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他喃喃念了一句,身子开始向前迈进。
我们慢慢的从下水道的通道里往前走。
在去往未知尽头的一路上,我的手串成了唯一的照明,光线虽弱如飞茧,但也能让人有一点点的光明。
我和吴醉两人没有任何的交谈。
偶尔在叉口处驻足分辩方向的时候,我会借机四处记下这里的特征。
而可恶的井下通道,根本就是偷工减料的工程.
我唉叹,怎么不弄个有夜视功能的标视在墙面上,这样的话,就算是掉进了这里,也能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也能找到出路。
就在我腹诽的同时,吴醉伸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挑出一根在竖在手指间,发梢微动了一下。
我很二百五的说:“吴醉,我还是活的,你放心。”
我的长女已遮住的我的半边脸,一路上,我只敢偷偷地瞄一眼吴醉,根本不敢问事情,更不敢啰嗦。
直到他温柔的抚弄我的头发,我才出声。
可他像是有事在忙,视线一直都在盯着分别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三条出口处看。
突然 ……
他手指时不时的在三个方向指一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跟“荒野求生”栏目里的找出口是一样的。
就是我不懂这种古老的方式,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管用。
总归,他收了手,指了指右边的方向,拖着步子往前走。
“你在看哪里有风口吗?想分辩方向吗?”我问。
因为,在走出一百米后,我看到了吴醉突然的松开我,身子扶着墙面,竖起耳朵在听什么。
过了一会,他直起身子,冲我招了招手,指了指前方,然后闷声不吭的向走去。
再走出约五百米后,我就看到了一排铁栏杆横亘在我和吴醉的面前。
铁杆子足有一指粗,每根间隔只的一掌的距离。
人是过不去的,除非是老鼠。
我停在了那杆子前,有些错愕的看着吴醉,他不会因为这条路被堵死了,要活刮了我吧。
下水道里已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虽然发出声音的是人还是别的生物我不得而知,可是吴醉却像是早就知道后面跟着什么东西一样。
“来得很快!”
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谁?”
我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
问完后,我立即后悔的站在铁杆前,用力的想徒手将那杆子给掰开。
这时,吴醉,将我推了一下,我识相的站在了一边。
力气活,还是男人上为好。
而身后的那阵细微的声音,我已听出是人的走路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
就在我为他们的到来,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恼火时,身后传来一片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崩”的两声,沉闷的金属断裂声,我回头看到,眼前两根钢筋栏杆应声断掉。
瞬间,那里出现了可以容下一人侧身而过的空洞。
我走近一看,才发现吴醉手指上的戒指,不知道何时已摘下来,他用左手,将戒指的顶端对着其中一根铁杆用力沿着杆身划了一圈。
像是在上面刻了一条印一样,手一掰,那一指粗的东西就给切断了。
“走。”听到他的声音,我跟了上去,顺手接过吴醉切下的铁杆,他先钻了过去。
我看到他,就像是在网游中有神器在手,可以所向披靡的斗士一样,居然能在这种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地方,生切出一道出口给自己。
我跟着爬了过去,脚走得太快,踢到了断掉的铁杆,在这个黑暗潮湿的‘地下宫殿’里发出声响。
好在吴醉一心顾着逃命,没有苛责我,我回眸看了一眼那个洞口,提了一口气,才匆匆的追上他。
吴醉这时,已体力不支,他走了几步,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我扑到他的身前,手伸向他的腋下,用尽全力才将他从污泥中抬起。
吴醉的头耷拉在我的胸前,他有气无力的说:“我活不下去了。”
我心里一懔。
吴醉你可不能死。
死了,那丁寒冰怎么办?
还有我,我真的要像个地鼠一样在这里看人类的下水道里有多少‘肥水’吗?
