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大厦天台。
寒冬宁兀自发着呆。
“天台这么大,”庄四少忽然上来了,“为什么很少见其他同事上来?”他奇怪道。
“都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了,他们谁敢。”安助理神游回来,又笑道:“是天气的缘故了,平时暖和的时候,有些人会上来吸烟,女人们上来八卦一下。”
“喔。”庄四少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帮我跟蓝助理道个歉,昨天晚上我不该那种语气对他,我只是一时不适应你谈恋爱的事实,毕竟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忽然间你跟我三哥短暂地谈了一下恋爱,现在身边又围绕着蓝助理,我有些...”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准确地诠释自己莫名其妙的心境。
“我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嘛。”安助理悄悄地看着四少的表情很微妙,但是她却不懂解读。
“那么是真的了?你和蓝颜。”庄四少依然一副有些吃惊又有些受惊了的呆怔眼神。
“你觉得他怎样,值得嫁吗?”安助理不知道自己在期望怎样的答案。
“如果不是有寒冬静,”庄四少忽然说道:“我可能更希望你嫁给我三哥,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就是一家人一样。如果你嫁给蓝颜,蓝颜又是寒冬静的助理,也就是说你婚后也不可能再留在庄氏,不可能再留在我身边工作了。”
“这么听起来我跟寒冬静还真是有缘,哪里都有她...”安助理忽然变身回寒冬宁,因为寒冬宁忽然有种冲动涌上心头,或许不要再拖下去了,就这样,就今天,就现在,告诉了四少吧。
“对,有件事很有趣,我最近才知道答案。”庄四少笑道,“你来庄氏面试的时候,最后有三个人势均力敌,很多天人事部门都决定不下来,所以最后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莫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居然有些面熟的感觉。”
寒冬宁无语地听着,如果不是此话出自庄四少,她一定呲之以鼻觉得是搭讪常用语。她笑道:“四少也会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写了中文名字,你见到我当然面熟好吗,我们在国外留学可是同学,一起泡在路边啃过汉堡的。”
“但是我后来见到寒冬静的时候,也觉得面熟,你说奇怪吧?”四少又说。
安助理又笑了,说:“她和三少小学就是同学,你从小就应该经常见到她啊?”
四少却摇了摇头说:“三哥拿着娱乐杂志给我看,是关于辛茗馨的报道,正巧有拍到寒冬静的一个侧脸,我当时眼前一亮,”庄四少此刻的眼睛也很亮,亮得寒冬宁都快窒息了,果然四少的下一句话就是:“你居然跟寒冬静长得有点像,不可思议吧。”
“哪里像?”寒冬宁立刻皱眉道,“我这么完美级的一个女人,寒冬静是女人吗?”如果这么‘不可思议’的话不是出自庄四少,寒冬宁一定会以为是对方已知了真相在套她的话,但无论怎样,选日不如撞日,晚说不如早说,就现在了吧,寒冬宁咬咬牙,跺跺脚,管他结果如何,失去四少又如何,如果被四少从别人那里知道了真相,后果会更惨。而且今天四少的话太奇怪了,会不会是方心心已经告诉四少了?越想越混乱,寒冬宁索性也不再犹豫不决了,于是猛吸一口气,猛地张开了嘴。
“老四!就知道你来这儿了,这可是安安的地盘,你现在倒学会躲猫猫了,”庄三少气喘吁吁地跑到眼前,径直对寒冬宁说:“安安,你先撤一下,我有话要跟老四单聊。”
寒冬宁好像气球,又忽然栽到了仙人掌的怀里,瞬间泄了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下定的决心,一股脑全都烟消云散了。她无精打采地,好像大伤元气地先下楼了。
傍晚的时候,大家聚到了后园,因为辛茗馨要为庄二少举办隆重的告别单身派对。
三辆车先后来到,寒冬静和蓝颜下车,其他人陆续下车,但下一秒寒冬静的脚步就停住了。她看着临时搭建起来的十米长的餐桌,各色美食琳琅满目,以及正在跟辛茗馨搜寻美酒的庄二少,被不小心戳到了笑点正笑在一起的庄四少和安助理,还有正在跑过来的系着围裙的庄三少。
“怎么现在才来?”他问,又对蓝颜他们说:“赶紧入席,就等你们了!”
蓝颜迟疑了片刻,看了看纪希,除此以外其他助理秘书都很兴奋。寒冬静不看也知道纪希正在用不可饶恕的目光瞪着自己。
“不是理发日吗?”寒冬静又回想了一下日子,以为自己记错了。
“明天再剪,耽误一天长不了几毫米,不影响形象。”三少告诉说:“临时起意,大家都想为二帅和茗馨办个告别单身派对,我都没来得及通知你。”
寒冬静伸手把庄三少钳到旁边,低声道:“所谓‘大家’不就剩四少和安助理了,你串通好这两个,就把纪希给诓来了,等会是不是你们三个还想跟纪希一起碰个杯喝个团圆酒?”
