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高傲的脸上浮起不悦,目光投向身后忤逆他意思的人。
黑无常却是不大在意,毕竟这绛大人在阴间若非有人吩咐好生照料着,还真是没有什么实权在的。
“绛大人,规矩您可得记……”黑无常又要开口说话,可身前男子回头的瞬间,锐利的目光一扫过来,他便不敢再往下说,只是下意识的低着头,有些心怯。
他淡淡开口,却是不容辩驳的语气:“别再有第二次。”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卷起满地残花,妖红的花瓣散落在忘川河上腾升起的浓雾中,强烈的气场震颤开来,眼前便瞬间被一片狂肆的绛红铺满。
等回过神来,那彼岸花海中一抹孤然的背影早已消逝不见。
眼前之余几缕金色的番莲花丝,随风飘荡。
黑无常黝黑的脸上僵了僵,倒抽了口凉气。
别说他们不敢忤逆这绛大人是因为上头有人顾着他,实际上,不得不承认的是绛大人的修为天赋真的是千年以来,难得一见。
否则他们又如何会如此遵从他的命令不敢忤逆?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穿着青底黑纹官服的阎王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个与生死簿相似的什么簿子,匆匆赶来。
“他人呢?”
才一到黑无常和那些个小鬼的身边,阎王便急声开口,神色有几分懊恼。
该死的,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他也不能让绛这孩子去啊!这下好了……
“这……绛大人走了……带着生死簿走了。”
听言,阎王花白的眉毛抖了两抖,气急败坏的拿着自个儿手中的簿子狠狠的敲打在了黑无常的头上,“要你们何用!”
头上挨了一击,黑无常吃痛低头,“小的,小的也不想啊,可小的真的不敢拦,不过也没让绛大人和那白雾有接触……”
阎王长长的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颓然,“也罢,该来的,终归会来,更何况他拿的那本生死簿上写的是什么也还没有个定数。”
说罢,他又翻了翻手中的簿子,有些枯黄的纸页哗啦啦的翻过,合上的瞬间,那破旧的藏青色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张扬的大字——“生死簿!”
他们尝试过改变生死簿上的内容,可是一个人的生平岂是他们能轻易更改的?就连玉皇大帝都做不到。
不能改好,不能改坏,顶多抹去一些必要的内容罢了。
天色,一如既往的昏暗,忘川河尽头,没有张扬盛开的彼岸花,彼岸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一片暗绿的叶,随着长风哗啦啦的作响。
男子的侧面,如坚玉,俊邪孤冷。那看着手中簿子的眼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直到眼中的颜色翻滚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过一页,那面无表情的模样,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危险感。
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小鬼看着面前男子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没底,越来越没底。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哼!”
冷哼一声,那细长蕴藏着孤冷锐利的眸子扫过身后的小鬼,手臂一抬,那生死簿便被他扔在了地上。
“砰!”
……
一阵风起,水榭四周垂着的纱幔被风扬起,露出了女子孤傲娉婷的身影,身侧的石几边,一名形状苍白的男子住着拐杖而立,看似羸弱,可那眼中冰蓝的幽冷令人不可小觑。
他抬起手,将搁置在石几上的琉璃剑剑鞘收入腰间,又挥了挥手,对一旁进来奉茶的小厮道:“带这位姑娘下去梳洗一下,便让她来本王的书房里侯着吧。”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划过了慕千雁衣衫上沾染的鲜血。
“是!”小厮弓身作揖,,转身对一旁的慕千雁客气道:“公冶姑娘,请随我来!”
微微颔首,慕千雁走到风浅墨的身边,看着他病态俊逸的侧面低声说道:“风浅墨,我听你的安排,也希望你不要食言才好!”
见她停了脚步,小厮接话道:“姑娘说笑了,我们主子最重诺,王爷的话,还是信得过的,从来没有食言一说。”
眼底突然染上了笑意,慕千雁抬步随后跟上。
她不怕他食言,因为风浅墨的软肋,如此的明显。
身后,风浅墨一身苍白的过分的宽衣长袍,缎发披散,脚步有些颓然的拄着拐杖走到水榭的台阶上。
端起那杯小厮刚刚摆上的空酒杯斟满,风浅墨仰头一口喝尽。???
他面色微沉,眼中闪过狠戾之色,玉石杯盏在他的掌心化作莹白的粉末,随风而散。
媚族、梁谨夜,你们与我之仇,不共戴天!
是,慕千雁当年确实为了帮梁谨夜打天下害了他,使他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可重点是,当年他的妹妹明明被慕千雁放了,可梁谨夜却赶尽杀绝!
而如今,媚族的人又杀了他的得意助手!
阳光从树梢叶片之间散落下来,投射下零落的光斑,树叶随着风声沙沙作响。
偶尔鸟鸣声响,衬着四下一片静谧。
这里本就是荒郊,宅院后面的这片树林更是人迹罕至。
简单梳洗后,慕千雁跟着小厮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了一间简单大气的房间外,小厮退了几步,抬手请慕千雁进去。
走进房间内,风浅墨早就在里面等候了,此时正坐在长椅上看书,苍白的脸上流转着认真。
书架上竹简和纸质书整齐的放着,另一面则放着些兵器,整间书房内充斥着书卷气和金戈铁马的气息,两者充分的融合起来,看的出房间的主人是一个满腹才华的男子。
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张纸页,风浅墨抬头看去。
女子一身烟蓝色衣袍,头发用一条黑白色缎带束起,看起来清爽利落,那眼底清冷寂寂,偶尔闪过一丝沉思,逆光之下,遗世而独立。
倒少了穿着繁复宫装时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