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国家杜马选举后,叶利钦将总统权杖提前交给了普京,并通过政权党“团结联盟”与“俄共”建立联系和妥协,为普京2000年3月提前的总统大选中战胜最强有力的对手普里马科夫创造了条件。由于此时“俄共”颓势已现,它已不再像4年前那样雄心勃勃,久加诺夫作为总统候选人已失去竞争力,所以,当局也乐于将议会一些委员会领导人的位置让给“俄共”,以获得“俄共”对普京的支持。因此,在普京上台后的一段时间里,“俄共”与政权党、同时也与现政权关系较为融洽,扮演了一个“建设性的反对派”的角色。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议会第二大党的“团结运动”领导人多次提出,要求俄罗斯建立以“团结运动”和“俄共”为基础的两党体制。两党制是西方国家比较成熟的政党制度。“俄共”领导人久加诺夫对此也作出积极反应,认为在俄罗斯建立两党制有助于结束过去政坛上的混乱局面,使俄罗斯的政党体制运作早日步入正轨。普京与叶利钦一样,总统本人不参加任何一个政党,但他希望在强势总统的前提下,建立起一个较为稳定的政党体制,以利于国家的平稳发展。然而,在俄罗斯建立两党体制只不过是少数政治家的一种愿望,虽然普京当政初期出现一些有利的条件,主要是10多年来,政局动荡已使俄国广大民众对政党之间相互攻讦、争权夺利,造成社会不安、思想混乱的局面感到厌倦,人心思定,人们希望政党活动纳入有序和规范的轨道,西方式的“两党制”就成了第一目标和选择。
可是,在俄罗斯建立两党制绝非易事,“俄共”与代表中右势力的“团结运动”以及和普京之间的关系很快又处于一种对立状态。由于外部的压力和内部的分裂,“俄共”在短短几年间迅速衰落和边缘化,从各方面来看,“俄共”已经不可能在俄罗斯政坛上扮演两党制中的一个主角,而“团结联盟”也很快遭到瓦解,被“统一俄罗斯党”取代,这样,俄罗斯的政党格局又进入一个新阶段。
三、三派政党格局暂时形成
自2000年普京正式当选总统以后,他提出政党制度改革的目标,就是要把俄罗斯的政党活动纳入法制化的轨道,要在全国实行有2~3个政党参加竞争的多党制,在议会中形成一个支持政府的稳定的多数派,加强政府对政党的控制,最终确立西方式的多党制。
普京上台伊始,就着手制定《政党法》。经过多次讨论和反复修改,2001年6月,俄国家杜马三读通过了《俄罗斯联邦政党法》。随后,联邦委员会批准了这一法案。普京总统于7月12日签署了《政党法》,并予以正式颁布。
《政党法》对政党的成立、登记和撤销、党员的人数和地区组织的数量、政党的宗旨和活动形式、政党的权利和义务等问题都作了详细的规定。其中比较重要的有以下一些内容:政党必须拥有1万名以上成员,并且至少在50%以上联邦主体内建有人员不少于100名的地区组织,在其他联邦主体的地区组织成员不少于50名;政党必须推荐候选人参加全国立法、权力机构和地方各级自治代表机构选举;不允许按职业、种族或宗教属性建立政党;成立政党必须先组成发起委员会,举行成立大会,然后召开代表大会,通过党的纲领和章程,并把这些文件提交负责政党登记的部门审核;凡在杜马选举中得票超过3%而组成议会党团,或通过单席位选举制在议会中拥有12名议员的政党都可以获得国家的财政资助。
根据《政党法》的这些规定,各政党都大力发展新党员和建立新的地区组织,出现了对政党进行改组、联合或建立新党的高潮,为参加新一届国家杜马选举和总统大选作准备。截至2002年7月,有56个政党举行代表大会;23个全联盟性政党获准在司法部登记,但其中只有8个政党完成了有50%以上联邦主体的地区组织的全部登记手续。看来,由于条件比较严格,按照《政党法》规定进入议会的政党数量将会进一步减少,政党活动的规则和规范将进一步加强。
2003年12月,俄罗斯举行第四届国家杜马选举。选举结果未出人们的预料,但使俄罗斯的政党格局更加清晰。“统一俄罗斯党”得票占37.57%,获120议席(不包括单席位);“俄共”为12.61%,获40个议席;“自由民主党”为11.45%,获36个议席;“祖国竞选联盟”为9.02%,29个议席;“亚博卢集团”为4.34%,“右翼力量联盟”为3.96%,“农业党”为3.7%。由此,上述超过5%选票的5个政党获得了分配杜马中按比例代表制产生的225个议席,而“亚博卢集团”、“右翼力量联盟”和“农业党”因选票不足5%,未分得席位,被排除在杜马之外。
此次国家杜马选举使俄罗斯政党格局产生新的变化,主要表现如下:
