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见长剑来袭,眸中猛的一凛,接着他便见她轻巧的腾空而起,秀足临空,接着黑袍长袖一甩,一阵强劲的气流伴随着哗啦呼啦飞起的破败砖瓦向他砸来........
他飞起剑气,瞬间扫落,但却在无意中瞥见那女子轻身旋转,如仙女起舞一般,短短一瞬间便已转出十八步,接着,飞起身,瞬间便消失在渐渐暗黑的梅花林中,没入了夜色........
‘流星十八里步’,这个五个字如青天霹雳一般的闪进了他的脑海中,让他愣怔的站在屋檐上,眸光分外冷清,少许,他翻身落在瑶月身侧,而居住在‘湖心小筑’的杜洺辰也走出了梅花林,眸光也同样凝视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低沉道:“流星十八里步.......”
他神色一凛,而后将剑收入鞘中,却明知故问的道:“当初太祖皇帝禁令烧毁的轻功秘籍‘流星十八里步’?”
‘流星十八里步’是武学中最上乘的轻功,一般都由女子修为,当年挽月贵妃曾用此功在‘皎月台’上一舞倾天下,使得十六国暴动,为争美人而起兵,毕竟,挽月贵妃最初便是太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俘虏........
杜洺辰点首,却拧起剑眉,若有所思的道:“可是自挽月贵妃髌天之后,这套轻功便失传了,而刚才的那个宫女又怎么会......”
宫女?
他眉目凛然,却不由得冷笑,她不是宫女,她是他的宸妃南宫嫣,他千方百计设计讨好的女子,她当真是每一次都给他不同的惊喜,淡薄,冷静,如迷,谦逊,傲然,如今竟还有一身绝佳的轻功,只是.......
他剑眉紧拧,只是为何,她在施展轻功之时,明明运了十分内力,为何只有八分杀气?
他相信绝对不是她对自己手下留情,而是她似乎底气不足,否则以她那样的轻功,跟他周旋一柱香的时间,决然不成问题,但是,她却是落荒而逃,莫非……她受了伤?
想到此处,他的心一动,而此时,瑶月身侧的带罪宫女却是慌乱的从冷宫内跑来,扶住瑶月娇弱的身子,他拧着剑眉,瞥了一眼瑶月苍白面色,与望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那担忧的眼神,大掌一握,看来,南宫嫣与瑶月已经是相交甚深了.......
……
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了瑶月之后,他便安慰了杜洺辰两句,而杜洺辰的神情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以他二人的武学修为,区区一个凌驾‘流星十八里步’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能伤到他们,‘流星十八里步’虽是轻功中,可谓是问鼎天下的绝世傲风,但是它毕竟只是轻功.......
三更之时,月色更为皎洁冷清,他与杜洺辰告辞,二人在梅花林中分道而行,而一出梅花林,他便回转脚步,从后宫小道前直奔‘关雎宫’中.......
今夜,他将王安忆留在‘承乾宫’,又告之陈文倩他前往冷宫看望瑶月,因而今夜不会有人知他前来‘关雎宫’,但是他刚踏进大殿,就见守在门外的宫女面色略显慌张,而后竟大声道:“皇上驾到——”
而他,在这声音响起之时,却更为快步的走进寝殿内.......
一进寝殿,他以为会看到她躺在床上休寝,毕竟女人的局限只会是如此,他记得,曾经苏宛如为了固宠而服下一些令她气息虚弱的药时,一边派人请他临驾,一边则是穿着若隐若现的薄纱,娇柔做作,春光外泄的躺在床上,在他到来之时,边是诉苦,边是引诱,而在他以政务繁忙推脱改日在来看她之时,她竟是低泣起来.......
想到苏宛如的那些伎俩,他不禁薄唇扯出讽刺的角度,苏宛如虽然聪慧,但却不比陈文倩那般乖巧可人,不过,想来他的南宫嫣必然更让他感到新奇才是.......
推开寝殿的桃木雕花门,他便怔住了,因为寝殿内的冷香伴随着热水的蒸汽升腾着,屏风后,更是发出了紧张的水声,他的南宫嫣竟在三更之时沐浴.......
云澜在听到他关门的声音之时,赶忙从屏风后走来,一见到他便叩首,但口中却带着几许慌乱的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他冷笑,透着屏风的丝绸,望着那背对着他,光洁的身子略带僵硬的诱人,沉声笑道:“这么晚了,爱妃倒是懂得享受,竟还在沐浴......”
沐浴,是想洗去什么证据的表现,南宫嫣,你究竟想洗去什么呢?
“回皇上,娘娘刚才一梦惊醒,出了不少汗,因而奴婢才服侍娘娘沐浴......”,不待南宫嫣回答,云澜就赶忙微颤道,也许这个他早已猜到身世为何的小宫女自己都不知晓,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掩饰什么,他清冷一笑,瞥了这个与孙成器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宫女,绕过屏风,大步走到正在沐浴的南宫嫣身侧.......
他不是没有见到美人出浴,十六岁那年,大婚的前一天,后宫的内侍宦官便以祖制带他去了‘侍女馆’中,‘侍女馆’是每一个要成婚的皇子必须去的地方,且要在众多的侍女中挑选一名女子与自己成欢,这称之为****,因为他性情冷清,宦官怕完不成父皇交达的任务,竟让众多女子在池中沐浴,让他挑选,而他,当时在眸光扫过那些活色生香的画面之后,却只是一笑置之,接着将那名宦官推下池中.......
