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丁寒冰在电话里抱怨的话,也只会招来他一通软语的安慰,但最后终归是让我留下,听话。
“丁少,你最近回家很晚呀,我起来,睡下都看不到你的。”
“我天天看到你,你带着儿子睡得很沉。”
“那哪天带儿子出去看看祖国大好河山吧。”
“儿子听你在家里天天讲就行了,看还是免了。”
我嘟嘟嘴道:“儿子说了要爸爸给取个名字。”
丁寒冰在电话那头呵呵笑道:“小名叫水哥,大名留着生下来再取,我的儿子那不能随便取的。”
我扑哧笑了一声,水哥,亏他想得出来。
他深沉的声音从手机那端飘来:“终于笑了,你好几个月没有笑出来过了。”
“哭,不是生活的全部,是有人为了让我笑着活下去,才离开的。”
我道。
已是第二年的四月,春暖花开。
中午,我在沁园别墅给丁凡过生日。
忽然丁凡神色慌张走至我身旁,低声耳语几句。
我匆忙起身,往二楼的卧室里走。
只见,电脑屏上,闪出一段画面。
一个男人背对着画面,头歪在墙面上。
而地上一只破碎的青花瓷的杯子,花纹,极为眼熟。
“姨,我就说那杯子不是我偷拿的,你看,你看,杯子明明在姓苏的女人住的别墅里。”
我听闻脸色一变,抬眼看着他:“姓苏的女人,曾经住在丁府吗?”
“是丁夫人请她来家里玩,然后在林子里的那独栋别墅就成了她的了。”
我看着只有短短两秒的画面,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丁凡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的。我打开这台电脑想下载剑三游戏,下载后,就有这个视频,我看前面以为什么新款,没有想到是这个。”
我插上U盘,将视频拷贝到手机上,起身匆忙的往一楼走。
丁寒冬正从门外进来,看到我走得急,问:“什么事?”
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勉强的应了一句:“丁少说,今天会回来陪丁凡过生日。”
丁寒冬淡淡的道:“他不是一直在忙吗?你住了七个月了,他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
我应付了一句道:“我去外面等他。”
说完,就往外走。
站在丁府的大门处,我握着手机想着打电话跟他说吧。
转念间,想起自己跟丁寒冬住在小区时,就让人监视了,在丁府说不定也会这样。
于是只得干等着。
已到丁寒冰回来的时间,沁园别墅那边传来一阵急呼。
我看到小奇像是后面有大老虎跟着一样,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我奔来,她扑到我的面前焦急的道:“丁凡出事了,他现在肚子痛得在直打滚。”
我听完,扶着沉重的身体往别墅的方向赶去。
此时,别墅里的大大小小的人全齐活了。
丁夫人和丁老爷也在场。
一个神色紧张,站在一角。
一个目光呆呆的看着桌上已被挖去一角的蛋糕。
小奇扶着我进来后,丁寒冬从人群里站起来,手里抱着腹痛不止的丁凡,惊慌的看着我。
“玉婷,这是阑尾炎吗?”
此时,丁凡的脑门上已流出大堆的汗,嘴角流涎,双目流泪,我上前一步按着他的脉搏,缓慢而赢弱。
“这是中毒,快点催吐。”
大家一听中毒,全慌了,因为蛋糕人人都有吃到,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自己也中毒诡异表情。
我管不了他们是不是中毒了,抓着一大杯水撬开丁凡的嘴里,直接往他的口里灌。
丁凡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这时腹痛不止,他牙关咬得死死的嘴里哼叽个不停。
丁寒冬捏住他下颚,迫他开口,我的力气不够,一旁的西越马上接过杯子,捧着水杯直接往里倒。
她的手法又快又狠,比起我怕弄痛了丁凡,她要敢下手得多。
大厅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传染,也一个两个的拿起水杯死命的灌水。
丁文和丁虎喝了不下十来杯,然后全跑到门外抠着喉咙往外吐。
本来没有什么症状的人,也觉得,还是要防范为好。
有样学样的全跑去有水的地方喝水催吐去了。
一场好好的生日会成了,呕吐大会。
最后,就连一直强撑着的西越和丁寒冬也受不了十几号人不约而同的在门外,洗手间里直“哇哇”,两人相视一眼后,也都开始胃里翻涌起来。
等到丁寒冰回来时,他看到一众人不是正在吐,就是正在催吐中,他冲我看了看:“你还好吗?”
