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破解了李宁的诡计,又收获了落无尚这一身破阵的利器,秦默今日心情很好,到晚上才想起苍墨曾命令她每晚来他的院落修习法术一事,见入夜不深,秦默忙在洞中换好衣物,赶了过去。
苍墨的院子位于半山腰,三面环山,一面是悬崖峭壁,入夜后的深山如残墨泼洒在天边一般,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交错横斜的松枝和竹叶为这景色平添了几分幽寂,夜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秦默一路踏着松脆的枯枝,走到了苍墨的小院前。
竹门虚掩着,显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秦默“吱呀”一声推门而入,向屋内走去。
磨至深灰色的根根翠竹笔直地排列成屋墙,屋内的布置极为简洁,整齐又不失大方,穿过屋内来到后院,秦默见到了正坐在竹椅上打坐调息的苍墨。
苍墨今日难得只着一件素色纱衣,洁白的衣角长长地垂到地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摆,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数散下,未用半根木簪做点缀,与平日里孤傲又不近人情的模样大相径庭,虽是样貌不尽如人意,却丝毫不减他的高雅和气质。
“咳...你,你叫我来做什么?”
听到秦默的声音,苍墨并未睁眼,只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一根手指,一指竹椅旁的空地,淡淡地说:“站到这里,先扎马步。”
“啊?”秦默奇怪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秦默犹豫了一阵,终是妥协给了苍墨,她抬手解开了披风,走到苍墨所指的地方扎起了马步。
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在打坐,一个竟然在扎马步,说出来都有些可笑。
“你走神了。”
苍墨即使闭上双目,也能察觉到秦默的小心思,即使她只是片刻的走神都被发现了,秦默在心中对这人的敬佩多了几分。
想到这里秦默小心翼翼道:“你如何知道,我想了什么?”
苍墨仍是那幅闭目的模样,仿佛秦默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秦默自知尴尬,便再不做声了。
这人还真是高傲,真该收回刚刚夸他的话。
“你走神时,呼吸绵软无力,散漫又无规律,修为深的人轻易便可发现。”
秦默听了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自知做错,称赞苍墨说:“你还真是厉害”
想来也是,自从穿越来到轩辕大陆,她已很久没像上一世那样集训了,现在的她比从前散漫,懒惰,甚至体质也不如从前了,真是不堪。
苍墨看似在一旁打坐入定,实则心中将自己的计划完整盘算了一遍。秦默对于他就是一块璞玉,自己每晚指点于她,最好能慢慢将她收为己有,若是得到苍龙后,秦默依然不肯归顺于他,那自己不介意亲手毁掉她!
只是有一点苍墨还没考虑好,若是让一个女人肯死心塌地追随自己,替自己卖命,到底什么方法才是最可靠的呢?
“阿嚏!”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已经过去,秦默由最开始的轻轻松松,变成了现在的满头大汗,寒冷刺骨的夜风一吹,她没有忍住便打了个喷嚏。
“可以了,随我来。”
苍墨这时总算睁开了双眼,舒展开一双交叠盘起的长腿从竹椅上站起,向屋后的竹林中走去。
秦默猛吸了下鼻子,连落在地上的披风夜未来及拿,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
苍墨带着她兜兜转转来到一片石场前,这是一片开阔地,黄泥土地与大理石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一步踏入这里,“咚咚咚”的脚步声久久回荡在这片石场的上空,听得人毛骨悚然。
苍墨进入石场后走了两三步便停下了,待秦默走近,才继续向前,嘴里吩咐她说:“站到中央。”
秦默照着他的吩咐,于他在市场中央并肩站立,这时她才发现,这些看似摆放杂乱无章的岩石实则是有规律的!这是摆成了一个法阵的模样。
正当秦默自西向东解读法阵所绘之意的时候,天苍已升起一道内力催动了法阵!
一瞬间空荡荡的石场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紫色光芒,道道激雷自天空劈下,每一道亮光恰好劈中一块岩石,秦默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亮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杀!”
“冲啊!”
“纳命来!”
......
