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才望着流淌的溪水,忍不住一声叹息,感叹时光的飞逝,弹指一挥间,二十五年便如过眼云烟,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他一心教学,育人子弟,却不想,到了最后反而被自己的儿子划成了反革命分子,想到此处,胡三才便是摇头苦笑,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他并不怪自己的儿子,毕竟他还年轻,年轻人犯错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懂的悔过,一切都还不晚。
当想起二十五年自己救下的那只白狐,胡三才的心里便有了一丝欣慰。如若不是当年自己的一时善念,救了那只白狐,只恐怕这会儿他也死在了猪圈里。
胡三才站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望了望升起的太阳,心中多了一份落寞,自己何时才能回家那?他转身走进了屋子里,躺在了床上。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也是该睡会儿的时候了。
胡三才静静的躺着,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进入了人梦里。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是1952年,全国各地刚刚解放三年,国家的发展和生产,正是百废待兴,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胡三才师范毕业后,胡母便在临近的屯子托人给胡三才说了一门亲事,所以,一毕业胡三才便跟那姑娘结婚了。
那姑娘虽说没读过书,但人却知书达理,颇为懂事,而且人长的还很漂亮,水灵灵的,让人看了都想上去捏一下她的小脸蛋。
胡三才结了婚,便在屯子里的简易小学,当起了教书先生,教书育人。胡三才在结婚几个月后,媳妇便怀孕了,一家人自是高兴的不得了。
可渐渐的家人开始出现了恐惧和反感,因为,胡三才的媳妇已经怀了十三个月的孕,还没有生。一般女人都是怀胎十个月,便会临盆。可胡三才的媳妇,愣是怀了十三个月还没生,这让村里人开始说起了闲话。
一些迷信的人说,胡三才的媳妇是妖孽。
也有人说,胡三才的媳妇撞邪了。
更有甚者,说胡三才的媳妇怀了鬼胎。
对月这些流言蜚语,胡家人自是听说过的,所以,胡三才的老爹有些开始不待见自己的儿媳妇。但胡母并不那么想,只是有些着急,也不像以前那么热心的照顾儿媳妇了。
胡三才每次听到这些,都会一肚子火,回家喝点闷酒。但胡三才是个好男人,他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媳妇,经常安慰媳妇说,咱这儿子将来定是个不凡的人物,你看历史上那些大人物出生,那个不是出现怪相啊!
胡三才的媳妇听到胡三才的话,总会微微一笑点点头,眼角忍不住滑落泪水。她也知道胡三才是在安慰自己,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只是默默的点头。
(也正因胡三才的一句戏言话,胡三才这个儿子二十五年后,把胡三才关进了猪圈。这也是让胡三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连拖了三个月了,还没生,也没任何的动静,眼看着就要到了十四个月,胡三才急的是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头发也瞬间白了几根。
村里的流言也越传越凶,这些事情,胡三才也都看在眼里,但也没任何的办法。只能唉声叹气!但最让胡三才忌讳的便是,有村民说,这是鬼胎。这让胡三才大为反感,但心里多少也有了点想法,万一要是鬼胎那?这下可怎么办?
同样又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一夜,胡三才记得格外清楚。正当胡三才愁眉苦展,坐在堂屋里抽着烟的时候,他们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裹着头巾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见胡三才正坐着抽烟,老太太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头也不抬的说道:“小子,赶紧给老婆子我准备一碗姜汤,去去寒!”
胡三才正是心烦意乱,老太太进屋他也没注意到,猛然听到老太太说话,他忙抬起了头,看了看那老太太,心里顿时一阵疑惑,那老太太并不是他们屯子里的人,他连见都没见过。这老太太就让自己准备姜汤,所以胡三才愣住了。
老太太搓着手抬起头,看到胡三才愣在那里,笑了笑说道:“小子,我老婆子的话,你没听到吗?快,给我弄碗姜汤来!”
胡三才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好,大娘,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你先坐。”胡三才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老太太坐下,转身走出了屋子,去准备姜汤。胡三才心里虽然困惑,但一碗姜汤还是有的,乡里乡亲,这点还是能做到。
胡三才出去后,胡母听到了动静,从东屋走了出来,看到老太太,自己也不认识,但胡母还是微笑着走了过去,寒暄道:“老姐姐,这一路走来,冷吧!赶紧歇息会儿,姜汤一会儿就好。”
老太太望了望胡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大妹子,那可不是吗?咱们年岁大了,出不了远门,这一趟走过来可把我冻坏了!”
