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上三竿,沐遥才幽幽转醒,睁开双眸望着明黄色的锦绸帐,不觉的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许是昨夜做噩梦的关系,她进晨醒来之时依旧感到一阵头痛欲裂,转而望向自己的身侧,那原本彻夜为她取暖的人已不在。
吃力的坐起,双眸巡望着周遭,只见殿内的明黄色御案上有几本刚刚翻开的奏章,但人却不在,沐遥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掀开金线绣龙棉被起身,但刚踏下窗沿几步,额间便有一阵晕旋来袭,沐遥心头一空,素手随即扶住一旁的浮雕石柱,喘息少许,才恢复意识。
何时,这身体竟如此虚弱了?
沐遥闭了闭眼,走向前殿,想唤人来为自己梳洗,但她刚跨出‘吣心宫’长生殿的大门,就隐约听到前侧的‘未央殿’内传来寥寥的细语声。
轻锁娥黛,沐遥提裙走向前,暗运内力,脚步轻盈移动,向那声音来源走去,直到走进‘未央殿’西侧的偏殿内才听到是几人谈话的声音。
沐遥藏于石柱后,侧耳倾听,只闻轩辕亦辰声色极其威严的低沉:“依太傅的意思,是要立刻查办苏爱卿?”
“老臣不敢,但是老臣与朝中百官的确听到了对苏尚书不利的谣言,因而才冒闯‘未央殿’求见皇上,皇上,倘若苏尚书身处清白,那么彻查此事并非会对其名誉受损,反而更能说明我天朝的威严,震我皇威......”
沐遥眉宇轻动,微微向前倾身,瞥了一眼那半掩的门扉,但却只看到一身灰褐色纹绣龙蟒朝服的高大精瘦背影,而那身影此刻正双手抱拳,半勾着身体面对身前的一抹明黄色.......
“如此说来,朕道是要感谢国丈大人了!”轩辕亦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而后只见他一甩长袖,扶起陈迟的身子,低沉淡漠的道,“既然如此,那么此事便交于国丈去办,朕相信国丈决不会让朕失望......”
“老臣遵旨,老臣定当为皇上效全马之劳,以宽圣心......”陈迟抬眼望了一眼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年轻帝王,而后跪拜在地,重重一叩首,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低声道,“皇上,关于皇贵妃娘娘言语失德一事......”
话说到一半,突然甚觉不妥,忙改言道:“老臣已经有些时日未能见到皇贵妃娘娘,不知今日可否求见?”
“连国丈大人都知道皇贵妃言语失德一事,看来朕的皇贵妃的确该好好学学礼教七初了!”轩辕亦辰面带笑意的望向陈迟,眼中却没有半点暖意,而后坐在殿内的龙椅上,不再理会陈迟。
陈迟的脸色顿变,但依旧挂着笑脸,道:“皇上所言极事,皇上所言极是,那……老臣告退......”
说着,陈迟又是重重一拜,但这一拜却似同赌气一般,额前落地,分外响亮。
“不送!”轩辕亦辰轻笑,眸光带着几跟懒散,“国丈一路小心.......”
“承蒙皇上金口,老臣自当谨慎。”陈迟面色暗沉的起身,又是低首一拜,慢慢的向门口退去,而后转身踏进‘未央殿’正殿内。
沐遥的身形一闪,隐于石柱后,在陈迟向正殿走去之时,迅速移步离开......
回到‘吣心宫’时,风影早已端着梳洗的温水守在‘长生殿’前等候,一见沐遥碎步而来,忙欣喜的迎上前,浅笑道:“娘娘怎么从‘未央殿’走来?奴婢奉了王公公的命令,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沐遥轻柔一笑,扫了一眼今日换上了青色宫女服饰的风影,没想到换了一身御前侍女的衣裳,倒是变得灵巧了许多,娟秀大方的样子竟藏有几分娇媚。
“风影这一身衣裳道是比以前漂亮许多......”沐遥跨进寝殿,清澈的眸中划过一丝冷凝,走向床榻,有些虚弱的半依靠在窗沿上,清浅呼吸,玉指不禁又抚上了额头。
风影的脸颊起了两朵红晕,青涩可人,乖巧的上前来伺候沐遥梳洗,巧言嫣笑,但那双灵巧的眸子却在言语间已经在殿内转了一圈,竟一时未曾察觉沐遥的不适,梳洗完后,依旧不见皇上身影,便略带失望的低首,道了声奴婢告退,这才似恋恋不舍一般的缓缓退出寝殿。
风影的神色沐遥看在眼中,心头不觉有些酸涩,或许风影不知,皇宫中帝王的嫔妃并不少,但是二品以下的宫妃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侍奉皇上,更有甚者,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过,即便是在那日宴会之上受到轩辕亦辰亲赐的花美人。
而那些王公公准备好的红头牌绿头牌,自帝王登基以来就连一次都不曾用过。
沐遥再次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又是一阵晕旋来袭,她有些承受不住的撑在锦榻上,揪住胸口的衣裳喘息着,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这几****的胃口不是很好,就连心绪也百回千折,烦躁不安,而自己也曾暗下用银针试过,此也并非中毒现象。
思绪间,全身一阵瘫软无力,沐遥支撑不住,只要躺在床榻之上,素手抚着心口,这才好了许多,但是却发现自己竟有些困倦,于是也不做他想,轻闭双眸休寝片刻.......
