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总说出他升迁调离原职位的的消息时,我和林致文均大吃一惊。显然,作为我们切入这个项目的引路者,袁总的离去无异于洒下了一层迷雾,将这个项目的前景罩得扑朔迷~离。
更让我疑惑不解的是,他恰恰是在成功引入了志化后不久即升迁调职,不知道和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关系?
我怀疑他踩着我们往上爬。
他颇带了一番感情,说道:“虽然我离开了,也不再分管这个项目,但是,你们是我当初力主引进来的,对你们,我依然会负责到底。”
我当即便心生怀疑:袁总人都走了,吉生集团也将会有新的销售副总的人选,即使他说对我们负责,又如何负责呢?凭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又能负多大程度的责任呢?
我看了看林致文,他眼睛也望着我,意思是赶紧开口说问题。我舌忝了舌忝嘴唇,道:“感谢袁总和杜经理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认可。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共同努力,不断解决存在的问题,改进工作质量,就会越来越接近袁总和秦总制定的战略合作目标。这两周暴露的问题,不知道袁总有没有什么想法?”
袁总看似一脸迷茫地说:“什么问题?”
我转向杜国华,带着同样的疑问。
杜国华认真地说道:“袁总,李经理他们每周都发了周报,我已经转到您的邮箱里了。”
袁总面无表情道:“哪个邮箱?”
杜国华道:“就是您与我~日常联系的私人邮箱。”
袁总语带责备地说:“那个私人邮箱我已经很久不用了,这你都不知道?回头给我的公司邮箱发一份。”
杜国华表情尴尬地点了点头。
袁总这么一说,显然巧妙地回避了问题,也躲过了我和林致文下一步的追问。
我们当然可以马上说出几条问题,但是,现场积压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时根本说不完,而袁总也大可以用仓促之下无法决策、回去好好考虑下再答复我们来搪塞。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袁总和杜国华是在故意演戏还是当真没有沟通过问题。而袁总的承诺再漂亮,即以后他仍然会协助我们做好这个项目云云,可他毕竟不再是主管的领导。
林致文满面笑容道:“恭喜袁总高升啊!袁总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袁总微微笑道:“多谢林总,我赶的机会好而已。这板栗的营养价值很高,有滋补壮阳的效果。但不同产地的板栗,营养价值又有所不同,其含糖的比例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一般的板栗含糖量多在30%-40%之间,我们收购的这片板栗林得天独厚,土壤极佳,出产的板栗含糖量能达到50%以上,从营养和口感考量都堪称板栗中的极品。何况,它还有个文化噱头。”
杜国华接道:“这板栗林可是大大的出名,是宋代名臣寇准的故居所在地,历经几百年,至今仍然枝繁叶茂。所以,我们集团就打算以寇准板栗来命名。”
林致文附和道:“寇准可是我们山西的一代名臣啊!”
袁总笑道:“我准备先请几个国内知名的食品专家,研究一下这个板栗的烹饪方法,开发几个板栗宴席的菜品,同时研究一下加工方法的改进,争取出口到日本。听说小日本极其注重养生,对板栗的需求量很大。不过,他们对口感和保鲜度的要求都很高,我们要下一番功夫来研发。关于寇准板栗林的文化营销策划,我们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一定要在文化上面做足文章,这可是产品天然的品牌优势啊。我们初步打算成立旅游基地,吸引旅游人群来寇准的故居采摘板栗,一并也享受美食。”
袁总的同学道:“老袁,你们企业的发展思路太好了,和政府提倡的绿色环保生态农业发展的思路不谋而合。我祝你成功。”
我仍有些不死心,在话语间隙插嘴道:“袁总,我给您发的周报中有几个问题,还请您帮忙解决一下。这也是我们双方推进战略合作的基础。”
随后,我将冷库工人装错货影响效率、装货后货车出厂又因为临时增加几吨货物被叫回等问题反映了一下。
袁总豪爽地说:“这些问题我早就知道,也请你能理解。我们企业虽然发展地很快,但管理并没有完全跟上,还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国华,你平时要根据李经理反映的问题,及时改进,人家这也是在监督我们的工作质量。”
杜国华在旁边连连点头。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进一步说道:“袁总,项目开始这两周以来,我们公司的盈利状况不容乐观。一方面,我们出厂的价格就低,回程货源的价格也不高,无法弥补亏损。另一方面,厂里的装卸货时间慢也影响了我们周转的效率,车辆闲置的成本太高。我们两家自合作以来,袁总和杜经理均给了很大的支持,为了使项目能够尽快摆脱亏损的局面,不知道袁总是否还能帮我们提高一下物流的价格?”
袁总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李经理,你们初始运作不顺畅,这种焦急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们既然是战略合作,吉生肯定不可能只让合作伙伴投入,自己却在旁边袖手旁观。不过,毕竟才开始两周嘛,以后一定会越做越熟,肯定会有改观。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个项目确实撑不下去了,吉生肯定会和你们志化一起研究解决办法的。”
林致文忽然道:“袁总,你们给的价格真的是偏低。附近别的厂到相同线路的物流费价格,比你们厂给的标准要高很多。”
袁总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是鱼城当地最大的食品生产企业,虽然价格不一定给的最高,但规模最大,运量最稳定。这种规模效应不是其他企业可以比拟的。”
我不死心地追问道:“袁总,厂里有几条线路,下游经销商自家司机的提货价格比我们自己到相同区域的发货价格高很多。贵公司能否比照这个价格,适当地提高一下标准?”