胡母微笑着坐在了一边,又问道:“老姐姐,你这是走亲戚?”
老太太哈哈一笑,抽出烟袋锅子,放上烟丝,点着烟,抽了一口说道:“大妹子,俺孤苦伶仃一个人,走啥亲戚啊!俺就是为了你们家才来的。”
“为了我们家?”胡母听到这里,猛的一愣,疑惑的望向了老太太,又问道:“老姐姐,这话怎么说?”
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着屋子里,也不去看胡母,说道:“大妹子,你们家有怪事吧!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怪事?”胡母愣了一下,“我们家没怪事,老姐姐。”
老太太转过身子,望着胡母说道:“大妹子,你就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媳妇怀了十三个月,还没生,这不是怪事儿吗?”
胡母愣住了,她不知道,这眼前的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自己家的事儿。听老太太一说儿媳妇十三个月,胡母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老姐姐,也不瞒你说,这事儿确实怪了。我那儿媳妇,怀了十三个月了,本来十个月就要生的,可一直拖到现在还是没生,都把我们一家人愁坏了。”
老太太又抽了口烟,笑道:“大妹子,你也别着急上火,我来正是为这事儿。”
胡母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忙高兴的问道:“老姐姐,你有办法?”
老太太摇摇头说道:“大妹子,有办法我不敢先保证,不过我的先看看你儿媳妇,怀的是啥?再想办法,对症下药。”
原本燃起希望的胡母,顿时像是浇了一盆冷水,高兴的表情顿时一扫而光,转而一脸的阴霾,说道:“老姐姐,那就拜托你了,你的帮帮我们!”
老太太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大妹子。受人之托,老婆子我一定竭尽全力。”
正说着的时候,胡三才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老娘和老太太聊的热乎着,笑着跟胡母打了声招呼,“娘,你咋出来了?”走到老太太身边,胡三才将一碗姜汤递给了老太太,“大娘,你赶紧趁热喝了,去去寒!”
老太太接过姜汤,又望了一眼胡三才说道:“好小子,因缘不浅。好,好,好!”
老太太的话让胡三才有些听不懂,他转身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
“三才,这老姐姐,是来帮咱们的,你可得好生伺候。”胡母见儿子坐下,忙说道。
胡三才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胡母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胡母又接着说道:“三才啊,你媳妇儿的事儿,有办法了!有这老姐姐帮忙,你就别担心了!”胡母望着胡三才一脸憔悴,有些心疼儿子。
胡三才一听,顿时也高兴了起来,说道:“太好了,大娘,那就有劳你了!”
老太太喝完了姜汤,放在碗站起身说道:“行了,小子,有我老婆子出马,你就放心吧!”说着老太太又望向了胡母,说道:“大妹子,走吧,带我去瞧瞧你儿媳妇。”
胡母赶忙站起身带路,将老太太领到了胡三才媳妇的房间里。
胡三才的媳妇,正坐在床上缝着小孩衣服,突然见一陌生老太太走了进来,她转眼望向了老太太身后的胡母。
胡母看了看儿媳妇,说道:“阿英,你别说话,就躺着吧!我请这老姐姐来看看你。”
胡三才的媳妇点了点头,没有吭声,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三人。
老太太走了过去,看了看阿英的脸,又伸出手摸了摸阿英的肚子,说道:“姑娘,把手伸出来?”
阿英乖乖的伸出了手臂。
老太太坐在了床边,伸手把着阿英的脉,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睁开了眼睛什么也没说,便冲胡母点头,示意胡母出去说。
到了堂屋里,胡三才和胡母也都知道,这老太太指定是看出了什么,忙着急的问道:“老姐姐,咋样?”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大妹子,不瞒你说,这事儿还真不好整。我说出来,你可别怕!”
胡母点了点头。
老太太说道:“大妹子,你儿媳妇,怀的这是鬼胎。”
胡三才和胡母一听,同时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