……
沐遥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正午,暖日当空,她睁开眼,恍然间看到了几名身穿黄色长袍的男子走动,轻拧眉宇,而后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屋内突然一片嘈杂之声,隐约间,沐遥似乎听闻那么男子跪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沐遥的心一沉,想挣扎起来,但那只大手却将她的身子按住,让她平躺在床榻上,隐约中说了些什么,而后那片嘈杂便消失无踪,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轩辕亦辰一身明黄色便服,英气逼人,眉宇间沾染笑意,使得他看起来更为俊美绝色,他低首望着沐遥睡眼朦胧的神色,伸手轻抚着沐遥的面容,而后带着几分欣喜的轻吻她的眉眼,像是极尽疼宠一般将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低沉嗓音藏不住喜悦,道:“醒了?”
沐遥望着轩辕亦辰俊美的侧颜,一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依偎在轩辕亦辰的怀中,半瞌上眼,依旧有些疲累,轻呢道:“臣妾好像听到有人恭喜皇上......”
而后抬眼望想他,面色有些苍白的道:“皇上有什么喜事么?”
轩辕亦辰听到沐遥如此一问,嘴角的笑意更为浓烈,他望着沐遥的眸子,却不语,而后将她紧抱在怀中,摩挲着她的脖颈,轻抚着沐遥的长发,吻上她的耳垂,而后向门口唤道:“王安忆,传膳......”
寝殿的门立刻被推开,数十名宫人,鱼贯而进,瞬间,寝殿内一片香气四溢,不多时,桌台之上已经摆满了菜肴,而后只见王公公甩着拂尘走来,低声笑道:“皇上,御厨能烧出来的菜,都上齐了,您看还缺什么?”
说着,也是满脸欣喜的望了望沐遥。
沐遥依旧坐在轩辕亦辰的腿上,姿势暧昧,被王公公这么一看,面容顿时扫过一阵红晕,颇为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但轩辕亦辰却将她搂得更紧,固在自己的怀中,示意王公公离去。
王公公会意,仿佛即使被赶走也是一派喜气一般,那张平日里没有多少表情的面容挂着欣喜,回首将那些送菜的宫人全部领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刚才的热闹再次重回于寂静,除去那案台上热腾腾的饭菜,只有相拥的二人......
沐遥的疑惑在见到那状似满汉全席的菜肴上升至心尖,她望着轩辕亦辰的满是温柔笑意的眼,长睫轻颤,有一种不安从心底扩散全身,她抿了抿唇,有些虚弱的道:“皇上今日又什么喜事,不能与臣妾分享吗?”
话音落,轩辕亦辰先是一怔,而后竟大笑起来,而后将沐遥的身子抱起,走向那摆满饭菜的桌台,将她安置在太妃椅上,手执玉筷挟起一块鱼,放在沐遥的碗中,带着宠溺的道:“来,尝尝这些菜,若觉得好吃,朕以后每日都让他们烧一桌出来......”
说着,便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一块放在沐遥的碗中,催促着沐遥尝试。
沐遥望着轩辕亦辰的神色,心头没有半点欣喜,不安却不降反升,她瞥了一眼碗中已堆高的食物,不忍败兴,只好拿起玉筷夹了一块自己从未进过的膳食往口中送,但还未吞下,胃中就一阵翻滚,让沐遥赶忙又将筷子放下。
轩辕亦辰感觉到了沐遥的不适,忙放下筷子握住她按住胃部的手,拧起剑眉,有些焦急的道:“怎么了?”
沐遥喘息,而后摇了摇头,待胃中那种翻滚的感受平息下后,才勉强的笑道:“臣妾没事,只是……胃部有些不适,想吃点清淡的食物.......”
