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前脚凌凤楚跟叶沐刚刚离去,后脚便有一个暗卫出现恭敬地跪在了叶卓彰面前。
“找的怎么样了?”
“报告主子,找到了!”
叶卓彰的脸上浮现上了惊喜之色,找到了?马上道:“找到了?在哪?!”
“回主子,在朝阳郡主府上。”暗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听了暗卫的话,叶卓彰的心猛然一沉。在凌凤楚的府上?他竟然不知?但是,他怎么会在凌凤楚府上?
叶卓彰沉了沉声道:“他怎么会在郡主府上?速速如实报来。”
暗卫点了点头,答道:“皇子流落民间,早前一直在街头做乞丐。后来遇到了同样沦落街头的郡主,便结为同伴。后来又与郡主一道被卖入了青楼,遇到了郡主的表哥,剑圣沈飞。待郡主被认回后与郡主一同搬到了郡主府!”
“他现在……可还好?”叶卓彰红着眼眶道。他没想到,他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回皇上,现在七皇子更名为夜风。取夜间晚风之意,由郡主赠名。昨日与郡主一同被绑架,于今早被放回来的。”
叶卓彰猛然瞪大了双眼,绑架?怎么会被人绑架?难道是也有人在寻找他的下落?那岂不是很危险?
“主子放心,那人是冲着朝阳郡主的。还给郡主和皇子……”暗卫说了一半,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尽管说便是!”叶卓彰见暗卫突然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催促道。
暗卫点点头,继续道:“是!那群歹人还给郡主和皇子下了药。亏得皇子砸碎了茶盏,以痛醒神。还砸晕了自己,才保住了郡主的清白。”
没想到,竟然为了凌凤楚的清白,不惜割伤还打晕自己。叶卓彰眯起眼睛像个老狐狸一样点了点头。看来,在峰儿眼里凌凤楚对他来说,很重要。
“快!把人带来给朕看看!朕有话要对他说!”
暗卫点头行礼,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过后不久,暗卫便带着已经被迷晕了的夜风出现在叶卓彰的寝宫。
将夜风放到了叶卓彰的皇榻上,暗卫便离开了。
看着躺在榻上昏睡的夜风,叶卓彰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夜风的脸。这孩子,长得还真是跟他母亲有几分相像啊!眉眼间,与朕长得相似!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叶卓彰心里感叹着。
床榻上的夜风此时皱了皱眉头,似是有转醒的迹象。叶卓彰马上收回了手,红着眼眶看着他。
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身龙袍的叶卓彰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紧张地起身,马上下榻跪拜行礼。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来的,但是看叶卓彰身上的龙袍就能将叶卓彰的身份猜到八九分。
“草民叩见皇上!”夜风恭敬地说着,却换来了叶卓彰哽咽的声音。
“你……你不认识我?”
夜风怎么可能不认识他!那个害了他母妃,又将他丢至民间的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是夜风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道:“皇上乃真龙天子,天下谁人不识?”
一时间,叶卓彰没了话语。他竟然不认识自己,也是了,他母妃产下他后他便流落民间,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呢?
叶卓彰不知道的是,夜风出生时由于他的母妃韶妃因产他而死。之后他便被皇后派人暗中送至民间,但是由于那个嬷嬷不忍心看他真的被野外的豺狼虎豹给叼走,便隐姓埋名将他抚养长大。直至一年前,那名嬷嬷因病去世,他才因此沦为乞丐。也正因此,他才遇到了全家遭遇灭门的凌凤楚。
而叶卓彰只当是夜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他如此陌生。
“峰儿……我,我是你的父亲啊!”叶卓彰激动地抓住了夜风的肩膀,他实在是忍不住。十几年了,他一直相信他的儿子没有死。还有韶妃死前对他说的那句:“找到我们的孩儿!”这更加让他坚信他的孩子叶峰没有死!
而夜风依旧是低着头,沉声道:“皇上说笑了,草民一介平民,怎会是您的孩子?”
不是不想认回他的父亲,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终归有一天,要眼前这个男人,要所有害了他母妃害了他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没有说笑!我身为一国之君,岂会不知君无戏言的道理?你是我十几年前流落民间的七皇子!你的母亲韶妃临死之前要朕一定要找到你!”叶卓彰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终于找到了他和韶妃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认识认他呢?
