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的叫唤让他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一些,他克制着自己几乎就要冲出去的身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在王安忆的脚步声接近之时,故意别过首,怒道:“冷国主在何处?”
但眼角的眸光却满是怒焰的凝视着前方的二人.......
王安忆喘息着,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此刻还没有找到冷国主而动怒,于是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息道:“奴才听说冷国主一路前来‘御花园’,因而一路追来......”
说着,他四处一望,带着几许兴奋的道:“皇上,您看那穿黑袍的人,不正是冷国主么?”
他假装此刻才看到,冷应了一声,一甩长袖,大步朝他们走去,而王安忆则是怕冷孤云再次不知踪影,忙在他身后小步跑着,叫道:“冷国主,冷国主.......”
南宫嫣在听到王安忆尖锐的声音时,似乎一怔,他眯起双眸望着冷孤云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情回首,而后,只见南宫嫣那素洁的身影如同九天仙女一般,旋转着婀娜的身资,瞬间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流星十八里步’,他的心一跳,袖中的拳头握得更紧,虽然他早已经知晓那夜用‘流星十八里步’逃离的黑衣女子是她,但是此刻她的身子已经几乎复原,竟将那十层的功力运用得如此完美,瞬间变消失无了踪影。
如此上乘的修法,她究竟师承何人?
对于南宫嫣,他看得出冷孤云已经兴起了几分兴趣,他不动声色,不想在自己的敌人面前因她的事而乱了阵脚,他喜欢将事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除了她之外,他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的失误,可是此刻,他却莫名的想要报复那个即便在别的男人触及了她的发肤都依旧淡薄而不动声色的女子.......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在乎,毕竟他从未经历过情事坎坷,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能因为冷孤云的一个轻薄动作就妒火中烧,可是,在看到他们二人暧昧的那一刻,他竟是怎么都无法管住自己的那股冲动,竟是生硬的对王安忆下旨,道:“冷国主已经到达天朝数日,朕一直主随客便,今日也该让朕的爱妃们见见冷国主的威仪了......”
说着,强硬的平息自己心头的不快,笑道:“传下去,速请四夫人与充容前往‘吣心宫’小聚.......”
王安忆领旨退下,而冷孤云则是一脸笑意的望着他,满身惬意的道:“皇上的后宫必然是姹紫嫣红,今日臣下可是有眼福了.......”
他的剑眉一拧,心头更为恼怒,但却负手洒脱的道:“即便是姹紫嫣红,也比不上冷国主带来的仙株,是朕有福了......”
冷孤云哈哈大笑,他一向都是如此,将一切都掩藏在笑里,而他,则是陪以冷笑,少许,二人一同走了‘吣心宫’,在亭中小坐,并派人去请了杜王爷前来......
冷孤云与杜王爷在多年前就已认识,因而并不生疏,二人客套两句后便开始欣赏起‘吣心宫’的景色来,‘吣心宫’在他登位之后,根本没有丝毫改变,曾经在太祖之时,太祖为其心爱的挽月贵妃大肆扩建寝宫,更是在这‘吣心宫’内建造了所谓三十三重天的辉煌场景,只是在挽月贵妃仙逝之后,这曾被喻为‘天上人间’的宫殿基本上都已经被封闭,只因当时耗尽无数财力人力,为警示历代帝王不得如此为之后,便只留下‘长生殿’、‘未央殿’、‘养生殿’等八大宫殿做为帝王寝殿,更是将后花园中曾经以花海之称的华丽景色压于‘皎月台’下,永远陪伴着逝去的这段爱情神话长眠于地下.......
对于‘皎月台’下的三十三重天之说,他从未见过,只是听闻父皇曾言,那是被挽月贵妃下了诅咒,因而永世不得开启,而太祖在挽月贵妃去世之后,就是站在那用汉白玉砌成的‘皎月台’上仰望天空中的冷月,一日一日的思念着挽月贵妃,终在半年之后相思成疾,郁郁而终.......
……
将近午时,王安忆与赵传二人已经将他在‘吣心宫’中迎请冷国主之事一一向四妃传达,不多时,皇贵妃等人都已经纷纷前来‘子云亭’见驾.......
她走在最后一个,掩着面纱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清秀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那双清澈的眸中是一如往日的淡漠与冷清.......
