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微垂,二人在深红色的宫墙下相拥了很久,直到远方传来一声高亢的虫鸣之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天苍这时松开了秦默,他双目微红,眼中波光闪烁,一双剑眉略有上挑,薄唇轻轻颤动,这副模样秦默喜爱得很,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天苍抓起秦默的手,二人在宫中兜兜转转来到一座破败的院落前,推开松垮的木门,几座灰白的石碑出现在了眼前。
天苍不发一言地带着秦默向前走,几步走到了正中的高大石碑前,跪了下来。
碑上只简简单单写着“方氏”二字,却是这院中最庞大的一座石碑,秦默心中猜测,这是天苍母妃的墓碑。想着,她也跪在了天苍身旁。
“她离开得太久了,我已寻不到她的魂魄。”说着,天苍抬手一挥,碑上的杂菜灰尘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一盏泛着金光的香炉出现在了碑前。
天苍继续解释说:“这里曾是她的院子。兰妃在她死后将她的婢女侍卫一一杀害,埋葬在这里,从此便没人敢踏进这里半步。”
秦默听到这里不禁惊呼道:“她怎敢明目张胆伤害这么多人性命?”
天苍冷哼一声说:“这事你刚刚才见过的,她有何不敢?”
秦默回想起方才见过的“祭祀”仪式,不禁连连皱眉。
“当年,皇帝竟连追查都没有,就听信她的一面之词,相信我母妃与下人们是身染恶疾,暴毙而死,呵。”
听了这话,秦默心中暗自咋舌,这电视剧一般的桥段竟真的发生在了天苍母妃身上,原来轩辕大陆之上,宫中的女人也是如此勾心斗角的吗?
天苍沉默着跪拜了很久,起身离开了。
“我不忍心看你们母子受委屈,索性我们杀了那兰妃报仇可好?”秦默站到天苍面前问他。
天苍看了她一眼,说:“若是我们想杀便杀,又与那莲心幽有何差别?”
秦默想了想也是,可一想到兰妃作恶多端,她又说:“兰妃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她该死的!”
天苍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说:“我方才看了她的命盘,她寿数将尽。待她阳寿尽后,便归为我魔界之魂,我定不会让她好过。况且以她生前积下的恶事,迟早会被深渊召唤,无需我来动手。”
秦默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心中还是不甘的,这兰妃做了这么多恶事,怎能让她再逍遥下去?
“既不能杀她,我也定不让她好过!”说着,秦默转身向兰妃的别院走去。
天苍叫了几声她都没应,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你究竟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来寻叶兄魂魄的?”
嘴上这样说着,天苍心中却觉得无比温暖。秦默仿佛就是在保护当年那个孤苦无依,任人欺负的轩辕墨,替他出头。秦默的所作所为,弥补了他当年受下的委屈,他心头一直无法愈合的伤疤,竟渐渐转好了起来。
二人返回别院之时,不巧正撞上兰妃在“办大事”。
“呵,你这小浪蹄子,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迷惑皇上。”
眼前的景象与十几年前如出一辙,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跪倒在兰妃面前,她半张脸糊满了鲜血,长大了嘴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苍这时拉了拉秦默的手臂,示意她向后看,秦默顺着望,竟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拉雅为何在这里?”
天苍摇了摇头。拉雅绝不是什么好人。她身着宫女服装站在人群中,若是要行刺,她高大的身材实在不适合混在矮小的女人中,那么她已经成为了兰妃的手下?
想着,兰妃已经下令让人一刀刺死了那个女人。秦默见此,皱了皱眉头,心生一计。
躺倒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接着睁开了眼睛。
“啊!”
院内的宫女连声惊叫,女人歪着头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站起身一步步向兰妃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你走开!来人呐!”
兰妃被她吓得连连后退,手帕都扔在了地上,她颤抖地指着女人,命令侍卫杀了她。
天苍看了看身旁魂魄离体的秦默,轻叹了口气,替她拢好了衣襟。
秦默这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拍到了兰妃的身上,“我死的好惨啊,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你你,来人呐!杀了他!”
侍卫的长刀还没碰到秦默,便纷纷被天苍施法折断在地,一时间院子里没人敢靠近秦默了。
“我要拉你一起死!”
“你这贱人,滚开啊,滚开啊!”
