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关雎宫灯火通明,高堂梳妆镜前,沐遥沐浴更衣,换上了轩辕亦辰刚才命人赏赐来的芙蓉纱衣与牡丹锦袍,纤细的素手拿起一片朱丹,放在唇上轻抿,打开首饰盒随手取了几件白玉簪与珍珠雕海棠插在云澜为自己束好的发髻上,又取了一对白玉雕制的兰花坠戴在耳上。
起身,望着镜中的自己,当真除了那乌黑胎记之外,南宫嫣的容貌可当是羁押群芳,无奈何那胎记竟从脸上偏斜盖过,整的毁了那半张绝代风华的面容。
拾起面纱,轻轻戴上,只留一双似纯真似深沉的眼眸,而后又拿起笔,在额头上点上一抹妖红朱砂,轻颤长睫,再次望着镜中那飘渺若无的自己,嘴角抿起了一抹深沉的笑意,放下笔,又取了一片雕刻着牡丹的白玉锁片戴在项颈上,这才款款走向床榻,命人撤下所有东西,只取一盏酒壶与两只金樽。
云澜望着打扮得九天仙女般的沐遥,一时间忘乎所以的瞪大双眼,她家小姐其实很美,这点她一直知道,但是她却从未见过小姐像今日这般如此美丽过,那一双勾魂夺凤的眸子几乎可以轻易的取走任何人的呼吸,只是可惜那一片胎记!
没有人知道小姐脸上的胎记是从何而来,而她初入南宫府之时,小姐的脸上已然有了这个触目惊心的‘标记’,而南宫府上也没有一个人提起过,甚至是小姐自己。
而小姐的娘亲是南宫将军的第六名侍妾,据说年轻时是全京城最出名的才女,更是凌云王朝的第一美人,先皇在寿宴上曾见过一次,因此才下旨让还在腹中未生下的小姐成为了当今皇上的宸妃,可却没有想到......
想到此处,云澜的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向沐遥微微福身,道:“小姐,云澜出去了。”
今夜侍寝,她不知是福是祸,毕竟圣心难测,而她能做的,只是誓死跟随小姐。
沐遥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神色冷清,双手凝视着指甲上涂抹着粉色晶亮,忽而抬首道:“云澜,把那队红烛撤下,换上龙凤喜烛!”
云澜一愣,秀眉拧成桃心,有些结巴的道:“小姐,今夜...今夜不能用龙凤烛......”
沐遥心头了然,但却依旧问道:“为何不可?”
云澜神色有些黯然,道:“小姐,在宫中,帝王嫁娶只燃一次龙凤烛,那便是在皇上迎娶皇后之时,龙凤双烛燃到天亮,直到腊尽灯熄,其余嫔妃一律只能用红烛。”
敛睫,一声轻笑,起身,走向低首不语的云澜,素手抚上她瘦弱的肩膀,轻拍了一下,柔声道:“云澜,去帮我找一对来,可好?”
云澜抬首望着满眸期待的望着自己的沐遥,心下一横,咬住下唇,道:“好,奴婢现在就去找!”
说着,转身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既然帝王一生只能燃一次龙凤烛,那这后宫之中又怎会有?
沐遥双眸凝视着这夜的漆黑,停留在云澜身影消失的那一处,素手握成拳,静然无声。
吉时将至,关雎宫门口渐渐喧闹起来,车辇行来的声音如此清晰,一声尖锐的唱声响起:“皇上驾到——”
随后,宫女门杂乱却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齐齐低首下跪,轻呼‘皇上万福金安’。
而沐遥则望着那跳跃的烛火,缓缓起身,又拿起了另外两支红烛点上,将其插在黄金烛台上,双眸凝视着那徐徐燃烧的火焰。
身后,推门声乍响,清晰的脚步声随后而至,缓缓前行,接着,门被关闭,一道浑厚的声音低沉响起:“爱妃在做什么?”
