这青梅竹马,倒也算仁至义尽了,能帮的都帮了,最后连自己一条性命都搭了进去。”
风浣凌最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竟然对赖天璎这无甚关系的人都忍不住要感慨一番,若是被不知情的听去,只怕还要误以为她与那位英年早逝的赖御医,有着多深的交情呢。
好不容易没被无视一次,杨玉鸾赶忙再接再厉地道:“姐姐,今日外面天气好得很,你有好些日子都没出门了吧?不如今天我陪你出去逛逛如何?听说最近北城的集市来了批奇人,每天要在街上表演好些戏法,姐姐定然喜欢。”
谁是你姐姐?
叫他们夫妻俩“哥哥”、“姐姐”又是什么意思?表示没把他们当成夫妻是怎么的?你整日当着别人的面惦记人家相公,便不没有半点的羞愧么?!
心中虽咆哮着,但已在府中闷了许久的风浣凌,却终究还是被杨玉鸾说动了心,“王爷觉得呢?难得近来圣上忙着莫氏的事情顾不上我们这边,我们偷闲半日出去转转可好?”
龙御沧对于那些江湖艺人无甚兴趣,但看她喜欢便点头同意,当即吩咐下人去准备出行事宜。
其实这些日子趁玄帝忙着追捕莫氏逃犯,他私下里也没少忙他们那些秘密朝廷中的事情,就连苍云都被他给安排了出去。而风浣凌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只是如今当着平西郡主的面才故意这样说罢了。
临出门时,宫里突然传来玄帝口谕,急召澈月王入宫议事。
“御沧哥哥你放心吧,玉鸾定然能照顾好姐姐的,圣上既然是急召便万万耽误不得。”
杨玉鸾甚是郑重地作出保证,可惜龙御沧根本看都没看一眼,只顾跟风浣凌和随行的芝兰、苏悦叮嘱了几句,又加派了些暗卫随行,方才难掩无奈地目送他们先离去,而后再自行换了朝服入宫面圣。
印有澈月王府月图腾徽标的马车一路稳稳前行,出了权贵聚居的皇城一路向北,直奔北城最为热闹的那条街道而去。
马车里兴致正高的杨玉鸾并未因之前被心仪之人忽视而变得低落,依旧主动跟风浣凌说着自己近来听闻到的诸多奇闻趣事,可惜听她“讲故事”的人明显兴致不高,后来更是直接掀起窗帘望向马车外那些热闹喧嚣的场景。
待得马车被堵在个人满为患的街口之时,杨玉鸾所说的那帮奇人献艺之处便也到了。
风浣凌带上帷帽方才被苏悦与芝兰扶下马车,向来不习惯带什么随侍的杨玉鸾,则身手利落地自行跳了下来。
除了车夫他们表面上便只有几个女子一同出行,自然不好强挤进那层层围观人群里去看,亏得杨玉鸾想办法找来了两块大青石,她们站到石头上才看到里面的场面。
前世的颜无双因征战也曾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但这批看形貌便非神龙国人的男男女女正在表演的各种才艺,却是连她都未曾见过的。因此看着看着,风浣凌当真看了进去,不时跟着周围观众一起喝彩拊掌,后来索性把影响视线的遮面的轻纱都掀了开。
而见她如此高兴,杨玉鸾好像做了件何其伟大的事情般,在旁边也笑得甚是开怀。
“哟,想不到竟然连尊贵的澈月王妃,也会到这种市井之地看热闹。”
上官蝶也是听说北城的这批外族艺人甚是特别,所以才想出来看看散散心,哪料到才到场便看到让她最为堵心的人正笑得好不畅快。
闻言,只有杨玉鸾回首白了眼上官蝶一眼,风浣凌则根本不屑理会地继续看着场中的精彩表演。
被彻底忽视又遭了白眼的上官蝶直气得俏脸微红,但有过上次被掌嘴的经验后,她终究还是学聪明了些,并没有再自己往前冲去与人家王妃正面对抗,而是忿忿转身往回走,暗中吩咐身边丫鬟向人群扔去一大把铜钱。
那铜钱大半都落在了风浣凌的脚边,周围看热闹的大多还是贫民百姓,看到天降铜钱立时便疯抢起来。
“王妃小心!”
