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看着漫长,但在修行之路中看来却不过是一瞬光阴而已,莫已从最初对此道一窍不通,到这三年后的略有小成,心境也变得更加通明,做事更加沉稳,三年后如约着手打理起了汇草园,而早在两年前花可药就已经闭关,丹青峰的事务也由云青玉接手,叶时负责起了云苍内的丹药供应,虽然没有花可药所炼制出的丹药精妙却也算得上效果极佳,之后还有莫已在一旁帮忙他也轻松了不少。
白小雅在那日之后,也整整一年没再踏足丹青峰,不知道是生莫已当时的气,还是真的明白了莫已的苦心。
花可药闭关前去看过她一次,一年时间她任性也少了些,当时花可药对她说了些话,她这才开始去丹青峰,不过都是远远看着莫已,依旧躲着他,几次想跑去抱住他亲昵的喊一声“哥哥”,撒一次娇,却都想起莫已当时的决绝,胆怯起来,没敢过去。
莫已是知道白小雅到丹青峰来的事情,可每次都是看见她急急忙忙溜走的背影,对之前自己那么决绝的行为他还是很过意不去,可这小丫头三年来本事见长,他居然跟不上,一转眼就跑没了影,所以每次都只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清晨修武场
“咳咳,小雅在对面的房顶上。”唐一渊在一旁叼着根草靠在石头上晒太阳,看到对面有个笨拙的身影在房顶上躲着,不禁一笑,看了眼在一旁打坐的莫已,轻声道:“要不要我把她抓下来?”
“不必,她若是真想过来,自己会来,你将她强行带来是勉强她,会让她更不想来。”莫已闭着双眸,平淡回道。
“啧啧啧,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样。”唐一渊吐了草,起身又道:“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她差点从树上掉下来,要不是我路过看到,指不定脑袋上要摔出个大包。”莫已听着眼眸微微睁开,似乎是担心了,又听唐一渊继续说着,“我问她为什么不干脆过去,她说怕你不理她,要等你气消了再过去。”
莫已“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我说你压根就没生气,让她过去吧,她又说不相信,说你要是没生气早就来找她了。”他摇摇头,笑道:“你们兄妹俩还真是逗啊,你等她自己过来,她也等你过去。”
莫已听完,微微转了转头看向旁边,的确看到有个头在房顶动来动去,开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行了行了,看你为难的,过几天不是百年祭祖大典,那时候不想见也要见了。”唐一渊道。
“呼~差点就被发现了。”白小雅躺在房顶,长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云若道。
“要发现早就发现了,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躲过你一渊哥哥的眼睛。”云若坐在房檐边,吃着手里的糕点,晃着双脚笑道。
“哼!一渊哥哥最讨厌了,上次就想把我抓了去哥哥面前,还好我溜的快。”她嘟着小嘴,抱怨着,三年时间她白白嫩嫩的面容长得更加精致美丽,水灵灵的双眼漂亮极了,穿着合身的青衣云纹弟子服,晃着头上的两股辫子慢慢挪到了云若身旁,道:“若儿姐姐,小花哥哥什么时候出关啊?”
“今天啊。”云若继续吃着,若无其事道。
“哎?!今天?我本来还想第一时间去看他呢,现在还来得及吗?”她紧张道。
“应该还来得及。”云若道。
她一听立即翻身跳下屋檐,道:“哇,那我要赶紧去汇灵洞前,我之前答应了他,要在他出关第一时间去看他的。”
云若把最后一点塞进嘴里,也翻身跳下,跟上她笑道:“你会后悔去看的,他肯定不是你之前见到的样子了。”
“为什么?小花哥哥不是闭关吗?不至于闭关出来变个人吧。”她道。
云若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再多说。
汇灵洞
白小雅呆住在洞前,似是被眼前的人吓坏了。
看着洞口出现的人,她慢慢挪到云若身后,不敢相信道:“你你你把小花哥哥怎么了!”
汇丹阁
“师父今日出关,大师兄你不过去看看?”何武生帮叶时抱着一大罐子水,抱得有些吃力,道:“大师兄你好了没,我力气再大也抱了好一会儿了,很重的。”
叶时在鼎炉前徘徊,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捏着法诀,一手不停往里放着什么粉末,根本没空搭理何武生。
“大师兄,你说师父这次出关脾性应该能好些了吧,师弟师妹们都在抱怨呢。”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罐子在手里滑了一下,他立即颠了颠又抱起,微微洒出了点水。
“好好抱着,平日里你们不都说我这做大师兄的,跟在师父身边何等轻松,这才一会儿,怎么就抱不住了。”叶时清澈的嗓音缓缓道,给他稳了稳手里的罐子,又把旁边地上的瓶子拿起往里倒入。
“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何武生见那瓶子里倒出黑色的浓稠液体好奇道。
“血。”叶时道。
“哇,什么血这么邪乎,黑乎乎的,吃了要出人命的吧。”何武生又凑近看了看,一股浓浓的腐朽气味传来,他皱眉惊悚道:“大师兄你不会是要拿这东西炼丹吧?难不成以前的丹药里也都是这玩意?”
