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大人们接旨了,今晚派人先看住了潋滟宫,明日一早就开始调查。”莲衣直呼奇怪,“连宗人府的人都轻易进宫来把潋滟宫围住了,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样子,现在宫里都是寰宥的人,他们忠于寰宥便可,不必看常家脸色。”我叹,忽然一个激灵,拉着涵春说,“不如你也去试一试,若能出宫最好,兴许他们不会为难你。”
“娘娘别再说叫我走的话了。”涵春微微有些生气,但最奇怪的还是寰宥眼下和常家的关系,显然他派进宫里来的人没关照要优待潋滟宫和大皇子,他们到底是敌是友,竟分不清了。
我细细回想着一切,能推断出的,无非是常家先去依附寰宥,寰宥利用常家在京的势力和人脉打通挥军入京的道路,得势之后便弃了常家这颗棋子,难怪他会在殿上告诉所有人他要这个天下,也难怪常建业那张脸会那么难看。
“不管宛妃知道些什么,她总算没有白白牺牲,这一死激化了常家和寰宥的矛盾,接下来我只要在一旁煽风点火,静观其变就好。”我看着火炉里早已燃成灰烬和烧得通红的簪子,沉甸甸地说,“她到底是做到了,把彻底从何时心里被驱逐的自己,硬是塞回去一些了。”
后一句话莲衣和涵春有些听不大明白,又不好细问我,莲衣便说:“奴婢顺道请宗人府的大人去通知林府,请林大人和夫人入宫,就是不知道明天那些侍卫能不能放行,再有……”她顿了顿,不安地开口,“奴婢顺道问了几个侍卫王巍在哪里,可他们都不知道。”
我心里突突直跳,隐隐觉得王巍是秘密去做什么事了,而眼下要紧的事无外乎皇帝的下落,却不知道王巍这是去寻找并保护他,还是去……杀了他!
“娘娘别多想了,事已至此咱们走一步算一步,事情发展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说不定转机就在眼前,宛妃拼上性命都要把常妃拉下来,就冲她这份心意,咱们也要坚持下去。”涵春突然来劲儿了,磨拳霍霍地对我说,“娘娘别怕!”
她这一说,我竟是笑了,无奈地看着她,到底是点点头:“我不怕,有你们在呢。”
这一晚虽不平静,但好在没有更糟更麻烦的事,总算平静地度过黑夜,翌日醒来时,果然听说宗人府软禁了常妃和大皇子,更一大早来坤宁宫向我请安示下,我只说要彻查宛妃暴毙的缘故,并非针对常妃,而之后林氏的爹娘也入宫来,荣妃赶来替我接待了,事后却与我说:“还以为臣妾出不了芬芳殿呢,怎么这是为看似森严冷血,倒不为难人,那会儿不是还说,若不离了坤宁宫,就永远别出去了?到底现在这些人归谁管,谁做主?臣妾真是糊涂了。”
涵春抢先笑:“娘娘糊涂才是好事,说明他们两方真闹得一锅粥,咱们静观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我叹:“哪里就那么简单,瞧着吧,常建业岂会轻易放弃,你们又当他那么些年积累的人脉权势,是假的?”
果然不出半日,宫里就开始传说宫外的事,据说大街小巷不知怎么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各种传言,说寰宥谋反蓄谋已久,说寰宥暴虐性格孤僻,说寰宥一路北上屠杀无数百姓,各种不好的言论四处流转,这才连守卫森严的宫里都透进来。
据说宫女太监们都在议论纷纷,眼下正是挑主子的时候,是依旧忠于我和太后,还是先随了常妃和大皇子,又或者哪边儿都不站,静等着寰宥登基称帝。
说起这些金儿很是气愤,插着小蛮腰说:“咱们坤宁宫里要是有外心的,奴婢先结果了那畜生。”
莲衣嘴上虽嗔怪她,恐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更将宫里上上下下聚拢了来说教了一顿,看着她稳重妥帖的模样,我突然想起来莲衣如今其实还在最低等的宫女职位上,想到王巍的事委屈了她,名分的事也委屈了她,可她却无怨无悔地跟在我身旁,守着我护着我,由心感叹上苍还是厚待我的。
这一天倒也没不寻常的事,外头大臣们自相缠斗地一团乱,逸亲王府里据说王妃见红,寰宥守在家里一直没见任何人,我倒有心找琳琅来问问,可如今却是见她一面也难。再有宗人府控制了潋滟宫,常家的人虽在宫外造势,但一时进不来内宫,倒是让我在操心劳顿数日后,偷得半日闲。
这一偷闲,才想起可怜的颐嘉,派人去问,正说因为宫内如今做什么都不方便,一切从简,孩子火葬后暂时将骨灰收在颐嘉身边,待风云过去,她说想回家乡去安葬。
“你去问问门外头的侍卫,我能不能去看看颐嘉。”我吩咐莲衣,说完就含恨冷笑,“真真是滑稽,堂堂国母还要看侍卫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