被疯狂人群挤得有些站立不稳的芝兰惊见还站在大青石上的主子,被人群推挤得跌向地面,她真赶忙不顾一切便要拼命去护主子周全,但她终究被疯狂的民众给挤得有些力不从心。
站在风浣凌身边杨玉鸾,身手虽不及芝兰及众暗卫但贵在离得极尽,几乎本能地伸手揽住了她后倾的腰身顺势拉到自己怀里,虽然依旧没止住倾倒之势,却成功以自己的身子做了“肉垫”。
下一刻,芝兰与暗卫鹂萱等人便先后直到,七手八脚地拖起风浣凌,便齐齐飞身跃出混乱不堪的人群。
杨玉鸾被胡乱踩了几脚后,才勉强挤出还在疯狂捡拾地上铜钱的人群,待跑回马车前她才反应过来——她干吗要“牺牲”自己救那个情敌啊?适才倒不如放任她摔下去,被踩几脚没准儿就毁了容,到时候她不是更有机会取而代之了么?
“王妃,王妃你怎么了?怎么会流血呢?”
正默念着“失算”自我反省杨玉鸾,被苏悦那一嗓子惊得回过神来,手脚并且地爬上马车去看已经被安放到车厢里的王妃。
风浣凌脸色苍白得不见血色,双手下意识地轻覆在肚子上,有些虚弱地道:“先回府,我怕是,怕是……”
苏悦终究是年长些也经历过许多后宅女子的事,立即惊醒道:“奴婢想起来了,王妃的小日子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了,难道王妃是……快,快回府!芝兰,你赶紧想办法去通知王妃一声,就说王妃很可能是要小产,请王爷尽快想办法!”
“小,小产?”
芝兰虽未经历过这些,却也知道小产意味着什么,霎时也急得白了脸,赶忙安排鹂萱潜入宫中去将消息禀告给澈月王。
也不知鹂萱到底是如何办到的,总之当马车回到澈月王府时,龙御沧已然带着御医邓金石等在门口,只是面色早已不见平日惯常的淡泊冷漠,满是名为不安的惶惶焦急。
邓金石第一时间直接到马车上为风浣凌诊脉,面色凝重地认真诊看了好半晌,方才长吁口气,“王爷莫急,王妃着实是惊了胎,但问题不大。劳烦先将王妃移到室内安置好,稍后老臣施针救治再开些安胎的药喝几日便没事了。”
此言一出,所以有人都不禁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但龙御沧的面色依然不大好看。但还是他亲自上前抱起了风浣凌,犹如捧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小心,一路送到内院的无双居里都未曾假手于人分毫。
“看你紧张的,邓大人不是说没事的么?我自己适才也是被吓傻了,以为见红便要不妙,如今静下心来倒也没觉得什么不适的。”
风浣凌微微有些脸红,其实近两个月她身上许多表现皆是有孕的征兆,只是一来前阵子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人顾不上这些,再则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身子还要调理些年月才能受孕,哪想到在他们都毫无准备地情况之下,这孩子就突然来了呢?
“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让你自己出去,我应该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龙御沧的自责溢于言表,“幸好没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已然传了消息让苍云师兄尽快赶回来,有他照顾你我才能安心些。”
一路都呈现被吓傻状态的杨玉鸾,这时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却是立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的御沧哥哥,这次当真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姐姐去人那么多的地方的。我,我当真不知道姐姐有了身子的,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带她去……都怪上官蝶那个小贱人,要不是她偷偷使坏换那些破铜钱,姐姐也不会被挤的摔倒……不过,还是我不对,我就不该带姐姐去看什么热闹!呜呜呜……要是被父王和母妃知道我险些害死哥哥姐姐的孩子,定然要骂死我的……呜呜呜……”
风浣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