三少立刻求饶道:“我跟你每天三餐见面,我是每天三顿都能见到那小子,但是二帅和老四见不到啊,所以每天都不让我睡觉,非让我把当天的所见所闻讲给他们听完,我是一遍又一遍地说,他们都听不烦,可怜呀,所以只能想想办法,找个机会,见见面,十年了,寒冬静,你必须得体谅这种迫切的心情。”
“这事我决定不了,他如果要走谁拦得住。”寒冬静丢下三少,转身向蓝颜和纪希走了过去。
“设计好的?你参与了没?”纪希冷哼道。
“我如果知道,连我都不会来。”寒冬静说。
“别把气氛搞僵了。”蓝颜提醒了一句。
纪希不悦:“现在我们三个人杵在这里,已经足够显眼了。”话罢,他主动先走去了餐桌,加入了助理群,跟大家坐在一起。
蓝颜对寒冬静劝道:“还好都是自己人,只不过互不相认罢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就差把庄董、庄大少和庄贝贝请来了。”寒冬静不悦道,对于三少他们不理智的这一举动,她不是很赞同。
庄三少看出寒冬静情绪不佳,所以心情也大打折扣。
寒冬宁无声无息地漂移到辛茗馨的身边,悄悄话:“貌似今晚气氛很奇怪?”
“什么事?”辛茗馨莫名其妙问。
“看来你也不知道他们的秘密。”
“谁的秘密,什么秘密?”
“我还是应该去套一下寒冬静的话。”寒冬宁一时语快道。
辛茗馨顿时诧异道:“你跟寒冬静已经这么熟了吗?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
“哪有,”寒冬宁立刻变身回安助理,说:“她毕竟是个副总,平时很难接近,难得今晚都喝了点酒,酒后好搭讪,靠过去跟她说两句话也是赚到了,你说是吧。”
辛茗馨又纳闷道:“也不是这么生分吧?大家最近很常见吧。你说的秘密是?”
“赚钱啦,我想问问寒冬静怎样才能发财,她一定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所在。”寒冬宁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辛茗馨吧,越解释越不知所谓了。
于是她又漂移到了寒冬静的身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们的那个小秘密,或者说这个秘密今天也在场,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呢?你们的秘密是一个人对不对?”
寒冬静一个人喝着闷酒,回了三个字:“别添乱。”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起,隐约的光线从薄纱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手机准时醒了,传来了一段马蹄刀‘圆舞曲’,这是三少剁馅子的时候给特意录制的手机铃声,寒冬静一直没换过。
她听见了手机响,但是眼皮沉着呢,被子都懒得蠕动一下,她的手机有个设定,铃响三声后,会自动接起。自然,这只是来电者是三少的时候才有的特权。
果然,马蹄刀响了三遍之后,电话自动接通,而后对方传来三少慈母般地声线:“你今早约了安承业,再不起来就要迟到喽...”片刻,等待无回音,于是电话里立刻传来嘶吼:“寒冬静!你起不来干嘛约这么早,你让人家安承业也多睡一会呗,昨晚聚餐又没喝多少,寒冬静?寒冬静!寒—冬—静!”尾音荡气回肠。
终于被子有了动静,先是挪动了一下而后终于慢悠悠地伸出个发型凌乱的脑袋,虽然只有满脸的睡意朦胧,但是还是发出了沙哑的起床气:“几点了,是不是你起早了...”之后又要鼾声重启的意思。
“喂喂喂!你不是说安承业很‘蛇精病’的吗,你如果迟到了后果自负啊。”话落,三少挂断了电话。
寒冬静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是的,三少说的是真理,只是她今早要见的当然不是安承业,而是...唉,一言难尽...她此生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一个女人。想到这里的时候,寒冬静已经麻利利地爬了起来,挪去衣柜前找衣服,还得洗刷。真不明白那么多人都说失眠可怕,其实缺眠才更可怕。
手机又再响起,是另一款专属铃声,至于是什么调调的音乐,她完全赶不上记忆的速度,因为它常常被换,至于被更换的频率,这就要看今早要见的这个女人的心情了。
寒冬静倚在衣柜上听这段新的手机铃声,已推测那个宿命中的女人这段时期的情绪是跌宕起伏的。
“啊,你现在才接我的电话,你居然敢到这个点了还不起床来我这里?我是要上班的人,不能迟到的!”寒冬静接起电话,耳边即刻传来寒冬宁又尖又锐的斥责声。
“我已经起了,所以说干嘛要约这么早,再说有事电话里说多好,非要见面。”
“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睡觉,你睡得着吗,你怎么地也是失眠的吧?”寒冬宁的声讨喋喋不休,最后寒冬静索性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自己转去洗刷间了。
“你是不是把手机扔了?寒冬静?”寒冬宁大喊道,“你必须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寒冬静在对方说出更恶毒的话之前赶紧冲回来拿起电话回了一句:“你早点挂了电话我也早点出门吧。”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不给寒冬宁反驳的机会。
终于耳边得以清静地刷牙的时候,三少的电话又打来了,之后自动接起,三少说:“早上想吃点儿什么,我昨天发酵了蛋糕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今天早上吃刚出炉的美味蛋糕好不好呢...”其实他更像是自言自语,而后电话似乎又挂断了。
只是寒冬静有点反胃,因为最近听不得蛋糕两个字。
然后是蓝颜的来电,告诉助理团已经等在楼下了。寒冬静不明白,明明记得昨晚在后园,这些精神百倍早起的人都喝得很是尽兴,而且玩到半夜才回来,难道只有她一个人不够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