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红奶奶,小枝懵懵懂懂的说道:“红奶奶,舍不得大亮叔,你就回家吧!”
红奶奶点了点头,说:“枝丫头,你赶紧回去吧!这么晚跑出来,你爹又要着急了!奶奶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小枝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阿黄,“阿黄,我们回家!”
阿黄摇摇尾巴,跟在小枝的后面,向回家的路走去。
就在小枝刚回头的时候,她看到了两个淡淡的人影,消失在了村口。
回到家,赵老铁正焦急的坐在堂屋里抽着烟,看到女儿回来,有些生气的问道:“你又跑哪儿去了?”
“我,我,我跟阿黄出去转了一圈。”小枝支支吾吾的说道。
赵老铁叹了口气,“村口,你都看到了?”
小枝点点头。
“丫头,你红奶奶去世了。”说完赵老铁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回去睡觉吧!以后,晚上别出去乱跑了!”
“嗯!”小枝嗯了一声,领着阿黄进了房间。
第二天,黄大亮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忙碌着。
院子中央放着一副黑色寿棺,架在两个条凳上,棺材不着地。这是地方风俗,棺材未下葬前,都不能着地,以免沾了地气。
黄大亮戴着孝,跪在棺材边。
不时的有村民进来拜拜,黄大亮就扣一个响头,算是回礼。
时而有哭声从院子里传来。那哭声是撕心裂肺的呐喊!
小枝自然也听见了,小孩子总是那么好奇,虽然不懂,但喜欢凑热闹!小枝带着阿黄走到门口,当看到院子里的棺材,和大伙跪在地上哭时,吓了一跳,赶忙带着阿黄,一溜烟跑了。
柳夏花曾说,阿黄是条灵犬,这件事,正好在今年验证了!
七天后,刚刚过完头七,黄大亮的老娘也到了出殡的时候。黄大亮请来了一群村民,用绳索和木棍,将棺材从院子里抬了出来,准备去后山的墓地。
在棺材的前面,是黄大亮家十几个亲戚,个个带着孝,一路哭着,一路走着。
一行几十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后山进发!
一路上,哭声震天,这叫哭殡,据说哭的越凶,表示和死者的关系越亲,将来也会得到更多的福报!当然了,一些地方目前还流行哭灵人,家人不哭,或者哭不出来,就请哭灵人来。哭灵人浓妆淡抹,身着长衫,一边走,一边哭唱,唱的是死者生前的事迹,哭的是活人对死者的多么不舍。
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四五点钟。
送葬的队伍,一路走过,不少小孩子就跟在后面看热闹!
小枝正在教室里上课,忽然阿黄冲了进来,咬着她的衣服,就向外拉。
教室的孩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阿黄平时不这样,她知道阿黄肯定有事,于是就跟老师请了个假,跑出了学校。
只见阿黄,一路在前面跑着,跑一段就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跑到村口,小枝也没追上阿黄,而阿黄消失在了村口。
等小枝找到阿黄的时候,阿黄正站在送葬队伍的前面,冲着棺材,汪汪的叫了起来,就是不让队伍通过。
看到这一幕,小枝也愣住了。送葬的队伍也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阿黄。不知道,阿黄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个大人,就在一边驱赶阿黄,而阿黄则越来越凶,谁驱赶它,它就冲着谁一阵狂吠。看架势,要是有人上来拉走阿黄,没准儿就被阿黄咬了。
“阿黄,乖,别叫!走,跟我回家!”小枝走上前,使劲用手抱住阿黄的头,希望把阿黄拉到一边。阿黄虽然没有冲着小枝狂吠,但,小枝怎么也拉不动它。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有人在一旁嘀咕,这阿黄可能是舍不得红奶奶离去!众人听之,无不唏嘘不已!
赵老铁一看这架势,也上来帮忙,“阿黄,回家去!”赵老铁怒喝道。
但阿黄也他的面子也不卖,反而冲着阿黄一阵狂吠。身后的人,一阵狂笑。赵老铁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面儿,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就想上去打阿黄。
阿黄突然挣脱了小枝的手,趁赵老铁棍子还没落下之前,就跑了出去,只见阿黄穿过人群的缝隙,跑到了棺材前。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不知道这条狗,究竟想干嘛!
阿黄伸出爪子,一下下抓在棺材上,还不时的叫着。
众人看到这里,或许是被阿黄的这种感情刺激到,不禁流下了眼泪。
起初阿黄是用爪子,后来,阿黄叫着,看着众人,转而用头去撞棺材。
众人都傻了眼!
赵老铁也觉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赶忙跑过去跟黄大亮说:“大亮,有些不对劲,你赶紧打开棺材看看!”