兰妃急得发髻都乱了,一张脸惨白,整个人气丝游离。
“娘娘莫怕,交给我!”
拉雅这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她不知道秦默正操控者这女人的身体,一脸严肃地挡到了兰妃面前。
“快,快杀了她……”
兰妃说完便晕了过去,拉雅自怀中掏出几张符咒扔向秦默,秦默定睛一看,符咒上画的竟是神殿之咒,拉雅怎么会懂得神殿法术?
“寂灭决!”秦默朝拉雅翻了个白眼,抬手抓碎了这几张符咒。她的手被灼烧得焦黑腐化,可她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向拉雅笑了笑。
天苍这时已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多半是拉雅已归顺兰妃,替她卖命了。
二人打斗时,远处的会客堂门开了,急匆匆跑出七八个男人,天苍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些朝中重臣!
“来人!拿下它!”
一声令下,几十个护卫将秦默团团围在中央,秦默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苍。
天苍皱紧眉头,抬手一记剑气劈开了围上来的侍卫,秦默趁机魂魄归体,二人逃离了兰妃别院。
“难道兰妃是什么大人物?为何拉雅也听命于她?”
天苍想了想,说:“我方才还在看到了几位朝中重臣,兰妃深夜召见他们,定是要密谋什么事情。”
秦默这时想起了在牢中时,七皇子见到拉雅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猜测说:“会不会是七皇子有问题?拉雅其实是他的人,而兰妃密会众臣,是为了拉拢他们,帮七皇子谋权篡位?”
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是眼下天苍也没有证据,他不敢确定,没有回答秦默。他从怀中摸出了个石头,轻丢在地上。
平静的地面突然生出了个漩涡,一个女人自漩涡下缓缓升了起来。
“参见主上。”女人想了想,又跪在秦默面前说,“参见魔后!”
秦默尴尬地笑了笑。
“你扮作宫女,混入皇宫之中,时刻监视兰妃与众臣的动向,有异常立刻向我回报!”
“属下遵命!”
侍女走后,二人又在皇宫中闲逛了很久,仍是没发现叶弑天魂魄的一丝踪迹,只得离开。
已是深夜,街上的商户纷纷挂起了牌子。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身旁路过了间酒铺,醇香四溢的酒气充斥着店门口,让二人脚步微微放缓,这时,一个黑影被人从门内推了出来。
“都和你说了,这事遮遮掩掩就过去了,你为何这么死心眼!”
“你今日就去睡那石板路吧!”
门“砰”一声被关上了,那个身形狼狈的男子回头看了看二人,又低下了头,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天苍下意识挡在了秦默前面,二人走了过去。
“叶大哥?”
昏暗的街上,这人的面容和叶弑天不尽相似,看得秦默走了神。
天苍眉头一皱,倒退了几步回来查看这人。
“你们是谁,做什么!”男子粗鲁地打掉了天苍钳住他下巴的手,一双眼睛瞪得凶很极了。
“叶大哥,你……”
“我的三郎啊,你快回来吧!”
这时,一个女子哭着自屋内跑了出来,扑到了这个男人身边。
“请问,他是你的亲人吗?”秦默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哭得不成样子,胡乱地说:“他是我的儿子。就因为太老实,什么是话都说,坏了他爹不少生意啊,三郎你可怎么办啊……”
“怎么一场大病之后你就变成了这样啊,人家小偷偷东西你也去追,还摔断了腿,我的命好苦啊……”
说着,二人互相搀扶着起来,走回了铺子里。
“哎!”秦默想抬手拦住他们,被天苍制止了。
“他明明就是叶大哥,为什么放他走?”秦默有些着急,天苍则摆摆手,拉她走到了桥边安静的地方。
“那人不是叶弑天,他只是得了叶弑天一缕魂魄而已。”
“什么?”秦默听了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是猜测。”
“他与叶弑天面容相似,听他母亲所说去,性格又偏执,正义,这是因为他的得了叶弑天的一缕人魂。”
秦默似懂非懂地听着,听到了“魂”一字,突然明白了。
“我们要找到东西就在他身上?”
天苍点了点头,接着抓起她的手安慰说:“此时是午夜,魂魄的法力最强,恐怕无法将它召出。待明日,我以法术将魂魄召出,大概你就懂了。”
秦默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不安地看了一眼那间铺子,被天苍牵着回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