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青霜,入夜苍凉。
率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小美女关切的眼神,微微一动,头上的毛巾掉了下来,江牡月出手如电,幸好我眼疾脸快的躲开了,否则,非被她修长的指甲整了容不可。
“你醒了啊!”江牡月笑了笑,脱去外衣,直接钻进被窝当中,令我一阵心神旖旎。
“我睡了多久?”我轻声道。
“将近二十个小时了!”江牡月抱着我道,“我守护你这么久,现在该你守候我了,如果你还困,也可以闭眼睡觉。”
“你睡吧!”我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时光似乎又回到了那辆公交车上,她戴着耳机,娴静的听着刘珂矣的歌曲,我温柔的看着她,展望遥远的将来。
不多时,小美女便睡着了,而住宅里显得无比静寂,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看来是这家人准备按我的方式我接引亡灵了,原本我打算一道跟过去全程把控,可是留江牡月一人在这,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算全世界都死光了,我也要照顾好她!
夜风如刃,老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出门了,一同出门的,还有那个中年大汉,我一直怀疑这个中年大汉的身份,可又不太方便直接开口问,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果不其然,二人按照我所传的方法在桥下点了三柱清香,又念了一些咒语,便靠在桥壁上一动不动了,没过多大会儿,一个又一个飘荡的冤魂向这里蜂拥而来,然而虔诚恭敬的向二人祭拜,眼下的一幕,吓得两人心神震荡,一想到我的嘱托,连颤抖都不敢发出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亡魂向他们飘了过来,正是青年的亡魂,他哭着将一切缘由给说了出来。
原来在那一天,他虽被慕容萱用蝴蝶刀刺伤了,但伤势并不大,就拖着疲惫的身体想去河边清洗一下,洗着洗着,后边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将他推到河里去了,就在他掉进河里的时候,他撕破了行凶者的衣角,现在尸体就沉在河桥下的深水里,让他们打捞出他的尸体,为他伸冤。
等青年说完自己的遭遇后,天也快亮了,这时候老人又看到了河里钻出两个像黑白无常一样的鬼魂,然后带着青年又钻进了河里。
天亮以后,老人就找来了街坊邻居帮忙打捞孙子的尸体,当那具尸体从河桥下的深水捞上来之后,老人就发现孙子的一只手里还紧紧抓住行凶者破碎的衣角,随即他就报了警。
警察来了之后,经过仔细排查,最终将疑犯锁定“隔壁老王”的头上,这里边也没住其他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傻子,抓到傻子的时候他还穿着那件被抓破衣角的衣服,于是警察就让专门的医学专家鉴定之后,证明那个傻子还真是精神病患者,并在实施犯罪的时候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那么傻子行凶这事在这个法律上就没有罪过,不会被判刑。
老人回来后也是非常气愤,但气愤归气愤,江牡月的降头还是要被解掉的,而那个中年大汉也向我们赔了不是,彼此间的恩怨才算消除,可我知道,我还不能倒下,因为我知道这间屋子里边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它蛰伏在暗处,只待我们一个疏忽,便会将我们统统杀死,或许不敢害我和江牡月,但老人和中年人的命却很难逃。
就在这天下午,村民在如何处置傻子杀人的问题上有了争执,最终结果,那个傻子的爷爷就赔了老人五万泰铢(相当于一万人民币),算是把这个事情私了了。
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就在赔钱的当天下午,老人在屋中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而中年人因为出门骑车折到沟里,直接被树杈穿透了咽喉,血洒当场。
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于是我和江牡月又被带到了警察局,经过好一番审问,才将我们释放了。
原本,这事我不准备掺和,可是话又说回来,看着别人的惨剧,我内心也有点儿过意不去,可是身体真的太虚,从警察局出来,我就昏迷过去三四次了,我也真的解决不了,人有时候就靠一口气支撑着,如今江牡月的事情已被解决,这口气一松,各种隐疾接踵而来。
但老人的魂魄却求我来了,在梦中向我讲述了一个事情,原来四十年前,他跟隔壁老人一起从大陆偷渡过来,曾经因为一个女人发生过争执,从此分道扬镳,他确实做过一件缺德事,就是用降头得到了那个女人,转眼之际,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但他的家庭只要是女子,就不会有长寿的,基本都是生完孩子就死了。
隔壁老人的手段我也清楚,用的是黑巫术,他肯定也给老人家里下过镇,或者直白的说,他用的是厌胜术里的害人法术,所以才会无后,只能收留一个傻子。
离开之前,我也做了一个黑巫术,买了一只大公鸡,把头剁掉,念了几句咒语,然后这只无头公鸡就在路上四处折腾起来,鸡脖子上贴着一道符,在鸡尾巴上还贴着一道符,前边的符是封印之用,后边的符是招魂之用。
然后四处的阿飘们,一闻到催符水就都过来了,然后附在了鸡的身上,而这也是湘西赶尸的原理,无头公鸡一路走一路跳,在自家房门槛下挖出一个金刚杵来。
在下镇这门学问里,金刚杵圆头无尖,埋在西北方,对家中男子大不利,埋在西南方,对家中女子大不利,埋的越远,应期越远,埋的越近,应期越近,像埋在门槛的这种,应期绝不会超过一年。
如今金刚杵被无头公鸡挖了出来,隔壁老人巫术也就破了,然后他就死了,整个过程还被有心人士拍成视频传到网上,引起了一阵轰动。
同时还有人看见那个傻子在河边玩耍,不大一会儿,路人就听到傻子恐惧的大叫着:“你不要抓我,我不要跳到河里去!”