首先,“统一俄罗斯党”在选举中独占鳌头,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该党除按比例代表制分得120个席位外,单席位选举中也获得105个席位,这样,该党在杜马中所占席位总数超过222席,在议会中占主导地位。这一胜利的获得,与它作为“政权党”获得普京总统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
根据俄联邦《选举法》规定,国家杜马议员总数为450席,其中50%即225席由选举得票率超过5%的政党进行分配;另外225席由全国划成225个大选区各选出一名议员。后者称之为“单席位选举制”。
其次,“俄共”遭到严重挫折,面临继续下滑的危险。“俄共”在比例代表制选举中的得票率,比1999年杜马选举中获得的24.29%减少了将近一半。
加上在单席位选举中获得的12个席位,它在新杜马中约有50个议员。“俄共”作为“不妥协的反对派”,曾经得到对现实不满的普通劳动者的支持。但是随着俄国政局趋于稳定和经济日益好转,“俄共”越来越陷入困境。它在这现任“祖国联盟”主席巴巴科夫次选举中的失败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是它没有能够提出对广大群众有吸引力的政策主张、左翼力量内部分裂和竞选策略的失误造成的。
第三,“祖国竞选联盟”异军突起,成为选举中的一匹“黑马”。这个建立不到3个月的联盟在选举中获得了居于第四位的选票,在单席位选举中还得到8个席位。该党取得这些成绩,主要得益于竞选纲领赢得人心。党的领导人一直高举爱国主义和社会团结的旗帜,党的纲领中提出的目标是:以高效率的经济为基础,建立社会公正和负责任的社会。它的竞选宣言号召在爱国主义的基础上把各民族团结起来利于克服在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各种分歧。它反对金融寡头掠夺国家资源、支持普京打击寡头的行动,也是它得票率较高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四,“自由民主党”得票率上升,成为杜马第三大党。“自由民主党”在这次选举中获得的选票,比在上一届杜马选举中5.98%的得票率高出一倍。
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它鼓吹大俄罗斯民族主义、主张恢复俄国超级大国地位有关。它支持普京打击寡头的行动,也赢得了不少选票。
最后,右翼自由主义政党遭到惨败。在这次选举中最大的输家是两个右翼自由主义政党——“右翼力量联盟”和“亚博卢集团”,它们失去了在杜马中建立议员团的资格。“亚博卢集团”在单席位选举中只得到4个席位,“右翼力量联盟”只得到1个席位。这表明,这两个主要代表寡头和形形色色企业主、商人利益的政党缺乏广泛的群众基础,它们宣扬的照搬西方民主和全盘私有化的主张得不到群众的支持。但右翼政党作为一支自由主义政治力量,它们不会轻易消失,将成为议会外的右翼反对派,也不排除它们在下一届杜马选举中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从当今俄罗斯的政党格局看,进入新世纪的普京当政时期,初步形成了由左、中、右三派政党组成的多党制格局。
中派政党努力实行联合,成为杜马中的第一大党,组成了支持政府的多数派。《政党法》颁布后,“团结党”与“祖国运动”组成“团结-祖国联盟”,并着手建立统一的政党。2000年12月1日,“团结-祖国联盟”在莫斯科举行代表大会,宣布改组为全俄罗斯“团结-祖国党”,“全俄罗斯运动”也加入了该党。代表大会通过了党的章程并原则上通过了党的纲领。大会还选举了由18人组成的最高委员会,选举绍伊古、卢日科夫、沙伊米耶夫3人共同担任党的主席。普京总统对新党成立表示祝贺。2002年4月,全俄罗斯“团结-祖国党”举行第一届全俄代表大会,改称“统一俄罗斯党”,并完成了在司法部的登记手续。“统一俄罗斯党”在国家杜马中的议员数已超过“俄共”,成为议会第一大党,从而使普京总统在议会中获得了比较稳定的依靠力量。
与叶利钦时期有很大不同,在第一、二届国家杜马中,左翼占优势地位,反对派对叶利钦及政府提出的各种法案进行强有力的抵制。现在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普京总统和政府在杜马中拥有了以“统一俄罗斯党”为主的稳定多数,左翼很难阻止克里姆林宫提出的法案在杜马获得通过。如果说普京以前常常同包括“俄共”在内的各党派领导人会晤并征求他们的意见,那么现在普京只会见中派政党领导人,基本上不再听取别的党、特别是“俄共”领导人的看法。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国家杜马不顾左翼的强烈反对,先后通过了《所得税法》、《劳动法典》、《土地法典》等重要法案。
