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霍然起身,狠狠瞪了一眼徐宜舟,怒气腾腾地转身走了。
这事太丢脸!
“林姑娘,林姑娘……”徐宜舟一抚额也跟着站起来,一边叫着一边急匆匆跟上去。
奈何林馨虽然穿着细高跟,但那步伐就跟训练有素的战士似的,“蹬蹬”几声就走远了,愣是把穿球鞋的徐宜舟甩在后面。
徐宜舟追到店门口,“咚”一声正好撞上林馨重重甩上的玻璃门,门的不锈钢把手不偏不倚地“戳”到了她的左胸。
“嗷!”徐宜舟哀嚎一声,捧着胸就疼得弯下腰去。
“紫娟妹妹,你还好吗?”
凉凉的声音响起。她一直叫着“林姑娘”,可不就是《红楼梦》里的那丫头紫娟。
徐宜舟弯着腰转头,看到的先是一双修长的腿,再往上,就是张倒着的脸庞。
对面的男人不知何已经走到门口来,微微躬了身歪着脖子看她,有些关心担忧的神色,仍旧是诚恳认真得让徐宜舟想往他那张俊脸上糊一张大饼。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带着恶意的笑!
“我很好。”徐宜舟立刻直起了身子,咬牙切齿道,“你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为什么要冒认?”
“我是姓萧没错啊,‘白云飞雨过南山,碧落萧疏春色闲’的萧。”萧嘉树表情有些无辜模样,声音依然凉冷,“总不能你觉得我不是相亲的人,就连姓都要我改掉吧。”
他说得委屈,让徐宜舟忽然噎了下。
白云飞雨过南山,碧落萧疏春色闲?
那不是《封神演义》里的句子,所以他是姓“萧”而不是“肖”?!
怪她咯!
胸部还在隐隐作痛,徐宜舟很想揉胸,但碍于此举太不文雅,她不得不把手环到胸下,又直了直腰,也顺势挺了挺胸。
萧嘉树的眼神忽然有些古怪起来。
“就算我们认错了人,你也不需要嘲讽相亲的人。”徐宜舟仍旧恨恨然地瞪着他,“相亲怎么了?相亲就是个社交手段而已,让公司家庭两点一线的人多点接触的机会,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他要没嘲讽一句“我像是要相亲的人?”林馨也不一定会这么怒。而眼前这男人哪怕表情再诚恳,他似乎就是有种特质,诚恳认真无辜地……把人气死。
徐宜舟想起刚才的情况就来气。
看她一脸要严肃讨论“相亲利蔽”问题的模样,萧嘉树捏了一下眉心,然后拿着轻轻卷起的杂志——那本《虹语》,指向了徐宜舟的胸口。
“紫娟妹妹,在讨论这个议题之前,麻烦你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衣着。”萧嘉树发誓自己已经用了这辈子最正经和最认真的语气。
“什么紫娟妹妹……”徐宜舟有些疑惑地顺着萧嘉树所指的方向低头看去,下一秒整张脸“腾”地就红得彻底,然后一把抓紧自己胸口的衬衣。
她胸口的衬衫扣子,不知道是被门上把手尖角勾到,还是她刚直起身子的时候把它弹飞了,总之原来应该在她第七对肋骨中间的扣子早已失了踪迹,衬衫敞开了一道口,像个嘲讽的笑容,露出里面白色的蕾丝内衣和紧贴在一起的优美弧线。
而她刚刚还挺胸……徐宜舟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大脑让她中风了。
萧嘉树终于露了个笑容,在徐宜舟大发飙之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层层热浪扑来,徐宜舟感觉额上的汗像火山爆发似的滚落,她想追上去撕下他虚伪的面具,奈何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是林忆莲的那首《失踪》,正迈步前进的萧嘉树忽然停了脚步,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还站在玻璃门后的徐宜舟。
徐宜舟有些狼狈,她左手抓着衬衣,只剩右手可用,因此她只能滑下一边包带,然后艰难地拉开链子,伸手进去翻找着,大概是因为手机放太深,她又有些急,动作一大整个包便都从她肩头滑下,里面的东西洒了满地都是。
萧嘉树叹口气,折身回头。
咖啡厅里的音乐还在慢悠悠地响着,却完全无法缓解徐宜舟心头的焦燥。
“见鬼!”
她暗骂了一声,蹲下身去快速把东西一一捡进包里,捡到某样东西的时候,忽然有只手伸了过来,比她快一步捡起了那东西。
那手修长漂亮,指甲剪得干干净净,上面的月芽儿弯弯,很健康的模样。
徐宜舟一怔,抬头看去。
又是这男人!
“……”
徐宜舟在看到他递来的那东西时,又一次大脑充血。
萧嘉树也愣了,他捡起来后才看到那包装袋上的字样——“超薄、棉柔、舒适”。
三秒后,她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画着卡通猫图样的粉色的……卫生棉。
萧嘉树摸摸鼻子,这年头,做点好事也挺难的,一不小心就做成坏事了。
徐宜舟却没功夫理他,因为手机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她只瞪了他一眼,挎起背包,接通了手机。
手机那头传来死党苏黎歌的声音,问她在做什么。
“被一个看少女杂志的娘娘腔给气到了!”徐宜舟有些气不顺地对着手机说道,眼睛却是瞪着已经离开的男人背影。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男人脚步一僵,接着便快步离去。
电话那头的苏黎歌闭上眼,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一个看少女杂志的娘娘腔”的模样,她发现自己只能想到诸如“尖嘴猴腮,眼神淫邪”此类的形容词。
徐宜舟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跟在那男人后面推门而出,苏黎歌并没什么急事,就是约她晚上吃饭而已,徐宜舟今天一天都出外勤,并不需要再回公司打卡,她想着苏黎歌的公司离世辉就两个路口,便答应了。
在去苏黎歌公司的路上,徐宜舟跑进了旁边的外贸服装店,买了件不到五十元的T恤替换了身上雪纺衬衫,才算放下心来。
苏黎歌所在的公司位于世辉商圈据说风水最好的一幢写字楼里,楼下就是风景秀美的花园,徐宜舟到的时候,花园中心的喷泉正在随着音乐的高低起伏起起落起落,扬起了一片小水花,落到她脸上和手臂上,带来一阵惬意,让她停了脚步。
“舟舟!”
惬意的滋味并没停留太久,徐宜舟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转头,就看到孙翰清从大堂里跑了过来。
这个多事的苏黎歌!
一看到孙翰清,徐宜舟就知道自己被苏黎歌给卖了,她又在他们中间充当和事佬了。
这几天,正值徐宜舟和孙翰清冷战。
而这一次的冷战,是她和孙翰清恋爱这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原因无它,还是因为周灵夕。
周灵夕盗了她准备用来写新小说的主哏,一声不吭就用到了她的新坑上面,这对于任何一个原创写手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而本应该坚定站在徐宜舟身后的孙翰清,竟然开口替周灵夕说话。
如果说过去的那三年中,她徐宜舟是个包子的话,那现在这个包子也该适时变成石头了,因为,有些错误可以容忍和原谅,而有些却是不容践踏的原则与底限。
比如,盗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