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心事的原因,温子裕昨晚睡得并不踏实,导致起来的时候时间太早。
可再睡下去也睡不着,索性就起了床。
等到温子裕慢慢吞吞穿了校服咬着土司到学校的时候,人来得并不多。
不过那路边停着的豪华宾利让温子裕没由来地多看了几眼,只是这第二眼的时候,他便瞧着覃穗衣从车上下来。
温子裕愣了一下。
他还没看出来这小土妞家里还挺有钱?
等到覃穗衣进了校门,温子裕收了目光正打算跟着往校门里走,却见另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从车厢里也走了出来。
温子裕挑了眉:这不是这些日子一起找自己打球的覃恩祈吗?怎么……
刚想到这儿,温子裕顿了一下,随即看向那越走越远的覃穗衣的背影,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这小土妞和这覃家少爷是一家人啊。
今天是覃穗衣和温子裕做值日,覃穗衣到的时候,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人。
看了一眼自己后座空空的座位,覃穗衣放下了书包就开始做值日。
打水,清理讲台和黑板,覃穗衣将手中的抹布重新放进水桶里却突然发现放在黑板下的两块黑板刷不见了。
正想找一下,就听到身后一道女声伴随着嬉笑的声音传来:“喂覃穗衣,你凭什么和覃恩祈走那么近啊?你和覃恩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覃穗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转过头。
就在转过头的那一瞬,忽然“啪”的一下,黑板刷打在了额头上。
板刷的边角擦破了皮,又红又肿又有血渍。
一阵轻蔑嬉笑的声音随着那几个女生嘻嘻闹闹的模样一起落入了覃穗衣的感官中,覃穗衣抿了唇,垂在两侧的手握紧了些。
忽地一股好闻的淡淡薄荷香从身后传来,下一秒,还在变声的男音不悦地响起:“喂,你们很过分啊。”
说着就要上前。
可覃穗衣拦住了温子裕想要上前的身子,她弯腰将那落在地上的黑板刷捡了起来,然后扬手奋力一丢,直直丢在了那个笑得最开心的女生身后的墙壁上。
与耳朵擦肩而过,只差一点就要打在脸上了。
那女生一下子就吓得白了脸。
陈妈妈说,脾气好不代表什么都要容忍,别人欺负到了你头上你就有理由欺负回去。
覃穗衣脸气得通红,额头还流着血,可那一双眼睛却温和得不像话。
“你们凭什么欺负我?”
声音有点抖却无比坚定。
温子裕此时才知道,覃穗衣的人缘差只是因为覃恩祈。
覃恩祈是高一届的学长,也是整个学校女生所倾慕的对象,作为一个毫不起眼又有些土里土气的覃穗衣,偶尔被看到与覃恩祈在一起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是兄妹,即使意识到是同一个姓氏也不会。
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差了太多。
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覃穗衣,温子裕只是将挎包随便搁在前面的空座位上,然后抬手拉住覃穗衣就往教室外走。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覃穗衣有些慌张:“干,干什么去啊……?”
女生的眼珠子还湿湿润润的,温子裕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你的额头。”
覃穗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头是有些痛的。
光线从窗外斜斜地照了进来,医务室老师将医药箱拿给温子裕便自行忙碌去了。
覃穗衣坐在温子裕身前,正在长身体的男生每一天都像是不一样一般。
高大的身子可以将覃穗衣罩进自己的影子里,温子裕打开医药箱,熟稔地拿出镊子和棉球在酒精里泡了泡,然后就往覃穗衣额头上擦。
“嘶——”的一声吃痛,覃穗衣蹙了眉,可这之后她却明显感觉到额前的那只手放轻了些。
覃穗衣放松了下来,偷偷看了一眼温子裕。
面前的男生长得很好看,剑眉英气,鼻梁高挺,红唇微抿,就是那双眼睛里有了许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覃穗衣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第一次看到温子裕的时候。
那时候温子裕从车上下来,也是像平常一样的表情。只是那时候不同的是,他会对着那个长得很像他的女人笑。
那个女人很好看,而那个女人旁边的男人更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更喜欢面前的这个人的脸。
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扎了根,然后一点点破土而出。
也不知道出神出了多久,直到温子裕说了一句“好了”,覃穗衣才回过神来。
可是这刚回过神,覃穗衣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靠得有些近了。
她往后挪了挪,而温子裕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不快地皱了眉,然后有意识地往旁边离了一些距离。
覃穗衣这才发现,他好像并不喜欢让别人碰他。
“咔哒”一下医药箱关闭的声音响起,覃穗衣看着温子裕起了身就要往外走,嗓子里的感谢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小声地在心里说了一句谢谢。
而温子裕走出了医务室好几步,忽地低头嗅到了什么味道,像是少女昨日湿着发的洗发水的馨香,他下意识皱了眉,可后来却莫名地松了眉头。
脚步一转,温子裕又往回走。
医务室里,女生呆呆地坐在那里发着呆。温子裕清咳了一声,又是靠在门边抬手叩了两下,见女生回神看过来,他才移了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说:“回去上课吧。”
覃穗衣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唇角一弯,眉目清秀的眼睛温柔得像是能包容万物一般。
她笑着,然后点了点头。
等到后来温子裕再仔细回忆到她和他的过去时,才发现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便是被那一双眼睛蛊惑了。
那一双温柔而平和的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一双眼,还有那个总是挂在嘴边的笑,浅浅的,像极了江南水乡的柔波,抚平所有的不堪。
温与歌后来问他,你那个时候怎么就不会觉得你配不上覃穗衣呢?
温子裕却是笑了:不知道,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地喜欢上,然后,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