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设计,即便是男欢女爱也是一样,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但是他要的女人,必须对他有利,就像皇贵妃与陈文倩是为了压制住陈迟,瑶月是为了解开附加在自己身上的诅咒,苏宛如是为了得到‘嫁衣神功’,花如霜是为了取悦太后与太妃一般.......
……
在想到那些女人对他的作用,他不由得凝视着自己身前的这个令他悸动不已的女人,她也是他要利用的女人,可是,他要她,却是真的是‘想要’.......
她的面色在他走到她身边之时,渐渐苍白起来,更是别扭的将自己的身子往泛着几片粉色梅花的热水中埋了埋,那双清澈却有些疲乏的眸子望向她,神色楚楚动人,粉唇微抿,柔声道:“皇上怎么来了,请恕臣妾不能行礼.......”
似乎,她永远都是冷静的,但在面对他时,还是如此生涩,眸光落在她身上的光洁白皙,且沾染了水珠的肌肤上,心口升起了一股面对她时才会有的熟悉燥热,于是,他缓缓蹲下身子,望着她的面容,却在想到今日此行的目的之时,狠狠压抑下了自己的遐思,伸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腕,借机把脉........
在感觉到她的气息同经脉一样虚弱,甚至有些杂乱无章的跳动之时,他一怔,他虽不懂医理,但是却能感觉得出,她的经脉似乎被强行逆转封住过,因而才导致玄心与任督二脉极为不稳,气息虚弱,喘息微滞,他拧起剑眉,却扯才出一抹笑意,别具深意的道:“爱妃果真是病了,既然病了,就该好好休息......”
而后在她微愣之时,起身将她从谁中抱出,安放在床榻上,随即用棉被裹住那令自己克制不住想欺负的娇躯......
看来今日在她在与他交手之前,必然还发生了什么,否则她的经脉没有理由如此虚弱,毕竟在冷宫之时,他的拿捏准了剑气伤害的范围,没有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但是在听到她装傻的言语之时,他原本想坦然问她的话,立刻梗在喉中,令他不觉冷了语气,却别有深意的望着她,道:“朕的南宫嫣,终有一日,朕会拽出你的狐狸尾巴.......”
她的眸光微暗,令他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她此刻的紧张,但是她却依旧闪躲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明白.......”
“无须明白……”他轻笑,眸光望着她苍白却娇弱得令他有些心疼的样子,伸手轻抚着她的肌肤,望进她清澈的瞳孔中,心突然一跳,而后将头埋进了她的发丝中,闻着她身上的清幽冷香,在体内骚动难安时,突然想到了今晨她的所为,呼吸一窒,不禁低哑道:“爱妃,为朕生个孩儿,可好?”
让她爱上他太难,至少他似乎比她先沉沦了,他习惯了她的存在,而她的身世更是再简单不过,她是一抹附体的灵魂,为解除他身上的诅咒而来,所以,他蓦地想通了,倘若他真的无法离开她的话,那么就沉沦又有何妨?她已经是他的了,将来若是解了咒语,她依旧还是他的妻........
妻,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如此以为,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如此渴望想要的女人,他喜欢拥入她入怀,喜欢与她同寝........
想到这里,他不禁浅笑,而后撑起额头凝视她,伸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低首一吻,但是却看到了她微拧的秀眉,心头一紧,他有些不快的躺在她身侧,望着芙蓉帐顶,沉声道:“爱妃似乎不愿意为朕延绵子嗣.......”
她望向他,神色迟疑,但秀眉却依旧拧起,粉唇一动,像是想说什么,或许,她开口就会说不令他不开心的话,毕竟她是常如此,于是他带着几分懒散的翻过身,伸手抵住她的唇,望着她因他突然的动作而睁大的双眸,爱怜的伸手环住她的身子,轻笑道:“爱妃想说什么呢?让朕来猜一猜,可好?”
而后在看到她眼中的闪烁的迟疑之色,轻道:“爱妃是想说几句推脱之词,伤朕的心么?”
也许,这一句话,是真心的,他想。
他说了太多的假话,但是惟独面对她,他几乎分不清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这一刻,他却似乎当真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倘若她拒绝他的话,他也许真的会难过,而他,在提出要她为他生下子嗣时,似乎,也是出于真心,他将近于而立之年,登基也有五年有余,在凌云王朝中,他是唯一一个成为帝王后还没有子嗣的皇帝.......
凌云王朝的所有帝王,除却了太祖之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在身为太子之时,就与太子妃及嫔妾生下了皇孙,若他再如此拖延,怕是陈迟与南宫贺又要横生事端,不得罢休了.......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令他猜不透的情绪,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起来,她给了他答案,她的确不愿意为他延续皇室血脉,心头一堵,一股无法控制的怒意冲上血液中,但是他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真的很好,从来都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气怒到这种程度,南宫嫣,她当真是让他失去了以前的自制.......
她望着他,眼神深幽,但却随即迟疑的小声道:“皇上真的爱臣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