我将吴醉的一只胳膊环在我的脖子上,拉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后,他的身体的力量几乎全部压在我的身上,我几乎走上几步就要大喘一番。
我知道,这样下去,我跟吴醉都会死在这里。
他望了一眼前方,右手紧紧的握着手雷。
看到我因为扶着他走,而气喘吁吁,上下不接下气的,他指了一个方向,阴沉沉的说:“前面,是出路,你走吧。”
然后就低下头,背靠着墙面,看着脚步声慢慢密集的方向,嘴角扯动了一下。
原来,他想在这里等着追上来的人,一起同归于尽。
人在最没有希望时,会生出一些很极端的想法。
比如有些女人,因为丈夫出轨或是不给钱用,就把亲生孩子扔下楼,以示报复。
有些男人,因为女人要离开自己,就会向对方痛下杀手,不是毁容就是夺去对方的生命。
这种事,在我从医时,各种心理疾病的案例里比比皆是。
而那些人,总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到一个理由,那就是“我过得不好,别人也不能过得好”。
吴醉,最初想过死,想到过要让丁寒冰跟自己陪葬,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去死。
基于这一点,我觉得他并非天性恶狠冷绝。
虽然我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可能肯定,他内心的某一处,有着极为柔软的地方。
那个地方,几不可见,他也从不袒露。
可是我却能感觉到。
我伸手握住吴醉拿着手雷的手,再次紧紧将他绕在自己脖子上,将他从墙面上拉起:“吴醉,明明是你被别人背叛,你为什么要死,你还不到三十岁,说什么死,走,我们一起走。”
我的话,对他多少有些触动,他看着我的脸,沉默了几秒。
他深深的提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
这时候抽烟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他将烟卷撕开,粗黑的烟丝散发着呛鼻的味道,被他一把塞进了嘴里。
他用力的咀嚼了几口,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而狰狞,青筋暴起的强行压抑着自己喉咙里的声音。
只是倔强的闷哼了几次后,便双目赤红的盯着前面的方向对我说:“为了你,我愿意下地狱。”
他吃了什么?
真的只是烟丝这么简单吗?
他的重伤的身体,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他猛然的恢复了三分的体力,搂着我的脖子向前走一瘸一拐的走去。
到了最后,我看到了一处光亮。
吴醉的定睛一看,死气沉沉的目光闪了闪,嘴角几不见的扯动了一下。
他兴奋而压抑的说:“走……”
他咬牙拖着伤口都快迸裂的腿,往前奋力的走了几步。
我跟在他的身后,快速的将右手手腕上的手串撸下来,扔在了出口处。
随即跟着吴醉一起钻了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在相城的地下道里走了多久。
恶臭,肮脏,这一些我都部着吴醉走了过来。
出来时,我看到了天边的一抹鱼肚白。
而我和吴醉站在了出海口处。
当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道,相城的地下出海口居然就在这里。
或者,我们走的根本就是一条废旧的下水道,所以,没有太多的水,只是恶臭难挡。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向我伸出手:“跟我走。”
我握着他的手,反用力的拉住他:“告诉我毒素的名称。”
吴醉盯着我看了一会,本已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紧的拧成一团,但最终吐出一个化学名字。
“TLC。”
我听后如释重负,手指在手机屏上,快速的按下了那三个代表希望的英文字母按键。
编辑发,刚要按下发送键时,手中突然一空。
我抬眸,发现吴醉正握着我的手机,他喝道:“你想让我暴露吗?”
我也怒了:“我都答应跟你走了,你想让一具尸体陪着你吗?”
吴醉嘴角扯了扯,阴狠的双眼与我对视了足有五秒钟。
挥手间,我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钱,直接落进了下水道口,然后,他一瘸一拐向着码头上的船走去。
我站在原地,恨恨的瞪着他。
想着自己能不能借机逃走,突然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吴醉真正的地盘。
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起传来。
我看到向我涌来的黑衣人,不计其数,全都埋伏在了出海口的位置。
就在这时,人群里暴出极大的骚动声。
而源头,居然是从出海口一路追踪而来的刘警官。
他全身上下跟我一样污秽不堪,连制服上、鞋子上,全是极为难闻和黑油般的大片的脏东西。
而另外一路,是一辆银色的小车,风驰电掣的停在了不足十米的地方。
“砰砰”车门开合间,一身蓝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奔跑着冲了来过来。
当他看到我,想靠近时,吴醉阴冷的瞪着他:“风采不减当年,来得很快。”
丁寒冰别开头,避开了我的视线,重重的咳了两声,鼻间的两滴血快速的滴落在他的脱衣服上。
我连忙收了视线,缓缓地向前倾着身子,我真的没有想到丁寒冰能追到这里来。
别人追来是为了工作,他追来,其实是在往黄泉路上赶。
他拧着眉毛,目光里的有初见我的惊讶、愤怒、焦灼。
当各种情绪交织成两道痛心的光芒直直的看着我时。
我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冰凌给深深的刺痛到了。
“丁队?”
刘警官对着丁寒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