沐遥背对着轩辕亦辰,指甲拨弄着火焰,伸回手,缓缓转首瞥向他那一身明黄金丝绣龙长袍,眼底跳跃着灯火的摇曳,转身,走向桌前,微笑着伸出素手执起金樽,递向轩辕亦辰,柔声道:“皇上,请!”
轩辕亦辰凝视着沐遥镇定的模样,心底激起了许些波澜,却依旧沉声道:“爱妃这是作何?”
“皇上欠臣妾一个洞房花烛夜,而臣妾只想皇上能与臣妾喝一杯交杯酒。”
说着,低眉轻福身,随后执起了另一杯酒,抬眼望向轩辕亦辰,神色满是期待。
轩辕亦辰的眸暗了一下,却依旧微笑着接过金樽,与沐遥双臂成环,但却是将酒递到嘴边轻嗅了一下,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而后,两人互视对方喝下。
饮下合情酒,轩辕亦辰朗声笑起来,他望着沐遥因酒而微微红润的脸,轻道:“这不仅是朕第一次喝交杯酒,而且还是最有趣的一次!”
说着,眸光陡然变换为深蓝色,双眸紧紧的锁住沐遥那双略带波澜的冷眸,大步一跨,将她横身抱起,走向床榻。
沐遥心头一阵慌乱,但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直至自己的身体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时,双眸才露出些许畏惧,但却倔强的凝视着双手撑在自己身侧的轩辕亦辰,不言不语。
倘若今夜当真逃不过,她也不怨,沐遥在心头悄然的对自己说,反正南宫嫣早以身死,何须在意那身体上的微小改变?
轩辕亦辰望着沐遥那闪烁不定的双眸,心中知道她必然紧张,但那骄傲倔强的神色却又毫不输给平日里的她,欺身上前,暧昧的在她的脖颈间吐着热气,道:“爱妃今日很美……”
微愣,沐遥的秀眉轻动,她不知轩辕亦辰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但却在思绪之时,被他猛的扯下面纱,蓦地吻住了双唇......
??????深夜,北风呼啸,枯枝摇曳,沙沙卷起残叶飞舞,寝室内,烛火摇曳,窗影斑驳,凉气轻拂,幔帐轻垂,一室春光......
衣裳散落地上,床帷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烛火将燃尽,蜡泪低垂,沐遥忍着身体的酸楚疼痛起身,望着那即将熄灭的蜡烛,眉宇间尽显哀伤。
原本自己重新点燃了一对蜡烛,拿下玉簪在上面写下了自己与轩辕亦辰的名字,想用那最古老的传说验证命运的牵连。
可是,先油尽灯枯的却是自己的那支,她根本斗不过他。
撑着身子,玉臂裸露在外,青丝垂在胸前,挡住了几许春色,脸上的面纱已然被摘除,那片胎记在烛火的闪耀下更显丑陋狰狞。
敛下长睫,忽然想起轩辕亦辰在与自己交颈之时曾温柔的轻抚着这片胎记,心头一动,缓缓的转首望向沉睡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可是这一望,却望进了那一如深潭般的幽蓝,心头一惊,整个身子向后倾去,却被一双强又力的手固住,而后跌落一个温暖得熬肤的怀抱中。
“爱妃作何?”轩辕亦辰低沉的嗓音懒散道,伸手轻抚着沐遥垂落在额间的长发,缠绕在指尖上,嘴角抿起一抹俊美邪魅的笑容,低首,在沐遥的那抹朱砂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
一个颤抖,沐遥的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个男子的身体如此温暖,但唇却是那样冰冷,眸光微暗,想转身睡去,但腰却被他的大手扣住,不能动弹。
如今二人都身无片缕,而他的手却......想到此处,沐遥的脸微微发烫,不带面纱的她,窘迫尽显,但那双冷眸却依旧高傲沉着。
轩辕亦辰深幽的眸子闪了闪,温润的大手抚上了沐遥脸上的那片丑陋的胎记,若非这片胎记,她本该是倾城之貌,但是......
心头一凛,撇去心头升起的内疚与后悔,冷笑一声,再次侵向她那两半柔软迷醉的红唇,又掀起了一番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