袁总摇手道:“那是人家经销商自己定的价格,我们没法和人家比较。”
最后,这顿饭除了得知袁总调任高升的消息以外,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
林致文离开宴席后,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连续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看。
回程货源的组织工作也不顺利,所有的年轻人被派出去以后,由于经验欠缺,加之公司没有实行有效的激励机制,工作效果普遍不好,回程货源基本全部依靠林致文的司机完成。
瘸拐李找到我,问道:“沛文,你觉得我们这个项目还有戏吗?这几天,王正和小曾都明显士气低落,觉得公司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领导,最后却都闪人了。”
我内心焦躁地说:“别人看到了隐患,我宁愿把它看成是机遇。公司上下谁都没做过公路的冷链运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我觉得食品行业未来一定会大有机会,因为中国人的生活水准在不断提高,对食品安全和品质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未来一定会见到成绩。而且,只要领导信任我,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坚持到最后。”
他竖起了大拇指,说:“沛文,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敢做,也有韧劲。说实话,这次要不是冲着你,我很可能不会来,即使来了也不会坚持多久。虽然我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操作的事情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面对内外交困的形势,我心情郁闷,便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发廊门口,我忽然萌生了剃光头的想法,究其原因,一是目前困难重重,我每天困扰在殚精竭虑下,头发大把大把地掉,长发颇为麻烦;另一方面,我也想借着古人“削发明志”的典故,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给自己鼓鼓劲。
不过,鉴于目前的项目经理身份,最后我并没有剃光头,而是留了薄薄的一层毛寸。眼见多年的侧分发型一去不复返,在走出发廊的那一刻,我还是感觉头皮冰凉,一种彻骨的凉意浸满了全身。
我将新发型的照片发到了微信上,用以表达自己的决心。
蕾蕾给我留言,说她的哈士奇最近频繁掉毛,担心她的狗得了皮肤病。
我笑道:“哈士奇是西伯利亚的雪橇犬,耐寒不喜热。如今,气温越来越热,它当然会脱掉冬天的厚毛,换上夏季的毛发,这也是它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
她忽然反问道:“狗的毛发有冬夏之分,那你是不是也和我的哈士奇一样,现在长的也是夏天的头发?”
我莞尔一笑,心情略略地放松了许多。
鉴于目前士气低落,尤其是林致文那边不稳定的因素太多,借着瘸拐李的生日,我召集了所有鱼城的驻扎人员吃饭。林致文兄弟,女会计以及两个车队调度也应邀前来。
酒酣耳热之际,我给大家鼓劲道:“食品行业是朝阳行业,我们能够亲身参与其中,绝对是个机会。现在,我们虽然暂时还没有实现盈利,但各项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大家千万不要泄气,做好自己的工作,公司也在帮我们积极地想办法。”
林致武忽然插嘴道:“李经理,我哥回来都和我说了。那个袁总把我们骗来,提升了自己的业绩,却不管我们的死活。什么‘政府搭台,企业跳舞’,纯他~妈的放狗屁。我们每天都在赔钱,马上输得就剩裤衩了,还怎么跳舞?”
他一句话就戳到了我的痛处,借着酒劲,我猛地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道:“小林总,兄弟我知道你们着急上火。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坚持走下去。他袁总虽然走了,可我一定要再找他,让他给个满意的说法。只要他能给我们满意的说法,别说只剩裤衩,就算是光着屁股,老子一样要跳舞。”
林致武忽然笑了,说:“好啊,这话说的还算够意思,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跳!不过,还是要等天热了才行,不然,我们不得被冻得嗝屁着凉的?”
大家都乐了。
林致文也笑道:“行了,我们大家也别这么置气了,一群老爷们光着屁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提高吉生的物流委托价格。”
我说:“我想过了。既然袁总不愿意在发货端给我们提价,那我们就暂时从回货端开始。在公路配货站拿货不是长久之计,本身的价格就不高,被配货站再抽取一部分的提成后,利润更低。我们必须争取一手的货源。也许不能保证在所有的线路上全面开花,但至少要在某些线路上实现突破,形成成熟的线路。到时候,如果吉生别的线路实在无法找到货源,我们就放弃部分亏损的线路,只专注于自己擅长的线路。”
林致文的眼睛闪闪发光,兴奋道:“如果条件允许,我们还可以从鱼城别的厂拿货,价格肯定要比吉生高多了。”
我笑道:“目前暂时还是不要这样,毕竟两家签署了合作协议,还是要注意影响。林总,我看这样,张大磊在石家庄配货的那家客户,可以让他接着做工作,多分给我们点货源。其他方向,我已经和杜国华商量过,他们在陕西要采购鸡肉和淀粉等生产丸子的原材料,我们可以在回程替他们捎货,价格方面我看过,虽然不高,但肯定比配货站的价格有优势。”
林致文兴奋地说:“我听说广州的水果目前已经进入了运输的旺季,我让小牛去广州跑一趟,肯定会有收获。”
我兴奋地说:“这样一来,我们起码有三条线路的盈利情况将会得到改善,这就是不小的进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