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热,犹如泡在岁月静好下的一盏香茗,茶烟朵朵,妖冶如花。
眼皮非常沉重,就如同打了蜡一般,小心翼翼的睁开,艳阳已是高照,四周有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向我投来关注的目光,我挣扎着坐起身来,头部还是非常沉痛,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台阶上,脚下还有数个酒瓶,而身上只穿了一条沙滩裤,凉风吹来,我身心都是感到一阵森寒。
“言烬!”我握紧了双拳,转而却又咳嗽了一声,我现在身上空无分文,也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微微动了下身,便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深可及骨的伤口让我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伤口不大,周遭却遍布黑青淤血,一看就是被钝器砸伤,然后被利刃狠狠扎了进去,若不及时诊治,恐怕这腿就要废了,不过看上去经过了简单处理,这酒便是消毒用的,看来世间还是有好心人的,怕将我送到医院会讹人,却又不忍心见死不救,我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
间旁边有人经过,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我虚弱的冲她招手道:“嗨,可以借你手机一用吗?”
女生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加快脚步便走开了,我淡淡一笑,又看到一个大妈走过来,我赶紧喊道:“大妈,可以用您手机打个电话吗?”
“弄啥嘞?”大妈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问道。
“大妈,你是俺老乡啊,我跟恁一样是来旅游类,夜个黑家(昨天晚上),我让人敲一闷棍,现在可着急了,就想借恁手机用用,马上就还了!”我常年流浪在晋豫陕地带,或说许多方言。
大妈看了我一眼,思索了一会儿,将老年手机递给了我,我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照着何璐缇的电话拨了过去,她失忆了,可本心不坏,应该会帮我的。
“你谁?”冷冷的声音自电话里传出,让人心头一阵苍凉。
虎落平阳一身伤,我硬着头皮道:“是我,林笑!”
“呵,你还敢打电话过来,把言烬打成那样,我真后悔错信了你的鬼话,真没一个学生样!”何璐缇冷冷的道。
“什么?”我脑袋有些沉痛,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的,眉头都是皱成一团道,“璐缇,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事实胜于雄辩!”何璐缇凝声道,“另外,我叫何英,何璐缇这个名字也不是你能叫的,还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啪!
嘟嘟声从电话中响起,我恨不得把手机拍碎在这,向大妈说了句:“我再打一个!”说完,也不看大妈厌恶的脸色,照着江牡月的电话拨了过去,可是她手机却是关机状态,本来还想查查那家旅行社的电话,可是大妈手机不能上网,我只能将手机无奈的还了回去。
大妈走后,我失落的坐在台阶上,身上空无分文,除了一条大裤衩和一个玻璃瓶,只剩下自己的影子陪伴着我了,蓦然想起以往流落街头的日子,此时此刻,竟跟当年有着相似之处。
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还能依靠谁,狠狠咽了口唾液,真相喝一杯八三年的娃哈哈压压惊,可是我知道,我必须要坚强。
我现在不配喊累,因为我一无所有。
当年能得过且过忍辱偷生,现在学有小成,凭借着一身本事,难不成还会饿死街头不成?
既然没人帮我,我就只能靠自己。
这天,万里无云,给人的心情也十分舒爽,一抬头有只蝴蝶恰好飞到了我的左肩上。
这个在易学里叫做征兆。
我就在想,今天要有奇遇啊!
在周易这个学术里边,左肩膀为阳,清晨出宫,必为长男啊,因为辰时为巽卦,巽卦含有辰巳,巽卦又在壬戊为僧为道,今天必是要有贵客到来了,我也不管了,见卦象不错,咬了咬牙便站起身来,刚开始疼得直咧嘴,忍了一会儿还能走路,就一小步一小步下着台阶。
不知走了多久,已是正午,阳光如瀑,天气也很干燥,在此期间我简单清洗了身子,但看上去还是有些污迹斑斑,走着走着,发现一个老年团,他们一路游玩赏花,一路唱着欢快的歌,我就慢慢跟着,最后在一个看似廊亭的地方围着一圈人,又遇到了借我手机的大妈。
她是这个团里边的贵族夫人,姓许,穿的很是气派大方,她挤过三教九流的人群停下了,我微微感到好奇,无所适从着就跟了过去,心里还疑惑着,这么多人跟着干嘛呢?