俄罗斯的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也属于中派范畴。2001年11月,以戈尔巴乔夫为首的“俄罗斯统一社会民主党“与以康斯坦丁·蒂托夫为首的”俄罗斯社会民主党“、“精神遗产”、“俄罗斯社会党”、“现实主义者联盟”举行了联合代表大会。大会通过了党的纲领和章程草案,选举戈尔巴乔夫为党的领袖、蒂托夫为党的主席。戈尔巴乔夫表示,社会民主党人支持普京总统。蒂托夫在谈到党的意识形态时说,“俄罗斯社会民主党”主张“第三条道路”,即不赞成“共产主义的空想主义”,也不赞成“新自由主义的原教旨主义”。不过,俄罗斯社会民主党实行联合以来,在群众中的影响不大。据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于2002年6月进行的民意调查,该党在群众中的支持率只有2%。
左派以“俄共”为代表,其在群众中的支持率有所下降,面临严峻挑战。普京执政初期,由于还没有站稳脚跟,而“俄共”在群众中有很大影响,所以对“俄共”采取怀柔与笼络态度,设法改善同“俄共”的关系。普京在当选总统后的一次讲话中说,尽管人们对“俄共”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但他认为“俄共”
是俄罗斯目前唯一形成了体系的党。“俄共”当时对普京也采取合作态度,在杜马中支持普京提出的一些法案。但是,随着普京在群众中的威望提高及其政治地位的巩固,普京与“俄共”在一系列问题上发生了严重分歧甚至对立。
普京转而对“俄共”公开提出指责,并采取打压与分化的政策,使“俄共”失去在国家杜马中第一大党的地位。后来,中派政党与右翼政党逐渐靠拢,联手对付“俄共”。
2002年4月,杜马中的“团结党”等4个中派组织联合提出一项议案,要求重新分配杜马委员会的领导职位。这一议案获得通过,“俄共”失去了原先拥有的10个委员会中8个委员会的领导职务。为了对杜马的上述决议表示谴责和抗议,“俄共”立即宣布放弃包括杜马主席和其他两个委员会主席的职位。但是,谢列兹尼奥夫拒绝辞去杜马主席职位,两个委员会的主席古边科和戈里亚切娃也不同意放弃自己的职位。“俄共”于是在4月3日和10日分被“俄共”开除出党的谢列兹尼奥夫别召开第6、第7次中央全会,并通过决议,要求谢列兹尼奥夫等辞职,并声称如果他们拒绝服从中央的决定,就要给予组织处分。
但是,谢列兹尼奥夫在同普京会晤后,拒绝了“俄共”中央要他辞职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俄共”于5月25日召开第8次非常中央全会,通过了将他开除出党的决议,同时被开除出党的还有古边科和戈里亚切娃。接着,他们3人又被开除出“俄共”议会党团。普京总统在5月27日公开批评了“俄共”中央关于开除谢列兹尼奥夫等人的决议,表示继续支持谢列兹尼奥夫留任杜马主席。其他政党也支持谢列兹尼奥夫继续留任杜马主席,直到2003年新一届杜马选举为止。中派和右翼联手打压“俄共”,使“俄共”在地区选举中屡遭失败。根据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在2002年6月进行的民意调查,“俄共”在群众中的支持率为29%,虽然仍居各党之首位,但这是2000年以来的最低点。而“统一俄罗斯党”从4月的18%上升到6月的25%,增加了7个百分点,只比“俄共”差4个百分点。这次围绕谢列兹尼奥夫问题的争论不仅损害了“俄共”在群众中的形象,而且也标志着“俄共”的分裂。
右翼政党争取实行联合,但进展不大。俄罗斯主张自由主义的右翼政党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以盖达尔、丘拜斯、涅姆佐夫等为首的“右翼力量联盟”,另一个是以亚夫林斯基为首的“亚博卢集团”。二者都赞成实行西方的自由市场经济,但在一系列问题上也存有争议。盖达尔和丘拜斯是“休克疗法”的主要倡导者和实践者,亚夫林斯基则对“休克疗法”持批评态度。右翼政党自称“右翼反对派”,对普京总统采取既支持又批评的态度。这两个政党一直在谈判联合问题,但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四、俄罗斯政党制度的特点自俄罗斯独立以来,多党制的构架虽已初步形成,但政党格局变动频繁,尚不成熟。大体上说,俄罗斯政党制度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多党政治尚未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