“对。”
“哇~”何武生一惊,手中的罐子又要不稳,叶时单手给他扶了扶,道:“这是小师叔的血,以往的丹药里只放一滴便有奇效。”
“小师叔是怪物吗?血怎么这么奇怪?”
“奇怪?这可是很稀少的,叫你平时多听听多看看,连神农血都不知道。”
“神农血?”
“神农尝百草,血脉中的血早就不是鲜红样,小师叔与神农一族有一丝血脉的关联,加上从小也曾尝遍过不少的草药,所以她的血也算得上神农血,虽然比不上正统神农血,却也有自己的奇效。”
“这血单独食用是剧毒,但配合一些药草有奇效。”叶时放下瓶子,接过他手里的罐子往鼎炉中缓缓倒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么也没听,师父对这神农血提过不知几次。”
何武生惭愧的挠挠头,道:“这不是…听着听着就犯困了。”他闻到鼎炉中居然缓缓飘出奇特的异香,不免惊奇道:“哇,好香啊。”
“我要是你就封了周身气穴跑开了。”
“啊?”何武生呆了一会儿,才惊道:“有毒啊!”立即连忙退开。
叶时没有跟他解释,而是又随即捏了法诀将一旁的鼎盖腾空罩起,等空气中的异香淡了才对一旁捂着口鼻躲的远远的何武生道:“没毒,就是闻多了会产生幻觉晕过去。”
他这才缓了口气,道:“大师兄你能不能别和师父一样吓人。”他看叶时走到一旁的案桌,跟了去,问道:“大师兄,按照你的说法这神农血是剧毒珍品,那你刚才还倒整整一瓶!你想炼毒药也不要这么暴殄天物啊,况且今天师父就出关了,看见你这么浪费肯定要大怒啊!”
“你也知道师父今天出关,那你不知道这药是拿来做什么的?”叶时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师弟,敲了敲他脑袋,道:“在这儿看着,我去汇灵洞接师父。”
“哦,知道了,但是这药到底要拿来干什么?”他问道。
“给师父用的。”叶时说着便拿着一件长袍走了出去。
何武生倒吸了口气,看着那鼎炉,想到那可能是剧毒,心中不免害怕,等他回头叶时已经走了,他感叹道:“哇,大师兄这是要谋杀亲师啊。”
亭内
“花师弟今日出关?”应回拿起一枚白棋,问道。
“嗯。”他对面的是孟无厌,抱着手,看着应回准备将棋子下在何处。
“你觉得花师妹当初是否真的香消玉殒了?”他毫不犹豫的将棋子下到了几颗黑棋旁。
“不知道不知道,他纠结了一辈子这个问题,怎么师弟也要跟着去纠结这个问题?”孟无厌快速下了一子道。
“他还向你询问过幽冥花的下落吗?”
“没有。”
应回像是很惊讶这个回答,思索了一下,道:“他上次闭关是何时来着?”
“我哪儿知道啊。”孟无厌眯着眼,笑道:“我又不是丹青峰的人,怎么知道。”
“你俩可是深交啊,怎么能不知道?”
“深交是一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几年一直在山中,未曾踏出过一步。”他想起那自己为什么不出山的原因,爱惜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云若那丫头终归还是入了云苍啊。”
应回冷笑一声,道:“恐怕是蓬莱受不住她折腾了。”
“也是,当年青玉到云苍时也是闹了一阵子,将天书峰搞的鸡飞狗跳,母女俩幼时真是如出一辙。”孟无厌感叹。
“也亏了慕容能降住这母女俩,不然云苍是真不够她俩闹腾的。”应回道。
“也不能这么说,自从遇到慕容澜,青玉这丫头可是变了不少,这些年来行事也沉稳了许多,倒是云若我还真有点担心。”孟无厌道。
“当年你硬是要收了她,可受了不少苦头。”应回看着他轻笑一声道。
“不提不提,那丫头是真的让人受不了,不像小雅,可乖巧了。”孟无厌很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我怎么听说这白小雅当初也是闹了一阵子才和你去的云弄峰。”应回杵着下巴道。
“她那闹腾闹的是不肯去,劝劝就好,当初云若那闹腾可是大有拆了云弄峰的架势,明显就是为了一时的好玩。”他看了眼亭外那正好看得到的山峰道。
应回也没什么兴致下这棋了,摆了摆手,起身准备离开,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让周景去安排一下几日后的祭祖。”
“你这几年来倒是轻松,何事都让周景来操办。”孟无厌看着棋局,发现自己这黑子堵得白子无法动弹,笑了笑。
“都老了。”他叹息了一声,便走出了亭子,扬长而去,独留孟无厌看着这亭外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