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瑜把钱霏问得个哑口无言,任安辰却一点帮忙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袖手旁观,仿佛对她说,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
“......”望着天瑜那双亮晶晶的眼神,钱霏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用求救的眼神衰求任安辰。
她的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盈盈亮亮,任安辰敌不过这可怜兮兮的小样,只好换了个话题,问道,“所以,你今天下午究竟去了哪里了?”。
天瑜就是天瑜,简单得很,被任安辰一带,就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跟那个大哥哥在一起,”他老老实实地交待。
“什么大哥哥?”任安辰蹙起眉来,就连钱霏也听得一头雾水,“天瑜,你说谁啊,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大哥哥?”
“就上次你喝醉了,那个送你过来的大哥哥。”
“啊?司先生?是他?”钱霏彻底愣住了,奇怪地问,“天瑜你是怎么碰到他的?”
任安辰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惊讶尽收眼底。
“我不知道,他就在巷子口等我了,然后就碰到了。”
不管怎样,总算松了一口气,钱霏收拾了下吃完东西后的狼藉桌面,准备出去丢垃圾。
“站住,”任安辰在后面淡淡地叫住她。
她转过身,百米冲刺一样欢喜地跑到他跟前,像只小狗一样舔着脸,“辰大哥,你叫我吗?”
任安辰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你指谁?”钱霏感到极其不解。
“就是天瑜刚刚说的那个。”
“噢,你指司先生啊,”她略略沉吟了一下,不知辰大哥为什么会关心起这个。
任安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回复。
“他呀,就是那次......在一个餐厅碰巧认识的......”
她回答得含含糊糊,任安辰却紧紧逼着,“哪次?”
“额......就是那一次......”她说不出来,那一天窘迫到极点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
“你是说你被倒了一脑子的米粉那一次?”他居高监下,似笑非笑地问。
“你都看到了?”钱霏先是呆了一下,接着暴跳如雷,“好啊任安辰,你看到了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当时的窘样子,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
原来,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他全部看在眼里。
这心思,着实太深沉了,要不是他今天不经意地说出来,她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什么都没看见呢。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他,背起自己的包包,低声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去了。”
“我送你,”转过身就走,他抢前了两步,语气里有止不住的笑意。
任安辰送她回家,她当然求之不得,就算被他嘲笑就尽情嘲笑好了。
“可是留下天瑜自己在家?”
“他又不是小孩子,走吧。”
天瑜洗了澡后出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忍不住惆怅起来,这两人说好了不丢下他的,结果还是丢下他不知去处了。
走过车来车往的喧嚣长街,一时间,有很多的思绪涌上钱霏心头。
过去,每每自己做完节目踏着暮色回家时,望着街上勾肩搭背的情侣,都会忍不住幻想着有个男子牵着自己的手回去。
没想到,居然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手心上真真切切地传来的温度,令她感到从所未有的踏实。
“辰大哥,早点休息,明天见。”她甜甜地冲他挥手,依依不舍地转身进了屋子。
任安辰颌了颌下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进了屋里,又站了原地一会儿,才转身打车离开。
车子却是开往海边的方向,深秋的海风又添了几分冰凉。
付了钱,计程车很快驶离,他在海边站了好久,四顾无人,才跳下岩石,熟悉地闪身进了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之中。
还没进到洞口,里面的人已经敏感地听到脚步声,四肢立刻拉着铁链叮叮当当地响,激动得颤抖地说,“苏少爷,苏少爷,是你吗......”
岩洞的铁门打开,里面一片漆黑不能视物,但酸腐之气立即扑面迎来,黑暗中人影绰绰,乱发如澡,尤为诡魅参人。
“苏少爷,苏少爷,我求你,杀了我吧......”
“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任安辰“嘁”地一声点燃枯枝,找到岩洞的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俯身凑在火枝上点燃了烟,充耳不闻地吸起烟来。
这人衰求了千万遍得不到反应,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绝望得立刻暴燥凶狠起来,“苏景宸,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苏景宸,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像杀你爸一样杀了你这个蓄牲。”
安辰仍然没有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吸着烟,时间一点一点流去,香烟一寸一寸地短去。
“是啊,你父母是我杀的!怎么样!有本事来杀了我啊。”
“苏芝华,你这个王八蛋,你死有余辜!哈哈,哈哈......”
“苏芝华,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儿子一起去死!”
他喉咙里发出浑浊骇人的咕噜声,像只野兽在狂暴地吠个不停。
任安辰不知抽到了第几根烟,真到最后一根烟点完,他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褶子,再没看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不停恶毒地叫嚣中的人,见他要离开,顿时恐惧交织起来,全盘崩溃地扑上去,拉住他的裤腿:“别走!别走!”
他被困在这里,自生自灭,长期与蛇鼠虫蚊为伍,五年来未曾到见到一个人,无边无际的孤独令他万念俱丧,甚至比什么家仇血恨更令他恐惧。
他甚至不希望,这个魔鬼离开,不然,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任安辰面无表情地抽出裤袖,犹如看条死狗一样,锁好洞门,里面又是衰求又是怒骂地传来,“苏景宸,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