黄大亮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阿黄,赶紧找人在棺材的顶上搭起了帐篷。随后,几个大汉拿着锤子等工具,将棺材上的棺材钉一一拔掉。
这个时候,奇怪的是,阿黄居然不叫了,乖乖的回到了小枝的身边,舔着小枝的手,一副讨好的模样。
棺材钉全部拔除了,几个大汉将棺材打开了,黄大亮站在棺材前,当棺材开启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老娘躺在里面,他又是一阵痛哭。
就在黄大亮一边哭,一边喊:“我的亲娘……!”娘字还没喊完,就听到棺材里传出了一阵咳嗽声。
黄大亮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又向里面看去,他看到自己的老娘,红奶奶睁开了眼睛。吓得黄大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由于黄大亮的哭声,其他人是没听到老太太的咳嗽,但看到黄大亮一屁股坐在地上,众人也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老铁看到这一幕,赶忙跑了过去,看了看棺材里,高兴的拉起了黄大亮,说:“大亮,大娘没死。”
黄大亮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娘竟然又活了过来。
“大家,快帮忙把老太太抬回去!”赵老铁冲愣在那里的人喊道。
就这样一场送葬,由于阿黄的行为,结束了,老太太也活了过来。据老太太自己说,她只是睡着了,睡的长了点而已。
事后,阿黄出了名,大家都开始对这只灵犬示好。
风渐渐的停了,炽热的阳光,照在小枝的身上,暖暖的,但也暖不回小枝一颗悲痛的心。她的眼泪也渐渐的哭干了,脸上挂着两行已经干涸的泪痕。阿黄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她又想起了十四岁那年,阿黄救了她的那一幕。
那一年,她带着阿黄去山上打猪草,捡野果。
小枝在捡着野果,阿黄则在一边玩,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追着自己的尾巴,玩的不亦乐乎。
小枝捡着野果,走到了一棵干枯的大树下,忽然咯吱一声,一段树枝掉了下来,在哪树枝上缠绕着一条大蛇。
那蛇似乎也被惊醒了,看到了眼前的小枝,十分不友好的吐着信子,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小枝平时是最怕蛇的,如今看到那样一条大蛇,当即吓的不敢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害怕的哭了起来。
那大蛇,吐着信子,渐渐的向小枝靠近。
在远处的阿黄,听到小枝的哭声,呲楞一下跑了过去,看到了那条大蛇正在小枝而去,阿黄跑到小枝跟前,愤怒的朝着大蛇吼叫。
那大蛇似乎也没估计,仍旧吐着信子挑衅阿黄。
阿黄愤怒跳了起来,用前爪死死的按住了大蛇的头部,一口便冲着蛇的脖子咬了下去。
大蛇受到攻击,身子赶紧蜷缩在了一起,紧紧的缠住了阿黄的身子。
阿黄仍旧是死死的咬住蛇的脖子不放。
大蛇的鲜血一滴滴的落下,它想抬头攻击阿黄,可是头部被阿黄死死的压着,怎么也抬不起来。大蛇吐着信子,越来越用力。
阿黄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去。
忽然阿黄后两只脚,被缠到了一起,一时失去了平衡,猛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大蛇也趁这个时候,一口咬了下去,咬在了阿黄的前爪上。
而阿黄的嘴,仍旧死死的咬住蛇的脖子,始终不肯松口。
最后缠绕在阿黄身上的蛇,渐渐的松开了,大蛇死在了阿黄的手里,而阿黄也倒在了地上。
小枝害怕的把阿黄拉了出来,撕掉衣服给阿黄包扎。
阿黄睁着眼睛,看着小枝,轻轻的呜呜了几声,似乎在告诉她,自己没事儿。
后来小枝找来了大人,把阿黄抬回家了。
赵老铁请来了兽医,给阿黄治伤,索性的是那蛇的毒液,只有一点,而且还咬在了阿黄的骨头上,并无大碍。但由于救治不及时,虽然救回了阿黄的命,但那条腿也算是瘸了。
从哪儿以后,阿黄再也跑不快了!
日暮西山,夕阳西去,一抹晚霞,赤红一片,远远的挂在天际,小枝伤心的站了起来,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看到赵老铁,弟弟,母亲,小枝谁也没有搭理,转而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晚上吃饭时候,谁喊小枝都不搭理。
不一会儿,赵老铁走了进来,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小枝的床前,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又欲言又止。
“闺女,阿黄可能已经死了!”赵老铁不忍心的说道。
小枝愣了一下,坐了起来,望着赵老铁的眼睛,她希望赵老铁是骗她的,可是她发现,那似乎是真的。
“闺女,后山有条小路可以通到望天涯,你明天去看看,把阿黄安葬了吧!”说完赵老铁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第二天,小枝在望天涯的下面找到了阿黄的尸体,阿黄已经死了。在阿黄的周围,还大大小小的立着不少墓碑,看到上面的名字,她知道,这里葬的都是村里的犬。
南山村的犬,都有一些灵性,每当他们老去,或许知道自己即将死亡的时候,他们就会选择自动离开,不给自己的主人添麻烦。跑到望天涯,在看最后一眼,便会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南山村的秘密,只有大人们知道,他们为之保密的事情。
小枝眼中含着泪,安葬了阿黄,离开了墓地……
人是有感情的,狗是我们人类的朋友,它们也一样有着自己的感情,自己它们的选择感情的方式,却是用自己的独特方法!
大多数狗,都是有灵性的,请善待那些,我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