傻子还未说完,目击者便看到他极不情愿的跳进了河里,那种情况,就仿佛有人强迫他把他推进河里一样,可是在傻子的身边是根本没有人的,目击者吓得赶紧跑回村里喊人来救这个傻子。
当村民都赶到河桥上,把傻子从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淹死了,而他的手里也攥着一块衣角,后来村民都说,这个傻子是被老人的孙子推进河里淹死的,那块衣角就是他之前被撕破的那块儿。
但这些,都跟我无关了,做完黑巫术之后,我也遭到了反噬。
清迈机场,人头攒动。
我走路有些漂浮,面色十分沉重,只得祈祷着多清醒一段时间,不然在这里昏迷过去了,江牡月肯定会着急的,每当眼前一片昏暗的时候,我就用力咬下舌尖,那丝丝甜甜的血液被我狠狠咽进了肚子里。
江牡月时不时的看看我,满目担心,这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话,可是说的什么我却不知道,大脑一片昏沉,双目无光,我只能看到她还在我身边,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深则流缓,情深则良暖。
白云堆积在蓝天外,耳机里素琴轻弹,阡陌如画,春色人间。
我将头偏向江牡月的方向,如若可以,希望百年依旧有着如此良暖的时光,善缘也好,恶缘也罢,一盏清茶,几许轻烟,做不成翠鸟鸳鸯,任凭他桃红满殇。
不知何时,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疲惫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满心的伤痕了,借着微弱的目光,似是看到满墙的蔷薇向我盘绕过来,一城阴色,台阶青苔,风铃呜响。
渐渐然,周遭一切事物都是倒退着离去,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身体宛若坠向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里,周遭阴风猎猎,四处鬼眼明明。
在那无尽深渊之中,我看到一条条锁链蔓延延伸,在那最底层,灵柩深埋谷底,四处青灯惶惶,紧接着阴馆轻轻开启,一团黑气从里边翻滚而出,里边是空荡荡黑暗,直到棺材板完全掀开,才是看到里面究竟放着什么。
一盏青灯,孤独而寂寞燃烧着,不知怎的,看着这盏青灯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这盏青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在白熙月给我的那张图上就有这盏青灯。
我的身体轻盈飘落,落入棺内,看到旁边还有着一行小字。
“生死冥灯,生者不是生,死者不畏死,得其用者获福,陷之深者得祸!”
我微微皱着眉,正思索着这灯该如何用,旋即便感觉头顶一口棺材板盖了下来,而我的大脑仿若遭受重创一般,整个人瘫倒在青灯面前,陪伴着它冥冥灭灭,不知天下秋霜,恍若又一岁月。
江牡月是在飞机上发现我不省人事的,一下飞机,我便被拉进了省人民医院,别的问题倒没有,直接就是植物人状态了,除了能睁眼之外,其余生活一概不能自理。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
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
三魂七魄缺失久了,我自然便成植物人状态了,除非那道棺材板重新掀开,我的魂魄才有机会自己回来!
但一股股旺盛的灵气却在我身上冲刷起来,你做了多少好事,上天不会亏待你,你做了多少坏事,上天不会忘记你,这些灵气是如何滋生的,如何形成的,我都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肯定是天地的一种反馈,当我醒来之时,我将会进行脱胎换骨的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