轩辕亦辰的剑眉拧得更紧,握住沐遥手的大手竟有些慌乱的轻颤,听闻沐遥要吃清淡的食物,忙瞥了一眼桌台上的膳食,而后舀起一大勺素羹放进碗中,递至沐遥的面前,语气隐约中含着不安,道:“这个怎么样?”
沐遥浅笑着接过,执起小勺尝了一口,感觉不错,于是点了点首,轩辕亦辰似松了一口气一般,而后起身将那些素菜一一挑出,放在沐遥的面前,凝视着她一口一口慢慢吞咽的模样,唇角的笑意依旧,只是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不觉中已紧紧握起.......
……
‘关雎宫’朝恩殿前,云澜站在殿外焦急的张望着,小姐自昨夜离开之后到此时还未归来,也没有丝毫消息,这让云澜的心都快悬在了喉咙里,随时都能跳出来。
今日上午发生不少事,如今小姐不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惶惶不安的焦急等待。
‘朝恩殿’了前,另外三名宫女望着云澜不停来回走动的身影,不禁有些好笑,于是便笑道:“云澜姑姑,您再这么走下去呀,大殿都要被您踏平了.......”
云澜停下脚步,有些愤愤然的瞪了那名宫女一眼,那名宫女立刻禁声,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却依旧怏怏的道:“姑姑,奴婢也不是有意这么说,只是今日姑姑如此焦躁不安,奴婢觉得奇怪而已......”
云澜定步脚步,瞥了一眼站守在内殿的三个丫鬟,想说什么,而后却又不耐烦的执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刚想放下,却被身后的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云澜丫头,云澜丫头.......”
云澜心一颤,赶忙回头,却见王公公手捧着一道圣旨快步走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停在‘朝恩殿’前,见到云澜时,忙招了招手,道:“过来,快过来.......”
云澜惊鄂,忙提裙步下石阶,走到王公公面前,焦急的道:“怎么了?我家小姐呢?怎么不见回来?”
王公公见云澜如此焦急,竟笑了起来,而后不紧不慢的道:“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
而后拿起手上的圣旨,道:“恭喜云澜,宸妃娘娘有喜了,皇上任命我去向各宫嫔妃宣旨,赐宸妃娘娘居住‘吣心宫’养生殿......”
啪——哗啦!
云澜手中的茶碗跌在石阶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的,轻渐在了云澜的衣裙上,但是呆愣的云澜却无所觉......
……
宸妃有孕一事,在皇宫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竟似狂风暴雨,将后宫内原有的平静瞬间打破,圣旨一个宫殿一个宫殿的宣读,震惊的岂止是妃嫔,就连一直不问是非的太后都在赵公公告之此事之事愣怔了半晌,而后才命人备轿辇前往‘吣心宫’探询。
在新帝的后宫,嫔妃有嗣还是头一遭,即便是嫁与皇上十年之久的皇贵妃也不曾传出有喜之事,更别说那些资历较浅的嫔妃,而今刚进宫才三月有余的宸妃竟然已有一月余的身孕,又怎能不震动朝纲?
圣旨一下,‘承乾宫’内就一下子乱了起来,青兰不敢置信的望着同样呆愣的陈文倩,刚才听闻苏忠已被查办之事的欣喜顿时消失无踪......
陈文倩听完王公公宣读完圣旨,甚至忘却了叩首谢恩,而王公公倒也不在意,收了圣旨便离开了‘承乾宫’向‘思暮宫’跑去。
半晌之后,陈文倩才渐渐回神,素手紧揪着手中的丝帕,不敢置信的摇首,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南宫嫣怎么可能怀有皇嗣?”
青兰低首,虽然心头也万分疑惑,但终究比陈文倩先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上前扶起陈文倩,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转移话题,道:“小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老爷刚才传信过来说,要小姐您立刻着手对付苏宛如。”
陈文倩的神色有些恍然,她转首望了望青兰,而后盲目的点了点头,颓然的坐在太妃椅上,目光清幽的望着拐角处的那盘还未下完的棋局,心头一痛,泪水便顺势落了下来,然,她却用丝帕掩住唇,闭眼哽咽,一声哭泣都不曾发出......
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刚入宫之时,尤记得大婚那夜,帝王冷俊的眉眼,揭开红锦盖之时,仅仅一眼,她便被那双深沉入夜的眸光吸引沦陷,但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陪朕下盘棋.......”
