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不久便离去,走后不久宣吉殿里其他女孩子便少不得聚在一起说长道短,原本就有傅瑾和项梧被上头另眼看待,如今又添一个慕容琦,众人越发看不到未来了。
才这样嘀咕着,又来一件事打击女孩子们,她们见惯了六皇子动不动就来找项梧,竟没想到四皇子也会来,昨日在夜宴上见过两位皇子后,无不为他们丰神俊伟的气质容貌所倾倒,可只有两个人能脱颖而出,更据说皇室里早有内定。这会儿听说四皇子来,却特特只见项梧,一众人都失望至极。
项梧这边却没心没肺,她还指望着和慕容琦一起离开皇宫,哪里会多想四皇子来找她会给别人带去困扰。
而宇智并没有入宣吉殿,只是派宫女请项梧在宣吉殿附近的凉亭相见,项梧没多想四皇子找她问什么,当说起昨晚的事时,不禁笑:“五殿下和娘娘都来问过,臣女答了一样的话,殿下这会儿问我,大概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宇智温和地笑着:“没什么别的话也无妨,只当随意聊聊。”顿一顿又道,“今晨在昨晚出事的地方不远处打捞起一件披风,你可有印象?”
项梧连连点头,“是有披风的,原是瑾姐姐的,她不冷就让给慕容琦穿,她落水时还穿在身上,是我在水里解开的。”
“你对旁人说过没有?”宇智问。
“没提起来,就忘了。”项梧应,“而瑾姐姐虽知道披风的事,但她没看见出事时的情景,未必想得到披风会在湖里。”说着脑中闪过激灵,心经不住砰砰直跳,“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件披风……”
“那件披风曾见瑾儿穿过,但记不真切,所以才来问。”宇智淡淡说着,“慕容小姐从来没到过京城,慕容家也不曾与谁结仇,若说有人蓄意推她下去,恐怕没道理。但若是有人要推瑾儿下水,也许就说得通。”
项梧静静地看着眼前人,她一直以为四皇子温柔如水仿佛不沾染尘事的人,此刻听他推敲个中门道,心里头微微有异样的感觉,因为即便说着如此残酷的事,他还是这般安宁。
“披风的事没几个人知道,若是可以,你也别对瑾儿提起来,会吓着她。”宇智微笑,仿佛十分信任项梧,“今日我约你来此,也是聊琴棋书画。”
“嗯?”项梧一愣,见宇智神情淡然,也缓过神会意,点头应诺,“殿下放心,臣女明白了。”
宇智颔首,微笑着拿起一旁的画轴递给项梧,“拿着这个回去,也就不会有人问你了。”
项梧不置可否,一时不敢伸手接,宇智笑道:“只是一幅画,没什么要紧。”
“殿下的笔墨何其珍贵,臣女不敢。”项梧试着拒绝,她这几日在宣吉殿冷眼看着女孩子们这些那些的事,也略略不知道什么会让自己陷入尴尬,如宇纪那样已经无法改变了,她才索性乐得大方,而四皇子这里,若能有所避讳,她也不愿被人再说三道四。
宇智淡淡看着她,心知项梧所顾忌的事,却只道:“这幅画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今日我约你来并不是为了昨晚慕容小姐落水的事,就算瑾儿问你,看见我给你的画,她也就明白是为了什么事。她性子简单,若知有人蓄意害她,必然难以平静,哪怕终有一日要告诉她,也等一切查得水落石出了不迟。”
“是,臣女明白了。”项梧答应,双手接过画轴,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宇智,慢慢展开画卷,入目一副春山晨光,笔调淡雅幽静轻盈,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却引得她目不转睛看呆了。
“告辞。”四皇子很礼貌,毫无高高在上的皇子姿态,朝项梧颔首示意后,便大步离了凉亭,项梧却还兀自坐在那里,手里捧着画幅,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不自禁自言自语,“这个四皇子,原是这样看不透的人。”
但心里犯嘀咕,也不见得非要放在心上,收了画轴便没事儿人似的回宣吉殿,可她才走这么会儿功夫,再回来旁人看她的眼神就很不一样。左边廊下三两个女孩子和傅琳在一起,似是这几日混得相熟了,平日也总见她们凑在一块儿说话,这会子立在廊下看似赏花,实则眼珠子都滴溜溜地盯着项梧看。
项梧手里拿的不过是一卷画轴,却跟圣旨黄绢那般被人红眼看着,她干咳一声心内自嘲一句,便疾步要回屋子里去,恰有傅瑾出来,老远就喊她的名字,项梧驻足等傅瑾来,一侧身瞥见廊下傅琳,她期期幽幽的眼神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色彩,不等项梧看清楚,人已经闪入檐下回了屋子里去。
傅瑾则未察觉,兴冲冲地到了她身边,忙不迭问:“这是智哥哥送你的吗?梧儿,智哥哥和你讲什么了?”
便是如此,项梧更变扭,她难道不该是傅瑾的眼中钉肉中刺么,她的存在极可能影响着傅瑾的未来,可偏偏眼前人早就认命,还巴不得把自己推给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