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两只眼睛肿肿的,还续着些许白胡子,小老头穿着一身乡下打扮,不过,那两只只剩下一条线的眼睛,偶尔透漏着些许精明的目光。
“老爷爷,你来我家干嘛?“
这小老头根本不是人,因为,人会在光洁的地方显现出倒影,而桌子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倒影。
“嘿嘿嘿,小娃娃,只有你能看得到我,爷爷好饿,你能给爷爷一点吃的么?“小老头声音有些沙哑道。
见小老头要吃的,我无奈的点了点头,便从房间里面拿出清香和香炉来,点燃之后,放到了小老头面前。
“你就让我吃这个?”小老头看着眼前的清香,说道。
“不然呢,你已经不是人了,吃不了其他东西。”我无语道。
“我不管,我要吃清水县沓子面。”小老头极为任性道。
“没有沓子面,爱吃不吃。“我说道。
“小娃娃,你敢这么说话,你就不怕我?“小老头故作凶恶道。
“不怕,你就一生魂而已,连阴魂都不是,我才不怕。“我继续道。
小老头终于泄气了,只见他低着头,喃喃道:“唉,儿子女儿都不孝顺,本来以为变成鬼能顺心点,没想到……“
我愣了愣,倒不是因为小老头这句话,而是因为那声叹息,似乎和我在陶大亨老家楼梯间听到的叹息很相似。
一个念头,顿时在我脑中产生。
“老爷爷,莫非,你就是陶大亨的爷爷?”我忽然问道。
小老头楞了一下,忙抬起头,有些惊喜道:“你认识大亨那小子?“
见小老头这副样子,我就已经可以确定,这小老头就是陶大亨老爸已经死去的父亲。
“算认识吧,对了,老爷爷,你是啥时候去世的?”我点了点头,问道。
小老头看了我一眼,似是看出了一些什么,于是笑了笑道:“小娃娃,给我买一碗沓子面,我就告诉你,咋样?”
我一阵无奈,扯来扯去,这小老头又扯到沓子面上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再次跑下楼,来到离我家最近的一家早点铺子要了一碗沓子面。
下午时间,早餐铺子自然已经歇业了,在我好说歹说之下,老板才同意给我下一碗。
我打包好之后,匆匆回了家。
“嗯,是正宗的清水沓子面,这卤子,香!”
小老头将鼻子凑到那沓子面的上面,一边猛地吸着气,一边不住的赞叹。
“好了,现在沓子面也买了,您也该说说自己是啥时候死的吧?”
这么问话,其实感觉还是很怪的,毕竟,谈到死亡,都是一种严肃的话题,可看这小老头的样子,却也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哦,好好,等我再吸一会!”小老头虚眯着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说道。
吸了一阵之后,小老头这才极为享受的坐了下来。
不过,当小老头准备说关于自己的死亡时,神情又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我其实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只不过我老伴还有那些孩子不知道而已。”小老头的脸色有些悲伤。
这一点,倒是和我的猜测相符,我也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爷爷,您是咋死的?“我问道。
小老头看了我一眼,默默叹了一口气道:
“说起我死的原因,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我记得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吃了晚饭,从屋里面出来到院子中散步,本来准备散完步就回去睡觉,谁知道刚散了没几步,就感觉到一阵胸闷气短,倒在了地上,等我感觉到呼吸顺畅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地上,已经没气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死了。”
小老头说的死因,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老年人因为呼吸不畅死亡也很正常。
“不过,我死了之后,却看到天空中落下一颗红色的星星,跑到了我身体里面,那时候,我就又有了气息,只是,那个我已经不是我了。”小老头说的很无奈,也很凄凉。
小老头说的很诚恳,几乎没有任何问题,那颗红色的星星,应该就是从郑医生地下室中跑出的那个红色光团。
只是让一个死人重新有了气息,确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这让我想到了王佩佩。只不过,王佩佩是一具活尸,根本没有气息,这一点,让人更是捉摸不透。
“老爷爷,既然你死了这么多天,为啥不去投胎呢?”我疑惑道。
“唉,我是放心不下我的老伴和大儿子,死人复生这件事不是没有,但复生的不是我,我总感觉这件事有些邪性,就一直留了下来,谁知道就在好几天前,我就突然看不到他们了,我是既害怕,又担心,只是我除了能看到房子,就啥也看不到了。”小老头叹道。
听到小老头这句话,我也能理解,我一开始还以为小老头只是一个生魂,没想到已经过了头七,变成了阴魂,阴魂自然是看不到阳间的活物的,只能看到没有人的冰冷世界。至于阴魂为什么能看到我,我到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老伴和孩子都没事,只不过那个你昨天晚上又死了。”虽然感觉很怪,但我还是将小老头没有看到而且担心的东西说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小老头一阵庆幸,随后,却又是一惊道:“你说啥,那个我又死了?”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总感觉到那具尸体应该不是死了,而是处于一种十分邪异的状态。
“死了就好,死了便一了百了,这样看来,我再在世上待着也没必要了。”小老头一脸惨然笑道。
“嗯,老爷爷走好。”我说道。
“好,你是个好孩子,多谢你的沓子面。”说着,小老头渐渐转身离去。
可刚走了几步,小老头又一拍脑瓜子,又回来道:“你看我这记性,就是做了鬼,还这么差,忘了跟你说一件事,让我老伴,不要喝大儿媳妇煮的胡辣汤。”
“这是为啥?”我惊道。
“因为我死了以后才看到,那婆娘在汤里面加的是腌肉用的盐,幸好我老伴喝的不多,不然死的就是我们两个了。”小老头恨恨道。
我完全呆住了,在农村,腌肉的盐很便宜,但吃多了就会中毒,比食用盐便宜很多。
“她……她为啥要害你们两个?”我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