然后就越走越近,就听到了一个算命老先生的话。
“一卦五块,不准绝不收钱!’
“一卦五块,不准绝不收钱啊!”
“我擦,还挺便宜啊,我是不是该装装逼呢!”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就过去了,往里边一看,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头,他是一个占卜老头儿,面色枯黄,头发是典型的地中海,坐在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马扎上,我心里暗道,“估计他也没有什么本事,玩的就是江湖一派!”
这会儿,那个许大妈就过来说:“你看看我的命如何,我给你五十!”
老头子就瞥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她。
许大妈就不乐意了,刚想发作,旁边另一个大妈说:“您这就不用瞧了,一看就是富贵命,不用算了,你看这穿着,你光一个镯子就好十几万吧?还有着头发簪子,听说也是上千的吧!”
坐在地上的老头哼了一声,眯着眼睛道:“发簪不错,但是关键时刻不顶用啊,不如你扔了算了,还有啊,你不适合留现在这个头发了,你要回去剃一秃子就好看多了!”
听完这句话,许大妈可就火了,打开手里的水杯就要泼人家,怒道:“你说什么呢?你个老不死的,让你看我贵命是你的荣幸,你有素质没有啊,你也就干这个了!”
边上的人劝的劝,说合的说合,我就在旁边看着,脑子里就有了灵感,我觉得这话非同小可,我也眯着眼神看向了老大爷,结果老人家也眯着眼睛瞟了我一眼,我们俩面面相视了几秒钟,谁也没说话。
许大妈平复了心情,继续问老头儿道:“你赶紧的,我也不让你道歉了,作为赔偿,免费给我看看我的将来。”
然后我这个逗比就迎合着说道:“您给瞧瞧呗!老先生!”
老先生就开始嘟囔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人头顶上三盏灯,灭了一盏可就不好了,我不看你了,多多念佛多多行善,算什么命啊!“
许大妈一看老头儿说这种话,扭头就走,老头就给另外一个妇女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比如夫妻平安,子女富贵,注意肠胃等等,但明显要比说许大娘要细致。
我暗中点了点头,越是这样,越是高人。
因为他能分清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毕竟在我们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也就是三不算!
大恶之人不算,初生婴儿不算,将死之人不算。
这位大妈有一些问题,所以老先生是绝对不会给她算的,可是以我现在状态,恐怕不适合给人算命,只能寻思着等伤养好之后,再来找这位老人,于是就立刻环视四周找参照物,主要我想知道这个地方的具体名字叫什么,这时候算命先生开口了。
“小伙子,你不用找了,算完这卦我就不在这里了!”
我心里一惊,又看了看他的身上,其实我是在找手机,这时老先生又开口了:“别找了,我没带!”
我很惊奇,在算命的圈子里边,能测出来意的人真心不多,俗话说,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
这是奇门遁甲的招牌话,但学奇门遁,不管是从张子春的《神奇之门》入手也好,还是从民间的手抄本入手也罢,都没有学会的,因为从开始的起局都出错了,这也是易学界的一个绝学。
但我相信眼前的这个老人一定会!
“这是我的摊位,以后归你了,只需五天,你就能回去了!”老爷子站起身来,看了看我的腿,笑着道,“我是舟山的,我姓段!”
我还想说什么,便见老先生冲我摆摆手,然后哼着民间小调向着远处走去,于是我就坐在了那个破马扎上,累了半天,这刚坐下来身心都是一阵酸爽,当初初入玄门的时候,师父说我十卦九不准,剩下那个完全是蒙的,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学学香火。
如今,因身体条件限制,想要上香算命,恐怕有点难度了,不过倒是可以将以前的知识用上,至于准与不准,只有算命的和被算的两人知道。
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又是一个旅行团来了,我正襟危坐的远远看着,等一群人快接近廊亭的时候,我立刻吆喝了起来。
“铁口直断,一卦五块!”
“五台山无量观巫法真人亲传弟子为您拼命算卦,解惑答疑,一卦五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