于是,那夜,初嫁的她,陪着帝王下了一夜的棋,也输了一夜的棋,直至五更天,帝王临朝。
本以帝王嫌弃她非正室所生,又是平凡相貌,但却不想清晨之时,王公公奉旨而来,册封她为二品充容,赐后宫律法全册,辅佐皇贵妃......
而今,她依旧记得那时自己的欣喜与雀跃,虽然自那日之后,帝王一直宿在圣宠一年有余的孙瑶月寝宫之中,但她却依旧将那份新婚之夜便升起的情愫偷偷藏于心底,执行后宫章法之时处处维持公证,万事袒护在皇贵妃身前,终于,才得以圣宠。
可如今……
陈文倩紧咬住手中的丝帕,脸上的泪痕依旧,但泪却似已流干,青兰站在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连安慰的话语都讲不出,她深知小姐能撑到今日已实属不易,处处为人着想,不争宠,不献媚,只为得到帝心垂怜,可如今却......
……
‘思暮宫’较于‘承乾宫’更为混乱不堪,刚才得到密传,说苏忠已被撤职查办,而后紧挨着,王公公便来宣纸,说南宫嫣已怀了天朝第一皇嗣,且在赐住‘养生殿’内。
一时间,苏宛如如同发疯一般将殿内的东西全部砸烂,口中咒骂南宫嫣,青容劝也劝不住。
赵传匆匆赶来,无奈苏宛如一见到他便赏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阎狗,直到青容见赵传的脸色已经灰白才上前阻止,道:“小姐,冷静下来,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里,怕是要惹来杀生之祸......”
苏宛如双目赤红,听到青容如此一说,这才停下,但双眼却盯着赵传那低首顺眉的样子,怒极之时又向其攉了一掌,怒骂道:“狗奴才,本宫养你何用?如今竟连南宫嫣那个小妖精怀上了孽种都不知晓,竟让皇上先下手将她给藏在‘养生殿’了!”
青容的脸色也顿时泛白,她上前抓住苏宛如的衣裳,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寝殿吧......”
而后立刻拉着苏宛如走向寝殿内,而赵公公也随尾之至,只留守在大殿之上的那几宫女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贤妃竟骂皇上的龙子是孽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时间,众人心有戚戚然......
……
‘未央宫’中,这数月里出奇平静的德妃在接到圣旨之时只是微微一愣,丝毫没有以往那刁钻骚骨的刻薄之意,接了圣旨后竟还意外温柔的询问了一些关于宸妃的事宜,又将宫内皇上当初赏赐的千年人参等物品请王公公帮忙捎去。
奈何王公公只是笑颜挽拒,道:“娘娘的心意老奴会转呈送给宸妃娘娘,但是皇上早已下旨,以后给宸妃娘娘的膳食补品都必须是专人出宫采购,宫内的食品一律不用......”
王公公含蓄的没有将御厨也换去一批之事说出。
凌蔓清的脸上有些泛红,但却依旧乖巧的叩首接旨,因皇贵妃尚在禁足,德妃如今又执掌法印,因而王公公只能将圣旨交到德妃的手中,而后以口瑜将此话传达给尚在禁足的皇贵妃......
但‘凤栖宫’中,皇贵妃的态度更让王公公跌破眼,皇贵妃跪在一尊金身佛像前,口重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念些什么经文,当王公公细细将此事一说之时,原本以为皇贵妃必然会大发雷霆,却不想皇贵妃只是稍稍愣怔,之后竟如同什么没有发生一般,面容没有一丝波动。
王公公斗胆瞥了一眼皇贵妃,这哪还是平日那个高贵典雅,宛若九天凤凰的皇贵妃?
而今,皇贵妃的一头长发披洒在身后,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单衣,苍白的脸上脂粉未施,显得娇柔无力,但却依旧能看得见那被喻为‘帝都第一美人’影子,只是这个‘帝都第一美人’虽比‘江南第一美人’贤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淡定’这两个词,倒是多了几分道行。
王公公屏息退出‘凤栖宫’,不敢稍做任何停留,而后匆匆离去.......
短短三月之中,后宫的变化的确让王公公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踏步走出后宫大门,抬眼望了一眼渐渐落山的夕阳,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的万千是非。
不想,一个后宫中平日里最妖骚的德妃突然安静了两余后,竟突然端庄大方起来。
一个平日里娇纵无理的皇贵妃竟平静得念起佛来,而那整日温柔贤淑,从不争宠的昭仪娘娘在听闻嫔妃有孕时竟黯然呆愣。
惟独……不变的怕只有贤妃了,那性子当真是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