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睁大眼睛,似乎是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想出这么一招,昨日老爷来派人传话说大夫人病重,今日小姐竟然......
“小姐,可是皇上……不会怀疑么?‘御吣宫’一事皇上的确给了小姐难堪,但是小姐这么做是否有失妥当?”云澜心思缜密,事事分析透彻。
云澜轻笑,抬首望了一眼不远处翠绿的景色,素手抚着胸前的长发,丝丝环绕指尖,神色若有所思,但随后却道:“云澜,你此次出宫必要先去将军府一趟,想来父亲与兄长必然会对我这些日子所做所为怀有芥蒂,你当知道怎么做......”
云澜低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在想起沐遥在‘新月殿’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之时,心里却坚定了一些,轻咬下唇,而后点首道:“小姐,奴婢明白,奴婢定当不负小姐重托。”
而后便接过宫女收拾的一些东西踏出了‘关雎宫’
云澜一走,沐遥却沉思起来,她凝望着头顶上的那朵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双眸轻轻闭上,深吸了一口气,但却感觉到自己心头那原本坚持的东西渐渐被拧碎。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轩辕亦辰,当初的你,今时的她,是否依旧如此......
缓缓睁开双眸,却当真看到了一身素洁单薄长衫的瑶月,她面色略带苍白,神色窘迫,带却带着几分坚定的望着她,那双美丽的双眸却含着点点不安,但却依旧没有停下向她走来的脚步。
沐遥起身,却没有迎向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瑶月略带喘吁的跑到她身前,眉眼之间带着淡然却又深郁的忧愁,声音温婉,但却带着急切,青葱玉手拉住沐遥的手腕:“南宫嫣......”
仅仅三个字,但瑶月仿佛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唤出一般,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但是沐遥却已经了然她想说什么,轻抿笑,回握她温暖的手,道:“进殿再说吧.......”
瑶月仓促之间四下观望了一下,而后微微点首,提裙踏进大殿之上,跟随沐遥进了偏殿的一间房内。
这间房平时无人居住,在沐遥未进宫之时据说曾是某未已逝故太妃所设的佛堂,只是现在佛像依旧完好,香火却断了多时,沐遥平日里也曾未踏进过。
佛陀神灵,信则有,不心则无,然对于沐遥这个异世漂浮的一抹幽魂来说,信与不信,这些东西都已是存在,六道轮回,生死契定本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因而她宁愿躲在看不见神灵的地方。
瑶月进殿观望着四周,而后站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似在祈祷什么,而后才缓缓垂下手,紧揪着袖中的丝帕,双眸不安的望向沐遥,几次欲要言语却又抿唇低首。
“瑶月有事跟我说?”沐遥望着眼前高大的金色佛像,眸光中却暗淡无色,她缓缓转身,走到一旁的屏风前,素手抹去了那一层灰尘,无声叹息。
瑶月见沐遥如此冷淡,心头有些微微安定,但却又不免慌张的道:“南宫嫣,你......”
你字说到唇边,下面的话依旧被咽下,反复数次之后,瑶月才鼓起勇气,敛下长睫,道:“南宫嫣,告诉我,你是否爱上了亦辰?”
沐遥的手微微一颤,蓦地回首望向瑶月,而瑶月被沐遥冷漠的目光一扫,顿时后退了两步,但却依旧紧揪双手,不死心的说道:“南宫嫣,你该不会......”
“不会……”突然,沐遥冷清的道,既而走向门边,头不也回的道,“若是你是为此事而来,大可不必......”
说罢,打开门,踏步离去......
偏殿佛堂内,瑶月愣愣的望着沐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背影,片刻失神,口中呢喃道:“没有吗……那为何亦辰……都不再去看我了......”
......
‘朝恩殿’前,春日暖阳,柳絮飞舞,沐遥身形立定,似有些站不稳,藏于袖中的素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双眸微微眯起,锁住那站在海棠树下的明黄色长袍的男子,心头纠结翻腾,但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滋味。
宴席已散,还是中途离席?
然,此次前来是虚情假意还是下旨治罪?亦或是发现了瑶月的行踪,追随到此......
步下石阶,沐遥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如赴薄冰,她一步步走向轩辕亦辰,却不又不敢过于靠近,只是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但目光,却凝视着他的背影。
“沐遥为何止步了?”虽未回首,但轩辕亦辰低沉的声音却缓缓传来,让沐遥的脚步不禁后退了一步,甚至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许是沐遥的反常被轩辕亦辰察觉,他微微转身,金玉紫墨冠上在暖日的照耀下显得冷硬,垂落胸前又被微风吹拂的明黄丝带却更添俊美,而望向她的眼神更是似温柔,似冷漠,更似试探。
沐遥轻笑,然那笑却让轩辕亦辰眯起了双眼,沐遥的笑带着几分自嘲,而又含有几分苦涩,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只见她缓缓的低首,转身,不再看他,声如飘渺:“皇上允准臣妾靠近吗?”
就算靠近,又有什么用......
轩辕亦辰一怔,沉如黑夜的眸光带着探究之色,而后大步走向沐遥,温柔笑着,伸手拨开了沐遥额前的发丝,语带宠溺的道:“沐遥见到朕都不开心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几乎让沐遥的心头发颤。
长睫颤动,渐渐抬起,望向轩辕亦辰那如潭水一般的眼眸,久而,竟如自语的呢喃一句:“皇上……真心对过沐遥吗?”
轩辕亦辰抚发的动作顿时僵住,俊容上那温柔的笑意也渐渐消退,仿若再难维持,沐遥的眸中闪过一丝伤痛,蓦地后退了一步,但轩辕亦辰却环住了沐遥的腰身,大手紧紧叩住,微微低首,温暖的气息与沐遥相闻,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情绪:“那沐遥呢,沐遥对朕又有几分真心?”
抿唇,沐遥却苦笑起来,原来试探这个男子当真如此困难,她原本以为她已有就成胜算,但此刻看来却是一败涂地,眸光清澈,但却掺含忧伤,转而看向轩辕亦辰那另人琢磨不透的眸子,轻启唇:“沐遥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唇却被覆住,一抹刺痛来袭,而后,便闻轩辕亦辰略带起伏的声音:“瑶儿,记住你今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