我低了头:“丁凡的是真的中毒,他们倒不像是中毒,只是心理作用。”
丁寒冬架起已经吐得天眩地转的丁凡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西越按着肚子跟了上去。
一众人从沁园别墅里纷纷离开,最后只剩下我和丁寒冰。
他坐在蛋糕前,看了一会,伸手挖了一小点蛋糕准备往嘴里送。
听到门外小奇高喊:“别吃,丁凡就是吃了这个中毒的。”
“那谁没有吃?”
“大家都没有吃,只有丁凡吃了。”
“那人人都在吐的?”
小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对,半天哼了一句:“蛋糕是冷小姐订回来的。”
说完了,又立即道:“不会是冷小姐的,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她不会做这种事。”
丁寒冰挥了挥手,扶着我往二楼走,走到一半时,他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儿道:“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有人下毒,而且这么多人都在场,真的不像是个聪明人做的。”我冷冷着扫了一眼蛋糕,“把蛋糕送去化验,我要还我自己的清白。”
“我现在就还你。”
说着,丁寒冰跃下楼梯,径直走到蛋糕前,直接在上面咬了一个缺口。
然后回头冲我笑道:“老婆,我是不是很高明?”
“丁少,我没有下毒,但不代表别人不在上面做手脚的。”。
丁寒冰微微一笑,又道:“我就要告诉下毒的人,如果真下的毒的话,那我也跟着一起出事。”
我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下毒的人,其实不想伤丁家的人。只想伤别的人?”
丁寒冰垂目,脸上黯然,“我去问问丁寒冬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他快步离开了沁园别墅。
小奇站在一边,摇头轻声道:“丁总不会加害自己的儿子的,丁家哪有人要害丁凡。”
这一晚上,丁寒冰都没有回来,我跟他打电话时,才知道了丁凡中毒的详细内幕。
电话那端,他一边开车一边叹息的道:“我哥都让人算计了,真的想不到。”
我手里握着U盘,正寻思着要不要跟他说我今天的发现,他那端又道:“是一种春天里的毒蘑菇,吃下后几个小时没有反应,要在地字潜伏期后发作,如果救得及时,只是拉拉肚子。”
我握着手机,走到阳台上,看到丁夫人正指挥着家里的十几个佣人在树林里进进出出的。
听说是要把原来的草皮翻新成新西兰的草场的草。
这个事今天到了最后的尾声了。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类于豹纹花色的蘑菇,微睁着眼看着一直在正屋门前闲逛的虎子,目中闪着凶光。
当看到我正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时,她立即将那只蘑菇扔在了脚下,踩成了一堆烂泥。
我忍住心中对那株植物的害怕,以及对于丁夫人所作所为的震惊,将握在手里的U盘攥得紧紧的。
“怎么了,跟你聊了这么久,你心情好了吗?”
“不是你订的蛋糕出问题,是误食了蘑菇。”
我问:“蘑菇?为什么丁凡会吃到那东西。”
“他说是植物课上有关于孢子真菌类的植物介绍,然后他采了一些去学校,课间跟同学们打赌时,好奇试了一点。”
“那谁告诉他林子里有蘑菇的,我从来不知道有。”
“那是以前换草皮时,带进来的。”
我转头听到这里,转头再去看丁夫人时,她已不知道去向。
我强压下自己的心里的疑问,挂了电话,向楼下走去。
进到大屋里时,刚中午吃了生日宴的几个佣人正在惊惶失措的跟丁管家说着什么。
直到我进去时,他们才停止,过了一会,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开始抱怨起来。
“丁管家,这算什么事?我们只是负责拿了蛋糕,我为什么要被开除?”
“丁管家,我只是多嘴说了一句林子里一片僻静的地方有蘑菇。”
“丁管家,我就是个管理草皮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三个人边说边流泪,丁管家侧拿出几沓钱,放在每个人的手里。
“丁夫人说了,你们十分钟之内离开,出了这道门,马上会有另一半的钱打到你们的银行户头上。”
三个人面带难色。
丁管家又道:“走吧,是非之地,走了去找份新的工作也好。”
三人还想再说什么,丁文已经走出来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众人一看,丁文也来了,不好再说什么。
丁文是丁寒冬的手下,他出面,那代表丁寒冬也同意这样做。
没有回旋余地的话,那只有离开。
等到那三个人走了后,丁管家匆匆走到我的身边。
而此时,桌面上正摆放着一碗汤,汤面上漂着的正是一朵“豹斑菇”,我看着瞳仁猛然紧缩,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