他心头顿时又是一阵难平的纠结,数日未见,她似乎一点都不曾改变,似乎这里根本没有一样东西是她所牵念的,可是她眉宇之间的那抹朱砂却依旧印在额头上,虽然她自己用了朱砂做了掩饰,却依旧无法遮挡那嫣红的蔷薇........
“几位美貌的嫂嫂这才来,让本王好等......”杜王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的心神一凛,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竟是在众人面前看了她多时,为了遮掩,他不禁端起了一杯下,假装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而后懒散的抬眼望了她一眼,但却不想她也正看向自己........
心一动,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但他却随即将眸光转到走在最前侧的人,带着几分心虚的对皇贵妃温柔道:“皇贵妃怎么才来?”
接着,在皇贵妃的面容上有了自己预料中的娇羞之时,心头升起了不耐烦,但在看到站在南宫嫣身侧的陈文倩之时,忙起身向她走去.......
她今日与冷孤云站在一起的场景就那样轻易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与她无关,可是在他看到陈文倩时,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演一场戏,想知道,她在看到他与别的女人温柔耳语之时,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慢慢的越过皇贵妃,走到了陈文倩的身前,当着她的面,他伸手牵起了陈文倩的手,在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之时,不禁暧昧的道:“文倩的身子还是如此,都怪朕.......”
这一句话,他说得格外清晰,他想要她听得清楚,毕竟,昨夜他将王安忆留在了‘承乾宫’中,已经昭示了整个后宫,他歇在陈文倩那里.......
陈文倩面色娇红,而后甚是配合的轻唤了一声:“皇上......”
他心头冷笑,但却不知道是笑陈文倩的痴傻还是笑自己竟会做无如此之事,但就在此时,冷孤云的低沉大笑的声音却传来:“本国主一直都以为皇上是一个薄情之人,不想也懂得何为怜香惜玉.......”
……
这句话极为刺耳,他知道他如此故意并非是想打趣他,而是意在南宫嫣,说到南宫嫣这两个字,他突然想起前两日南宫贺晋见之时,无意中提到她的闺名小字竟是‘若瑶’,当是他分外惊讶,但南宫贺却惊慌失措的道:“这是臣已故的夫人为小女所娶的闺名,‘若瑶’二字只为图个吉利.......”
诚然,在民间,有不少大家闺秀与之小家之女都会将名中带瑶,因为凌云王朝的由来远本就是一个凄美却又残酷的爱情传说,凌云,凌云,凌空过云之意,大多女子将名中带瑶,不过是期望将来生得如挽月贵妃的那般美貌,就像瑶月一般,孙成器当年也许也是期望她能长得美貌如月罢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转首望向她,但却不想她竟对着杜王爷轻柔一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可以为一个女子失控到这样程度,他狠狠的抓痛了陈文倩的手,在陈文倩面露诧异之时,却是不着痕迹的冷道:“若瑶今日的心情道是不错........”
而后在她双眸露出些许惊讶之时,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又道:“爱妃的眼神是在责怪朕,今日才知晓爱妃的闺名吗?”
或许,她倘若义正严词的抬首,毫无恐惧的迎视他,告诉他,她的确为他今日的行径而生气,或许,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至少不会在要忍受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后还要继续忍受她的漠视与冷淡,但是,她却低下了首,装作十分惶恐,却又清淡的说了一句:“臣妾……不敢.......”
四个字,她就这样敷衍了他的话,在话落之时,竟是满眸落寂的将眸光转向柳稍之处,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她伤了他的心,却还是要装作一副那样令他于心不忍的模样,他只想看她在乎他的模样,哪怕是一点都好,可是她那个样子算什么?他在她的心里,又算什么?
心,顿时变得冰冷,他猛的放开了陈文倩的手,握掌成拳,僵硬的转过身子,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涩与隐怒,扯出一抹冷笑,道:“只顾着跟朕的宫眷说话,道是冷落了冷国主,莫怪,来人,开宴........”
“奴才遵命...”王公公尖声唱道,顿时,他似乎听到了众人皆舒气的声音,而他,则是怒不可遏,却又强忍着不外露的一甩长袖,大步走向‘子云亭’旁的‘新月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