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现在还在韶仪馆吗?”若瑶问。
画意道:“奴婢方才去的时候,凌小姐刚醒,太子殿下也并没有在韶仪馆,听说好象是皇上圣体违和,宣所有皇亲进宫呢!”
若瑶笑了笑,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挤在这一时段了。
于是先对屏风外的樊逾越道:“樊先生,劳你白等那么久,这就不耽误先生时间,我让婢女送你出去。今日恩情,凌若瑶永铭于心。”
樊逾越起身,临行顿住脚步,隔着屏风对若瑶道:“如果太子妃真心想要这个孩子,我劝太子妃一句,无论你做什么,切不可情绪过激。”
若瑶点头道谢,待到小丫鬟送他走远,方慢慢转向子衿,平静开口道:“子衿,你现在即刻去韶仪馆让凌蔓清过来见我,就说是我说的,一刻也不能耽搁!”
依她呈现给世人的弱者之姿来看,有若瑶这句话,她不可能不来。
果然,凌蔓清不一会便到了,依旧是恭恭敬敬对着若瑶行了个跪拜大礼,只是这一次,若瑶却并没有叫她起身。
“你知道本宫今天找你所为何事?”
或许是若瑶刻意端起的架势让她一怔,随即更加温良的应道:“清儿不知,请太子妃指点。”
若瑶淡淡一笑:“凌小姐不知道,那你送来的‘舒和安息香’害得本宫几乎滑胎的事你知道吗?”
她浑身巨震,几不可置信的瞪向若瑶的小腹,震惊、失望、后怕、怨毒,种种神色混杂在一起,那样的复杂而真实,若瑶便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凌蔓清已经极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跪地行至我的塌前,梨花带雨的哭道:“太子妃明察,清儿就算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忤逆的事情啊!那香的确是清儿从小用到大的,只不过新近得的少,全奉给了太子妃,这才没有办法证明清儿的清白。清儿从来都不知道太子妃有孕,即便知道了,也只有小心服侍祈福的份,绝不敢这样大逆不道——谋害皇嗣,那是死罪,以清儿一家的身份,诛九族都有可能,清儿怎么敢?请太子妃明察啊……”
“够了,凌蔓清,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若瑶冷冷打断她的声泪俱下,“本宫相信你不知道本宫怀有身孕,也相信以你今时今日,还没这个胆子敢谋害本宫的孩子,但是,若说你不知道这香里有麝香,那也只是贻笑大方。我猜,你是听信了谁的撺掇,亦或是自己本身就是这么打算的,想要让这麝香,让本宫不孕,却没有想到,本宫已经有孕在身。”
“太子妃……”
她还欲再说什么,被若瑶厌烦的一挥手打断:“你可以省省你的那些巧言令色,本宫不想听,叫你来,也只是要你明白一件事,你最好好好记着,也可以说给撺掇你的人听。”
她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看若瑶。
而若瑶亦是自榻上挺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从今往后,谁敢再伤害本宫的孩子一分一毫,本宫必然十倍奉还,至于你,凌蔓清,你最好每日求神拜佛祈祷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康泰,因为从今天开始,只要本宫身体有任何一丝不适,我不管是不是与你有关,都绝不会轻易饶了你!而一旦本宫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不单是你,就连你凌氏一门,都得全部跟着陪葬!本宫向来,言出必行!”
“你敢?!”她惊怒交加的看着若瑶,忘了所有伪装。
若瑶微微一笑,依旧居高临下的看她:“本宫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本宫的兄弟皆在朝中位列要职,本宫是当朝太子妃,就连自己,也因为治愈父皇头疾有功圣眷正浓,你倒是说说,我敢不敢,又做不做得到?”
她仙姿玉质的面容上面,一片惨白,怨恨至极的看着若瑶,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过了半晌,方勉力咬牙开口道:“太子殿下绝不会放任清儿不管的!而且爹也不会在意你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若瑶继续笑着,伸手覆上小腹轻轻抚着,声音也越发的轻柔:“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他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正途,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名妓慕容岚之女,而得罪我整个夜门吗?”
若瑶并不知道凌蔓清是怎么去向轩辕亦辰控诉的,也不知道轩辕亦辰是如何安抚她的,反正自那日之后,她再没有到凤鸾殿来过,也绝少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凌家的仕途,也因为这一个女儿,越走越顺,直上青云。
她的表兄,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从一个正六品的内阁侍读,一路破格升迁至正四品通政司副使,而她的堂兄也官拜门千总,虽然位阶不高,但却实权在手,掌握着上京兵防往来。
其实古来帝王对待宠爱的妃子,无不极尽所能的提携其亲属族人,委以要职,即便明知那些人或许并当不得此重任,但只是为了,心爱的女子能够多得到一分庇护,不被人轻易欺侮,往往,不得不如此。
若瑶不知道轩辕亦辰这般提携慕容岚亲眷,是不是也是居于这个考量,但是这些于她,已经不再重要了。
双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宝贝,那样的乖,怀孕至今,除了嗜睡,和胃口不太好以外,他都没有太多的折腾他的母亲。
“小姐,快把这安胎药趁热喝了。”子衿将药碗端给若瑶。
若瑶接过喝下,那日以后,纵然轩辕亦辰隔三岔五便将樊逾越请进东宫替她号脉安胎,但她却再没有按着他的方子服药。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太以小人之腹去度君子之心,但他的医术比自己高明太多,身边又有一个瑶华,女人的嫉妒心与枕边风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若瑶不得不防。
自然也是从来不敢去喝宫中太医开出来的药的,于是暗地里请离尘找了稳妥的大夫,隔一段时间便到东宫替若瑶请脉,而所服汤药,皆是待若瑶亲自过目后由子衿亲手熬来,不假人手。
这些,轩辕亦辰自然是知道的,他什么话也没说,沉默而放任。
其实太医也曾奉诏到东宫替若瑶请过脉,他绝口不提当日在毓顺殿的事情,若瑶也没有问。
越是这样,事情越是昭然若揭,只是若瑶不知道,当初他将若瑶有身孕的事情透露给了谁,是蓿琏长公主,还是淑妃?
而如果是淑妃的话,她与蓿琏长公主和凌蔓清之间,又有着怎么样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中不自觉的就浮起了一抹坚毅神色,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一分一毫。