远方传来如千军万马般的呼喊声,待呼喊声浅浅靠近,秦默得以看清这些人的样貌,他们都身着普通百姓的服装,粗布麻衣,也有的人身着绫罗绸缎,他们不论大人小孩,手中都持着一柄利器,有的是砍刀,有的是长戟,所有人双目猩红地向秦默与苍墨二人攻来。
“这是,集怨阵?”秦默下意识脱口而出。
“正是,你看到的人,都是由世间众人的怨恨转化而来的,杀光他们,不要露出破绽!”
苍墨的话仿佛是一道蛊咒一样,秦默听后鬼使神差地就向前冲去,莫名而来的满腔怒意渐渐充斥了她的全身,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杀,杀,杀!”
“杀光他们!”
“一个也不留!”
苍墨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形影不离地跟随着秦默,一直在她耳边重复着同样的话,秦默愈杀愈勇,渐渐地一身白衣已被染成了血红色,她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口中与苍墨念着同样的话,再也停不下双手。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为什么如此愤怒?
一个分神,秦默的身后露出了破绽,苍墨挂上了个失望至极的表情,眼看着一把长刀刺穿了秦默的整个身体。
秦默只觉得心口一凉,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扭曲变形了,脚下的土地升为天空,天空下降为土地,紧接着是一声冲破耳膜的惨叫!秦默烦躁地合上了双眼,突然觉得疲惫至极。
“呼!”
当秦默再睁开双眸之时,一切已归于平静,她与苍墨还站在那个空荡荡的石场里,清风一过,卷起细细的一层浮土。
“你又分心了。”苍墨冷冷地对秦默评价说:“不过第一次进入阵法,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已经不错了。”
“我......”秦默还沉浸在方才的杀戮之中,气息非常不稳,双臂也疲软地不自然下垂,因为脱力而出的冷汗顺着颈间流淌下来,将她的整件衣服都浸透了。
“今日就到此,你随我来沐浴罢!”
苍墨自然发现了秦默狼狈不堪的模样,瞥了她一眼又走向了另一片竹林。
秦默下意识地抬腿跟了过去,二人一路穿越阴凉的竹林,一路上秦默打了无数个喷嚏,就在她以为要失去嗅觉的时候,视野忽然豁然开朗了。
眼前是一片白雾,隐隐约约映着明月的水边围着葱葱郁郁的翠竹,泉水边以洁白的卵石做点缀,风拂过水面,吹散了浓雾也带起了层层水波,洁净的湖面宛如一块碧玉,被这夜风掀开了层层面纱。
这是片暖泉,走近时秦默便感觉到如周身空气春天般温暖,很快驱走了一身的寒意。
“自便,明日早课切莫迟了。”
苍墨还是那幅不温不火的模样,嘱咐了一句后便转身向回走去,秦默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披风还落在苍墨的院子中,忙向他请求道:“我的披风还在院中,可否帮我捎来?”
苍墨也不知是听到了没有,“沙沙”的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秦默向他消失的地方耸了耸肩,骂道:“这么拽,你很了不起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吹竹林沙沙作响。
秦默迫不及待地脱下一身外衣,进入了池中,温暖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她全身,顺着夜风微微滚动的波纹恰好舒缓了她浑身肌肉的酸痛,秦默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抬手一解发带,如墨的长发瞬间倾泻下来,她自在地左右甩了甩,开始揭脸上的人皮面具。
待苍墨手拿秦默落下的披风返回暖泉之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月光如一层白纱笼罩在女人光洁的身体上,她那婀娜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之上,随着微风轻轻荡漾,三千青丝尽数铺在水面,如葱白般细美的十指轻轻穿过这片黑发,一点点地滑到发尾,引得人无限联想。
女人缓缓仰起头,合上双目享受着月光的洗礼,宛如个坠落人间的仙子一般,精致的五官在月光的映照下出奇地夺人眼球。或许是周围的温度过热,她时不时地轻启唇瓣,吐出一口浊气,脸颊上也渐渐泛起了两片绯红。
苍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盯着这样一个女人如此之久,他在做什么?偷窥人家沐浴?
“呵”
苍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自嘲一般的笑,一抬手便将披风扔到了秦默脱掉的一摊衣服上,安静的没有半点声响。
魔宫各色女人有千千万,他竟会因为一个毫无大脑的棋子而心有触动,说出来还真是好笑。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不通,越要想,越要想便越觉得不可思议,越觉吸引。他现在觉得,不管是不是好笑,他已经被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