夜风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挣脱开了叶卓彰的手。抬手一揖道:“皇上若是没别的事,草民就先告退了!”说着,作势要走。
“等等!”叶卓彰出言制止道。夜风闻声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叶卓彰见此走到夜风的面前,看着他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皇上说笑了,我母亲与您毫无关系!又何来对不起一说?今日一事,草民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分。”夜风恭敬地道。那样子,仿佛他真的是一个与眼前这个男人毫无关系的人。
叶卓彰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交给夜风,道:“这是你母亲韶妃的遗物,我想,应该交给你。对了,明日朕便派人去郡主府接你,恢复你的身份。”
闻言,夜风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他恨恨地道:“皇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问他人想法!多年前如此,多年后亦如此!”
一如既往?叶卓彰微微一愣,原来不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是他根本不想认他罢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不勤正事,一个儿子热衷于阴谋诡计,好不容易找回另一个儿子却不愿意认自己。他这父亲做的,还真是失败。
尽管他一直在尽力地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除却有外人在场,在孩子们面前他从来不以朕自称。他努力地想跟他们像民间的正常父子一样相处,但是对于面前这个离开自己多年的儿子,他心知是他欠了他们母子。
仿佛一瞬间便老了好多岁,叶卓彰竟突然憔悴了不少。他泪眼纵横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人的夜风,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弥补,才能换回他的原谅?
“原来……是你不愿意认我。”叶卓彰的声音几度哽咽,作为一个君王他努力地为百姓营造一个太平盛世。但他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夜风冷哼了一声,道:“您有其他的儿子,还不够吗?”没有了他,他不是一样儿女绕膝?现在又弄这么一出苦情戏想博得他的原谅,是想做什么?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吗?
“但是他们……都不是你。我一生仅有你们四个孩子。沐儿太过攻于心计,翔儿又太玩世不恭。你那唯一的妹妹又被娇纵的刁蛮任性!可现在,你又……”叶卓彰想起过去的一幕幕,他真后悔没能保护好韶妃,没能保护好他最爱的人。
曾经,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已经被赐婚丞相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后来为了两国邦交,又娶了邻国的公主为妃。直至多年后,他微服私访时竟然与夜风的母亲相爱。便将他母亲纳为贵妃,赐号韶妃。他与韶妃仅有一子,便是叶峰。却不成想,皇后嫉妒他过于宠爱韶妃。便与那邻国公主联手,趁着韶妃难产之际,将夜风送至民间。
韶妃当时刚刚产子,身体虚弱。只能任由别人抱走自己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换成了一个死婴。所以只能拼着临死前最后一口气,告诉叶卓彰一定要找到他们的孩子。
就因为韶妃一句话,叶卓彰一找就是十几年。
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的一个小宫女,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当年的老嬷嬷抱出宫外抚养长大。等到派人前往那老嬷嬷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夜风早已不知去向,若不是那个宫女告诉自己当年那个孩子的耳后有一处月牙红记,怕是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他。
夜风被老嬷嬷抚养成人,在那老嬷嬷将死之时,在世间最后的弥留之际,才告诉夜风他的身世。然而夜风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要如何认回自己的父亲,而是想着自己无论如何有一天,要告诉那个男人,他不配做自己的父亲。
如今,这个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红着眼对自己讲述当年他与母亲的相遇,竟让他无法开口说出那句话。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解释你的罪行,就能让我原谅你的一切吗!”夜风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他突然很害怕,害怕面对这个男人。这个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叶卓彰看着面前的夜风,他并不求得他的原谅。只希望他能明白,无论怎样,他都是他的父亲。
“你不想认我,我不逼你。明日……”叶卓彰的话还未说完,夜风便直接开口打断了。
“明日,不需要你派人接我。也不需要你恢复我的身份,更不需要你弥补什么!我希望,你离我远远的。”夜风瞪着他,他要弥补?那么他偏偏不要他的弥补!他要让他带着愧疚过一生!
叶卓彰怀着愧疚与难过,无力道:“那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夜风努力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尽量的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为难凌凤楚,也不要让她做那些事了。若是你能答应,我便回来。”现在对他来说,没有人能再比凌凤楚重要了。刚刚闭上双眼,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凌凤楚的脸。
叶卓彰的眼睛泛着一层水光,他无奈道:“可是。很多事终是要有人来做的。”
“我来。你让凌凤楚做什么,交给我来做。只要凌凤楚能平平安安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