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环境漆黑静寂，无月无光，就连轻微如小小风息的呼吸声也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明目，冰夜原本焦灼的心在听到玖雅骤然响起的低吟时沉淀下来，终于着了陆。
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抱着蜷缩成团的玖雅，伸手去探她的脸，当指腹触上玖雅的眉眼，便被她颤动的睫梢微微刺了下。玖雅紧紧闭着眼，眉峰难受地蹙着，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这些都是他触摸到的。
冰夜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也正因为对未知的毫不知情，加上玖雅今夜的种种异常，他再次心慌意乱起来，强行镇压住这样扰乱思维的心绪，低声唤玖雅的名字。
但下一刻，那道无情想要驱逐他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腔调不似方才的冷漠与阴森，而是带着疑惑与意外，细听还有些许耐人寻味的揶揄。
那声音“咦”了声，说：“一只混血精灵？”他停顿了半晌，仿佛是在端详着冰夜怀里已经意识混乱的玖雅，最终似确定了什么，言语间透出浅浅的笑意，只是听起来并非友好，“还真是呢，精灵族居然还存活着混血种，真是难得一见。”
冰夜倏地抬起头看向声源点的大致方向，虽然他并不清楚开口的人在何处，又是如何姿态看待他们两个“不速之客”，但这并不妨碍他陡然升起的防御。他压着声音道：“你是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混血种？玖雅怎么可能是……
可这也不能全盘否认。毕竟他曾听说过混血种群里常发生“血脉躁动”，即体内存在的血脉相互冲突而引发的痛苦，状态和此时的玖雅……差不多。
冰夜抿唇皱起了眉。
那声音的主人置若罔闻，不答反问道：“你们是怎么闯入我的领域的？”言语间着丝缕森凉的恶意，由低柔至阴的声线发出，便生出几分怵人的寒意来，“你知道我一向怎么对待擅闯者的吗？”
“我并不清楚是如何进来的，也无意冒犯你。”冰夜沉下心正色道，只是眉宇收紧，黑暗中的银眸深邃晦暗，看不分明，“如果给你带来了不便，我在此道歉了。”
“道歉？”那声音忽地冷嗤，听得出他并不满足这点口头上的歉意，阴柔的音线更是将他的不悦彰显到了极致，“你们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上回闯入我领域的兽族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安全离开的。”
“你们，打搅我的美梦，别想这么容易就走。”他低声笑了笑，低而柔的嗓音震颤着四周的空气，就像被掷入死湖的一颗石子，咕咚的声响在冷寂的空气里萦绕纠缠，令人心下生惊。
看来这位宣称被打搅了美梦的人，并不好应付。
与此同时，玖雅难耐地捂住头，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秀发，毫无痛觉似的拽紧拉扯起来，眉眼几乎扭曲成团，分不出究竟哪里是眉哪里是眼。
在黑暗中，冰夜看不清，只能心慌意乱地安抚。
蓦然间，那道声音冷冰冰地响起，这回言语间除去无情的冷漠，便只有明晃晃的恶意与冷眼旁观，他道：“想要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也不是不可以。”
他刻意顿了顿，低声笑道：“不如，你们就来一场厮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